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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姐从此绝食也饿不出一米八,二尺一的身段儿。姐是凡人,跟你家老妖师没法比。自甘平凡的袁姑娘一口一勺汤拌饭,全无心理负担,你也一样,顶多从圆豆荚儿饿成扁豆荚儿。行了别惆怅了,赶紧吃饭吧。 我师傅只是生的好看,为人很正派的,一点也不妖。哪怕受了刺激,可可爱爱的圆豆荚儿也是向着他家老恩师的。 三十六岁的大男人,脸比妹子小,腰比妹子细,熬夜加班不脱发,这不是妖孽是啥? 这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噗~! 袁姐,你干嘛呀?都喷我饭盆儿里了。 对不起,你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太戳笑肌了,再去打一份吧。 错过晚高峰的季灵霄在距家不足一公里处遭遇了堵车,起因是两个路怒症老司机狭路相逢,两车擦出了火花,后面堵了一串进退两难的无辜车辆,一动也不能动。 确定短时间内无法通行之后,季灵霄就锁车觅食去了。 在常光顾的面包房遇到同住一栋的邻居,季灵霄第一反应不是打招呼,而是停下来,与母女俩保持距离。 孩子心思单纯,没有看出什么,乖巧的道了声叔叔好。 孩子的母亲瞥了季灵霄一眼就拉着女儿走了,一出店门便开始数落:看不出人家不想理你吗?没点眼色。 小姑娘回头看季灵霄,却见不想理人的邻居叔叔朝自己笑了笑。那是个一个友善的笑容,只是其中还掺杂着一点孩子无法解读的情绪。 在这条主要靠周边住户维系的小商业街遇到邻居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季灵霄从面包房出来就又遇到两个,确切的说是一个青年和一条大狗。 青年本就肩宽背阔,高大的惹眼,还穿了一身亮色速干衣,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扥着牵引绳跟他玩拔河的狗也很惹眼,那是一条比大丹还要大一圈的短毛细犬,从腰背四肢的肌肉线条就能看出是个跑起来追风掣电的主儿。 这次季灵霄没有驻足避让,主动打了招呼:高先生。 高天宇光顾着跟冷哥较劲了,没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还在凝眉瞪眼的数落冷哥:去哪儿溜不一样?我给你开台跑步机,溜不吐你! 冷哥扥着狗绳嗷呜叫,一副骂骂咧咧跟人吵架的模样。 咱俩谁没正形?我去健身房健身,你去公园干嘛?高天宇压着声音骂,你自己老不正经,还往我身上泼脏水,脸可真大! 冷哥瞄了眼朝他们走过来的季灵霄,骂骂咧咧的声调一转,改为冷眉冷眼的哼哧。 闭嘴闭嘴!高天宇急吼吼的打断,你那张狗嘴比乌鸦嘴还乌鸦,我都让你咒的绝后了,还敢顺嘴胡吣,你看不得我好是不是? 冷哥狗眼一眯,忽然收了力。使劲扥着牵引绳的高天宇猝不及防的向后一仰,在倒转的视野里看到季灵霄迈了一步,似乎想上前扶他,却不知为什么又打住了。 回健身房拿东西的路上,高天宇气冲冲的走在前面,冷哥叼着季灵霄送的鸡肉走在后面,略一抬眼就能看到高天宇圆寸头上多出来的小脑袋。你别说,还挺好玩。 努力保持理智的高天宇忽然炸了,回身就吼:好玩你妹!你个老混蛋,心机狗,害我出糗很得意是不是? 被心上人看到他跟狗吵架已经够糗了,他TM还吵输了,被心机狗扔了个跟头,摔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他的阳光帅气,英俊潇洒,就这么轰地一声摔成了满地狼狈。 都跟你说了我要追他,你不帮我就算了,还让我在他面前出丑。你自己说,这事儿办的对吗?高天宇越说越生气,圆寸头上那层短短的发茬儿都炸起来了,相比淡定如斯的冷哥,他更像一只炸毛狂吠的大狗。 冷哥把衔在嘴里的袋子放在地上,朝驻足打量高天宇的行人吠了两声,把行人唬走了。 高天宇并不感激它坑完自己之后的贴心,抄起地上的袋子就走,啮着后槽牙道:我不舒坦你也别想痛快! 当高天宇把这盒辗转半城的鸡胸肉送给他的教练时,冷哥心疼的不是鸡肉,而是万般不易的自己。怎么说呢?别人家的饲主是饲主,它家这个是坏小子,不光坏,他还不着调,小心眼,幼稚起来不可理喻日常不想要他了怎么办? 第2章 强行交朋友 高天宇第三次邀请季灵霄到家中吃饭时,季灵霄终于认识到,这位搬来不过数月的新邻居不是普通的热情好客,他已经热情到令人困扰了。 季灵霄不得不放弃礼貌却无效的婉拒,直言告诉对方:高先生,如果您真想感谢我帮您照顾狗,可以在晚上九点以后放点轻柔的音乐。 他们居住的小区隔音一般,高天宇酷爱的摇滚乐又很具穿透力,没有耳塞的帮助,患有轻度神经衰弱的季灵霄很难在邻居睡下前休息。 高天宇转瞬间就明白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前住的地方比较偏僻,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以后我会注意的。 能忍上四个月才借机表示你的生活习惯对我的生活造成了一些影响的季灵霄自然不会得理不饶人,并礼貌的回了一声谢谢,随即表示:我还有份报告要赶,就不请您进去坐了。 高天宇连忙抵住门板:再忙也要吃饭啊,我都准备好,过去吃一点,就当我向你赔礼道歉。 得,又绕回来了。 季灵霄真的有报告要赶,但他的报告安安静静的躺在书桌上,不会主动相邀,而热情的青年会,于是报告输了。 身为一只与狗相依为命的单身狗,做饭属于基本生存技能,但高天宇擅长烹制的健身餐并不适于待客,普通家常菜不能拿来投其所好,所以摆在餐桌上的精致菜肴全部来自街口那家苏菜馆。 季灵霄是苏州人,这是高天宇花了些工夫才打听到的。没办法,季警官为人太低调,他在这里住了四年多,还不如高天宇这搬来四个月的为邻居所熟悉。若非他生了张高辨识度的脸,偶尔会穿警服出入小区,恐怕连那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凑在一起就能开家情报站的大妈大婶都会一问三不知。 这一餐吃了约摸一个小时,这短短一个小时却带给季灵霄许多初体验。诸如:初次遇见下属和学生以外帮他拉椅子的人;初次与不相熟的人相处没有冷场;初次对邻居解释自己并非警察,只是在相关部门工作;初次被不相熟且小自己近一轮的年轻人笑赞有趣。 是的,在自知沉闷无趣不擅交际的季灵霄看来,不知从哪里看出自己有趣的青年还是直呼其名都嫌冒昧的高先生。对方之所以在出差前将自家钥匙放心的交给他,托他帮忙照顾不便寄养的狗,并不是因为他们相互熟悉,相互信任,要说信任也是信任他那身警服。 高天宇多精怪一人呀,哪怕季灵霄不说,他也能感觉到,自己还在对方自来熟的陌生人分组里跳跃呼喊:你理理我呀,加我做好友呀! 于是笑吟吟送客出门的高天宇再回来时,心底的挫败已经转投到了帅气有型的脸上。 是我聊天的方式不对,还是脸长的不利于消化?面对面坐了一个多小时,他都没多看我几眼。高天宇对着夜幕下的落地窗摸了摸挫败也掩盖不了的帅脸,忽然转过身对冷哥说,难道我的gaydar出错了?季叔叔非我同类? 今天份的冷哥依旧冷淡,不管你想寻求安慰,还是寻求鼓励,冷哥这里都没有,并且不觉得抱歉。 高天宇也不指望一语致死哥鼓励安慰,挫败了五分钟就自己整理好心情了,谜之自信道:我的gaydar不会出错,他肯定喜欢男人,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会喜欢,因为我出现了! 冷哥不由有些同情季灵霄,你说你被谁惦记不好,被个神经病惦记上,以后的日子还想好?擎等着被折腾吧。 小高同志虽然没什么恋爱经验,也没正经追求过什么人,但他具备动起来非常活泛的大脑和肯为感兴趣的事物投入百分之二百热情的心。至于追爱必备的厚脸皮就更不用说了,咱高少爷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季叔叔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了解一个相邻,好说,他们可以从朋友做起。 季叔叔不会主动结交朋友,也好说,他可以主动到让季叔叔无处躲藏。 季叔叔每天七点半准时出门上班,他恰巧七点半晨跑回来。向季叔叔问早安之于,顺便展示一下蒸发着汗水与高浓荷尔蒙的好身材。 季叔叔下班回家,无论准点晚点,他都恰巧陪冷哥散步回来。一道等电梯搭电梯的几分钟恰好够他向季叔叔抱怨家里有个更年期的狗大爷多么不容易,他连晚饭都没顾得吃就陪大爷出来遛弯了。 不待季叔叔和狗大爷表示疑惑和不满,戏多不压身的小高同志又转了画风,开始动情演绎缺少家人陪伴的外来务工青年,并要求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季叔叔感同身受,最终将再多说一个不字就是冷酷无情的季叔叔拐回家去一起吃晚餐。 这种死皮赖脸的求加好友方式恰好(是真的恰好)对付季灵霄的客气与疏远,在被迫吃掉第五餐白食之后,季灵霄终于把对新邻居的称呼换成了稍显亲近的小高,并开始寻思要不要回请对方一餐以示礼貌。 完了。催促人家喝掉整杯甜牛奶的高天宇转过来就说,季叔叔要被我喂成胖叔叔了。 兀自寻思在哪里回请的季灵霄一愣,下意识去看扎在衬衫西裤里的腰身,又听青年说:胖点也好,季叔叔太瘦了,胖一点健康。 冷哥用它古井无波却能分分钟窥穿人心的狗眼瞥了瞥季灵霄,然后甩给又在给老实大叔下套的小混蛋一个白眼:这么套路老实人你就不怕遭雷劈么? 季叔叔要不要和我长期搭伙?放心,我不会让你胖到走形的,我做的最好的是减脂餐和健身餐,我还可以带你一起健身。小混蛋用行动证明了,他只怕套路不到漂亮叔叔,继续陪老光棍儿打光棍儿,别忙着摇头,我也有有事求你。你也知道,我是总部下派到这里开荒的,新公要开拓业务,我们这些开荒牛就得四处跑,不定什么时候出差。 第2章 冷哥斜楞着眼睛瞅他:有能耐你就自己拐个媳妇儿回来,别拿我老人家当套杆。 高天宇全当没看见,继续煞有其事的忽悠人:我年轻,辛苦一点倒没什么。可冷哥年纪大了,脾气又怪,把它交给钟点工我不放心,它也不喜欢生人在家里走动,更不喜欢我送它去宠物店寄养,所以我想请你在我出差期间帮忙照顾它。 季灵霄看了看翻着眼睛喷鼻息的冷哥,对高天宇说:你不觉得相比钟点工和宠物店他更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它非常喜欢你,只是有点害羞。高天宇俯身拍了拍冷哥的脑袋,是吧?冷哥。 冷哥抖掉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瓮声瓮气的回了声汪。 高天宇笑眯眯的说:看吧,它都说是了。 常和刑警打交道,不会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妄加评论的季灵霄犹豫了几秒才道:我觉得它在叫你滚。 高天宇: 冷哥朝卡壳的大忽悠唔了一声:看来老实和聪明并不冲突,我开始有点喜欢他了。 第3章 热烈与温柔 高天宇就像盛夏里热烈的阳光,强势的不容拒绝的照进了季灵霄栖居的角落,让习惯了清冷与孤单的人本能的想要躲藏,却又无处可藏。 本能的抗拒越来越弱,角落里的人慢慢睁开眼,小心翼翼伸出手,看到斑斓的光裹住手指,跑进掌心,欢快的跳起舞来,那么好看,那么可爱,那么温暖。 眼底的仓惶与戒备渐渐退去,角落里的人缓缓牵起唇角,对热烈也温柔的阳光露出了微笑。 高天宇又出差了,这次走的更急,公司给他定的当天的机票。他赶回家收拾完行李,给季灵霄打去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出差几天。 季灵霄朝拎着药箱跑进来的窦嘉轻轻摇头,示意他等一下,用手帕压着额头上的伤口,语气平静如常:这次要去多久? 我去接替一个家里出了急事的同事谈业务,顺利的话两三天,不顺利就不一定了。高天宇瞥了眼冷冷瞪着行李箱的冷哥,你给冷哥叫外卖就行了,不用特地给它弄吃的。自己好好吃饭,好不容易给你养胖点,别我出去几天瘦回去。 知道了。季灵霄说话时不自觉的笑了笑,那个笑容很浅,但他眉目低垂微微扬起唇角的样子既温煦又好看,甚至有些令人心驰神往。 窦嘉望着师傅略显苍白的脸,忽然间明白袁姐为什么说他妖孽了。 季灵霄挂了电话,道:我自己包扎就行了,你去忙吧。 窦嘉跟季灵霄实习也有半年多了,对他的习惯秉性有一定了解,因此没有试图帮忙,放下药箱乖乖出去了。 季灵霄刚给伤口消完毒,刘重就气冲冲的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桌前打了个晃就奔卫生间了,瓮声瓮气的问季灵霄:伤什么样儿了?转过来给我瞧瞧。 季灵霄背身站在洗手台前贴纱布,轻描淡写的回了声:小伤。 小伤你躺地上半天没起来?刘重瞥了眼垃圾桶里的血棉花,再瞧镜子里那张缺乏血色的脸,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我说你,你第一天上班啊?家属闹事有我们顶着呢,你往前冲什么? 季灵霄没有辩解,追着刘重进来的窦嘉绷不住了,出言维护道:刘队,今天的事不怪我师父。这起女干杀案的死者家属特别愚昧,进门就撒泼打滚的闹,说我们没本事抓凶手,还要摘他们女儿的眼角.膜。我们好说好道的解释了半天才把老两口劝走,没想到吃个午饭的工夫他们又杀回来了,还带了一大帮亲戚,要把死者的遗体抢回去。 女干杀案的死者是老来子,双亲已经七十多岁数了,一直住在乡下,活到这把年纪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不了解、不理解法医的工作很正常,但愚昧成这样就不正常了。 刘重做了这么多年刑警,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无知的家属。摘死者眼角.膜?他们怎么琢磨的?亏得他们还知道眼角.膜是可以摘除移植的。 季灵霄贴好纱布,回身对两人说:孩子死的那么惨,让父母怎么理智冷静?现在谁随口说句什么,他们都可能信以为真。理解一下吧。 就你心善,我们都是王八蛋!刘重无奈的瞪他一眼,转身往外走,放人之前我得问清楚,摘眼角.膜这事是他们自己琢磨的,还是有人背地里煽动他们阻挠尸检。 刘重走到办公室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站住脚,顶着张臭脸交待窦嘉:带你师傅去检查检查,本来就不怎么正常,别再落下什么后遗症。 窦嘉瞪着大步离开的刘副队长小声骂:呸!你才不正常呢!好话不会好好说,非要连损带数落,真讨厌! 刘重蓦然回头,粗着嗓子骂:小兔崽子,你呸谁呢? 窦嘉赶忙撤身关门,唯恐刘重杀回来揍他似的,用身子抵住门板,直到走廊里没了动静儿才走到办公桌前,对扶着额头不做声的季灵霄说:师父,我送您去医院吧,刚好下午有个伤情鉴定要在那边做,您跟我过去打针破伤风,顺便做个CT检查检查,您刚才都休克了。 季灵霄道:午饭没吃,有点低血糖,和伤没关系。你去忙吧,我自己能处理。 窦嘉又劝了一阵,还是没能劝得季灵霄去检查,冲了杯糖水给他就出去工作了。 季灵霄喝完糖水,又歇了一会儿,头还是晕沉沉的。这种状态没法工作,留在单位也是干耗着,他就早退了。 说是早退,打完破伤风,再回到家里,也快五点钟了。 给冷哥弄好了食水,在嫌少用到的大狗笼里铺上尿垫,他对静静看着自己的冷哥说:今天就不陪你出去散步了,你便在尿垫上吧,明早我再来收拾。 从不亲近他的冷哥慢吞吞的跟到门口,想蹭一蹭带伤照顾自己的人以示友好,不料还没完全贴上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就退了回去。 季灵霄怔了下,苦笑着问:你能闻到吧? 冷哥蹲坐在玄关的另一头看着他。 我知道那种味道是洗不掉的,即使鼻子闻不到,身体也会本能的排斥,我只能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对一条狗倾诉的季灵霄又笑了,这次是一个带有自嘲意味的笑容,不惹你嫌了,明天见。 季灵霄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没有摇滚乐队的激昂嘶吼反而发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转天醒来头更沉了,还有些咽干鼻塞,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感冒了。 高天宇那边异常顺利,只用了一天就把同事磨了一周的单子签下来了。余下的事有人负责,他就不管了,转天中午潇洒启程。下机后先回公司点了个卯,将业绩让给了那位出力不讨巧的同事。 晚上有安排吗?出去喝酒啊。被父亲派下来历练的小杨总在外海归精英,关上门也是一不着调。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能和高不着调一起成长玩耍的人,着调就有鬼了。 改天吧,我得回家给媳妇儿做饭。高天宇完全不介意被贴上妻奴的标签,他只想告诉这些人,哥也是有家室的人了,羡慕嫉妒恨去吧。 你不是单身吗?哪来的媳妇儿? 马上就不是了。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媳妇儿? 预定了,追上了就有了。 所以你在嘚瑟什么???杨澈很是不能理解,他也不勉强自己理解,摆摆手道,你走吧,我爸不让我跟傻子玩儿。 滚! 高天宇从公司出来又去了趟超市,到家的时候天也快黑了。进门都没顾得问候冷哥一声,先给他预定的媳妇儿打电话,人家没接,他又改发信息:我回来了,下班以后过来吃饭。 短信发完还是没看冷哥一眼,拿着手机进了厨房,边做饭边等回复。 从未受过如此冷遇的冷哥仙也不修了,淡定帝的人设也撇了,冲到厨房门口朝他吼: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你可真有良心! 高天宇一边洗菜一边慢条斯理的纠正:别这么说,您老是公的。 冷哥怒声咆哮:滚犊子! 晚饭都做好了也没等到季灵霄的回复,高天宇再打过去,冷哥抖了抖耳朵,起身走到大门前,前爪一扒把门打开了。 高天宇:他没去上班? 冷哥没理他,穿过走廊去扒季灵霄家的门。 高天宇拿着手机跟过去,这房子果然不怎么隔音,站在门外就能听到里面作响的手机铃声。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说了,这是一个短篇,不用囤文,追吧宝宝们。 第4章 病毒与表白 自从被精力过剩的高天宇预定之后,生活很是老干部风的季灵霄就少有时间安安静静看报看新闻了,去打破伤风时也没特别留意异常忙碌的发热门诊,因此被来势汹汹的新型流感病毒打了个猝不及防。 普通感冒药、退烧药只起到了延误就医时间的反作用,当高天宇发现他没去上班,而是在家里昏睡时,他整个人都烧迷糊了,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昏昏沉沉、睡睡醒醒的过了两天,还哑着几乎失声的嗓子问高天宇:你怎么回来了? 他在反复发烧的过程中出了很多汗,纱布早就掉了,还未消肿的伤口横在潮红的脸上,让高天宇直接放弃了帮他量体温的打算,甚至衣服都没给他换,直接把穿着睡衣的男人用毯子草草一裹,就要抱他下楼。 烧的七荤八素坐起来都打晃儿的季灵霄不让抱,拖着毯子笨拙躲闪之于,神情竟然有些惊慌:你做什么?别靠我这么近,我我 你躲什么?我送你去医院!高天宇把缩进床里的男人抓过来,重新裹上毛毯,强行抱了起来。 这一举动让抗拒变成了挣扎,平素那样稳重自持的一个人竟然方寸大乱,差点挣扎着滚下地。 高天宇彻底火了,口不择言的吼道:死人你都不怕,怕跟活人肢体接触? 季灵霄被吼楞了,他一直没有告诉高天宇,自己具体做什么工作,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吗? 高天宇一边抱着忘记挣扎的男人往外走一边兀自骂骂咧咧:你当我是什么人?那种一听说你是法医就手都不愿意跟你握的傻逼吗? 直到被塞进车里季灵霄都没回过神儿来,高天宇俯身帮他扣安全带,他又下意识的躲闪。 高天宇气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啪啦一声松开了安全带,把人按在车椅里狠亲了一气,之后咬牙切齿的问:现在知道我不嫌弃你了吧? 季灵霄那烧的乱七八糟的脑袋完全停转了,除去吁吁喘息之外,一点多余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高天宇重新扯起安全带扣好,砰地一声甩上车门,从另一侧上了车。 仿佛承袭了主人怒气的黑色大G轰地一声冲上了地下停车场的坡道,后面跟着一只边跑边叫的大狗,正是随他们一道下楼的冷哥。 冷哥:还有我呢,我还没上车呢!你们把我落下了! 大G吱地一声停在了大门口,高天宇趁着起落杆升起的工夫,朝着没比车子慢多少的冷哥喊了一声:冷哥,回去看家。 不待冷哥表态,踹坏了季家大门,自家门也没锁的高天宇就开车走了。 冷哥望着远去的车尾灯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啊,谈个恋爱鸡飞狗跳的。原本就不稳重的更不稳重了,原本稳重的也被带的不稳重了,真不叫当家长的省心算了,啥也不说了,回去看家吧。 冷哥在两家的过道里卧了一宿,到了每天遛弯的点,回家撒了泡尿,回来继续卧着。 上午十点多钟,高天宇一个人回来了,丧着脸跟冷哥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季灵霄家收拾东西。 冷哥跟到卫生间门口,问拎着个塑料袋往里扔洗漱用品的混小子:你媳妇儿呢? 高天宇道:被他校友留下了。 冷哥:被他校友留下了?被他校友留下了?! 高天宇:他校友是医生,不是法医。 冷哥:吓我一跳,我还当没的治了呢,有的治就好。 高天宇忽然不丧了,立起眉毛嚷嚷:好个屁!我才出去两天,他就把自己搞的又是伤又是病!亏他还是学医的,都烧成那样了还自己挺着,都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这是我提前赶回来了,我要是没赶回来呢?哭完坟跟他化蝶吗?! 冷哥:他一个人撑惯了,遇事想不起求助很正常,你别怪他。 高天宇立起的眉毛慢慢垂了下去:我知道,其实我是自责。 今天份的冷哥格外善良贴心,转而劝道:你也别自责了,谁能想到你出去两天会生这么多事?我在家里都没察觉他没来给我送吃的是因为生病了 高天宇那对很会表达情绪的剑眉再度起立,适合微笑的瑞凤眼也瞪了起来:对,谁都不怪,就怪你! 冷哥差点怄出一口老血:死小子你知道好歹吗?! 高天宇:我只知道我出门两天,你没受伤没生病,我媳妇儿差点死家里。 冷哥气的直哆嗦:我就多余理你,自己待着吧,倒霉孩子! 高天宇收拾好要带去医院的东西就想往回返。 冷哥还在生气,你走我也走,不特么给你媳妇儿看家了。 高天宇看看拉着脸往外走的冷哥,看看报废的大门,再度神奇变脸,颠颠追了上去:冷哥,我错了,我不识好歹,您老别跟我一般见识。 冷哥糟心的要命:我要是等不到成仙就挂了,就是被你个混小子气的! 高天宇嬉皮笑脸:没办法,谁叫我是狗娘养的呢? 冷哥:你给我滚!!! 高天宇赶忙拎上东西跑了,怕晚走一会儿被后悔养他的狗娘咬死。 这场来势迅猛的新型流感传播性很强,而且容易引发呼吸系统的并发症,严重的话会导致肺血栓塞,呼吸衰竭,甚至危及生命。为防病毒蔓延,交叉感染,各大医院及时采取了隔离治疗,不允许家属陪床探视。 季灵霄在隔离病房住了两周才被转进普通病房,今早他那位主任医师校友带人过来查房,见他床边没人,有点诧异的问:小高没过来? 话音才落,高天宇就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提着暖水瓶,进门先和季灵霄的校友打了招呼,再和季灵霄的主治大夫打招呼,看起来比季灵霄跟这些人还熟。 第3章 医生走后,季灵霄欲言又止的看了高天宇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些日子麻烦你了。 你刚才撵我出去打热水就是为了酝酿感谢词?然后呢?把医药费还给我,等你出院再请我吃顿饭,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继续当你的高冷法医,我继续陪冷哥打光棍儿?高天宇手里的水果刀转了个圈儿,抬眸似笑非笑的问季灵霄,信不信我用苹果抠个戒指,把咱俩的事儿当场定了? 季灵霄: 高天宇:你喜欢什么款式? 季灵霄僵硬的笑了下:不要开玩笑了。 好吧,不开玩笑了。你当前的任务是安心养病,其他事等你出院再说。高天宇削下一片果肉,递到他嘴边,笑微微的示意,说好的。 季灵霄越发僵硬,漂亮的眼睛被明明在笑却让人很有压力的青年强行占满,唇舌微动不自觉的吐出两个字:好的。 高天宇将果肉送进他嘴里,用指腹蹭了蹭他的唇角,带笑观察他的反应。 季灵霄机械地嚼着果肉,下意识的躲闪动作被对危险感知更敏锐的前意识制止了他不想再被按住强吻了,尤其是当着陌生病友的面。 高天宇很满意,但他表示满意的行为是,越发过分的捏了捏季灵霄的脸颊,又观察了下了他的反应,笑眯眯夸了一声:季叔叔好乖。 季灵霄僵硬的保持着被夸好乖的姿势,直到高天宇拿着果皮走开,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高天宇说的没错,他确实抵触与活人肢体接触,生活中和人相处需要更多个人距离。但高天宇又和普通的活人不一样,当高天宇接近他的时候,他不是排斥,而是coronary blood flow volume增加,心率过快,呼吸不稳,就像得了某种怪病了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必须加个注解:coronary blood flow volume的意思是心脏冠状动脉血液在单位时间内的流量。 季叔叔大概是第一个把心动解释的如此细致具体的人了,虽然心动本身应该是朦胧美好浪漫的,不需要细致具体。 第5章 叔叔看我 有人生来聪明,人生因此顺遂;有人生来乐观,人生因此多彩;还有人生来便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隔膜,他们被那层无形存在的隔膜蒙住了眼睛,掩住了耳朵,浑然不觉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和那些开心会笑、难过会哭、有不满便大声说出来的孩子相比,他们就像沉默麻木的异类一样。 即使在将来的某一天有幸挣脱出来,异类的标识也很难立即抹除。他们可能不被老师期望,可能不被同学接纳,也可能连最亲近的家人也无法将他们当做普通孩子看待,甚至在很早之前就被家人放弃了。 在意识到挣脱了那层隔膜反而要遭受更多不理解和排斥后,有人静静的退回了原地,变成了用孤单换取安宁的孤鹿。 季灵霄已经住院三周了,除去高天宇之外,再无亲戚朋友来探望过。但这也怪不得别人,窦嘉和刘重都给他打过电话,有意过来看望,是他不说在哪家医院,只道恢复的很好,再有几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和季灵霄同一间病房的老大爷则截然相反,每天都有亲戚朋友过来探病,儿女倒着班陪床,就这样大爷还嫌无聊,拉着来探病的老伙伴陪他下棋解闷儿,不杀够三盘不放人家走。 季灵霄清净惯了,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热闹,每每输完液就带着书本笔电出去躲清静,住院部最僻静的那处小凉亭都快被他个人承包了。 花树环绕,曲径通幽,偶有路人驻足打量,只觉亭下专注书写的俊美男人赏心悦目的像道景儿,连同旋上钢笔拿起手机翻看的模样都儒雅的不得了。 然而这道赏心悦目+温文儒雅的小亭一景还兼当着某高校的特聘导师,此刻正在学生群里扮演魔鬼。 读研还被催作业的学生在群里哀嚎:教授,您不是生病住院了吗?带病催作业是要闹哪样啊? 季灵霄总共带了四个研究生,除去哀嚎的那位,另外三人也被炸了出来,他们分别用黑人问号JPG,狂汗无语JPG,加长省略号,表达了自身难以言喻的心情。 季灵霄也很纳闷,导师生病和学生做作业有冲突吗?而且他只催了迟交作业的小贾,另外三个凑什么热闹? 看着季教授沉默半晌后发来的问号(他只发了一个问号),小贾同学心情复杂的回复:我会好好写作业的,您安心养病吧,祝您早日康复。 狂汗同学:早日康复。 问号同学:早日康复。 省略号同学破坏了队形:教授,您在哪家医院?我去看您。 季灵霄客气的回复:不用了,谢谢。 省略号同学回归队形:好吧,祝您早日康复。 季灵霄退出群聊之后发现好友栏里有个陌生的ID名叔叔看我 头像也是陌生的,是一个捧着心的卡通小人儿,模样滑稽逗趣。 季灵霄刚点进对话栏,叔叔看我就发来了信息:晚饭想吃什么? 不待季灵霄回复,对方紧跟着发来了第二条:算了,你只会说都可以,还是我定吧。 季灵霄还没想好如何回复,第三条又到了,这条是语音,青年用小迷妹见到爱豆的口吻呼喊:叔叔看我,看我看我看我! 季灵霄怕再不回他一声他就要打电话来喊了,忙回了信息:在看。 高天宇鼓捣了一阵,发过去一张真人捧心图,不过惯于撸铁的手指圈出的心型不太标准,看起来像在胸前比了个馒头。 被同事戏称冷面大仵作的季灵霄看着那个馒头心笑了半天,他自己也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好像一牵扯到高天宇,他就特别容易笑出来。 一只活泼如青年的小雀鸟落在枝头,啾啾喳喳的叫了几声。季灵霄循声看去过,小雀鸟又飞走了,只剩下它驻足过的碧桃枝在风里轻轻摇晃。 季灵霄看着看着便失了神,寻思起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 刚开始他是真的搞不懂高天宇为什么那么热衷于请他去家里做客,但他毕竟都这个年纪了,又做着最需要缜密细心的工作,再大意又能大意到哪里去? 在高天宇把家门钥匙交给他的时候,他就该拒绝的,为什么没有拒绝呢? 高天宇才二十五岁,性情也谈不上稳重,他年轻、率性、喜欢尝试新鲜事物,富有挑战精神。季灵霄不认为这样的年轻人会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物驻留太久,或者说,他觉得年轻人对他的好感与热情只是一时兴起。 季灵霄自认刻板无趣,没有让年轻人长久驻留的资本,更拿不出飞蛾扑火的勇气。和热烈的爱情相比,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性情,更适合一个人平平静静过生活。 季灵霄想着不由笑了笑,这次却是一个带有自嘲意味的苦笑:平平静静吗?该是孤孤单单才对吧?可谁叫你没有勇气?没勇气的人只配孤孤单单过生活。 飞走的小雀鸟又扑棱棱的飞了回来,在两株碧桃树间飞来荡去,也不知是在找虫吃还是在玩耍。 季灵霄盯着那小东西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聊,收回视线,唤醒了待机的笔电。把年轻人长久留在身边的资本他是没有,还是尽己所能助年轻人成才吧。 季灵霄专心起来会进入一种忘我状态,待到天光微黯,电脑弹出电量不足的提醒,来送晚饭照例扑了个空的高天宇已经带着外套找来了。 季灵霄被他念叨怕了,赶在他开口之前说:我才出来没多久。 没多久就把电脑耗没电了?高天宇给他披上外套,顺势捏住他微微扬起的下颏,笑着揶揄,诚实的季叔叔居然学会撒谎了,真让人惊讶。 近来总被捏捏揉揉的季灵霄已经被刺激出抗体了,其表现就是不再被动躲闪,主动拂开他的手,稍显无奈的提醒他:叔叔不是拿来捏着玩的。 高天宇可是被冷哥央求了无数次你可要点脸吧!依然故我的无耻青年,不痛不痒的提醒能起什么作用?他权当一本正经的季叔叔学会说笑了,并且颇有些得意的认为,季叔叔的种种改变皆是因为他。 季灵霄看着莫名开心起来的青年,忽然觉得,跟他相比,自己也没有同事说的那么怪。他只是不擅交际,看起来有些孤僻,情绪反应还是正常的,不会忽喜忽怒,更不会为了证明不嫌恶某个人按着那人强吻。 想起那个近乎粗暴的吻,季灵霄下意识抿了下嘴唇。年轻人抵抗力就是好,啃了一嘴传染性那么强的流感病毒,居然活蹦乱跳什么事都没有。 走出光线幽暗的小凉亭,高天宇忽然叫住季灵霄,摸了摸他的额头,疑道:不烫啊,耳朵怎么这么红? 季灵霄揉了揉耳垂,眼神有些闪烁:大概是风吹的吧。 高天宇瞥了眼迎风摇曳的碧桃枝,叹声说:季叔叔,你以后还是别撒谎了,你没这天分。九月的风冻耳朵?你还不如说,看,有只猪飞过去了。 季灵霄: 高天宇:别走啊季叔叔,我是猪还不行吗?我飞过去了。 两人回到病房时,探病的倒是走了,但距离病房归于清静还要两个多小时。 大爷是位关心国家大事的大爷,每天都要看新闻联播。因为年纪大了有些耳背,电视的声音就开的比较大。关心完国家大事,大爷还要与人感慨喟叹一番,发表一下个人见解,最后听着评书入眠。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爷睡觉不打呼,这一点真的值得患有轻度神经衰弱的季灵霄庆幸。 高天宇自然希望季灵霄有个可以清静休养的好环境,奈何单人病房都被真正的老干部住着,他找了季灵霄的远房师兄三次也没求来一间,只能先将就着了。 高天宇拉上帘子,拖过病床桌,把从家里带来的营养病号餐摆上,又削了个梨给季灵霄当饭后水果,周到贴心的可以评选全国十佳男友。 季叔叔,你们大学的校训是什么?十佳男友一边翻看手机一边问。 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季灵霄停下筷子,疑惑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第6章 不是不会拒绝 确认一下,我以为你们的校训是清正廉洁,拒收红包。高天宇晃了晃手机,上面显示着转账超时被退回的信息提醒,又被退回来了。 又?季灵霄俊美有余灵动不足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诧异之色。 高天宇解释说:第一次退回来我以为他太忙了没及时查收,所以选了他不值班的日子又发了一次,这次又退回来了,看来他是不想收。 季灵霄无语又无奈的看着他:你真是 高天宇无辜又温驯的回视他,并很有卖萌嫌疑的歪了歪头:咩? 季灵霄居然没被雷到,还被他逗笑了,这个活宝大概长在他笑点上了。 高天宇多会顺杆儿爬啊,立即黏上去卖乖吃豆腐:季叔叔,你笑起来真好看,我能亲亲你的眼睛吗? 季灵霄抵住歪在自己肩上的圆寸头,边往外推边说:你该回家了。 明天没事,不用去公司,我留下陪你好不好?高天宇用他那撸铁撸出来的精壮身板贴着人家做小鸟依人状,说好我就明早走,说不好我就明晚走,你选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如果冷哥在这里,一定会第一千零一次央求他:你可要点脸吧! 季灵霄却只会无奈的地说一声:你真是 季灵霄并非不会拒绝人,事实上他这三十六年的人生里几乎一直在扮演拒绝的角色,拒绝别人的恶意,拒绝别人的亲近,拒绝所有他认为没有必要的东西。 但高天宇不是别人,他是一个特别的人。 他热情,强势,同时又不失温柔,让人见了会联想到灿烂的阳光,乃至于见到就心生欢喜。 他的出现打破了季灵霄对人生必要之物的固有认知,甚至在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奢望的时候已经开始默默地,偷偷地,凝望那缕阳光了。 数日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季灵霄终于出院了,高天宇开着他的大G,拉的他的狗娘,欢欢喜喜的接走了他亲爱的季叔叔。 季灵霄的远房师兄笑微微的送他们进了电梯,待到电梯门关上,和善的微笑变成了如释重负的喟叹:可算走了。 很显然,季灵霄眼里的阳光青年对于别人而言并非如此,尤其是季灵霄隔离治疗那段时间,关心则乱的高天宇简直和四十度高温里的烈日一样,被他扫到都会有烧灼感,还是灼在人体最脆弱的脑神经上,以至于看到他就头疼的要命。 大G一如既往的帅气,冷哥一如既往的淡然,自己趴在后座,也不像寻常的狗子那样把头伸出窗外去吹风。 季灵霄问高天宇怎么想起带冷哥去医院。 高天宇道:它自己要跟着,大概是想你了吧。 季灵霄不置可否,冷哥怎么会想他?冷哥最讨厌他身上的味道了。尤其是他下班前接触过高腐尸,回家后冷哥都是能躲他远就躲他多远。 高天宇拉下手刹,在等红灯间隙偏过头对季灵霄说:季叔叔,你这个习惯很不好。有话要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怎么知道你是开心还是难过? 季灵霄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惹来了指责。 高天宇握住他放在膝盖上的手,神情语气都很温和:我不是在指责你,也不是强迫你改变,我只是希望你开心一点,不要活的这么克制。 季灵霄似乎是听进去了,但并不苟同。 高天宇像哄孩子似的哄他:说啊,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 季灵霄终于开口:成年人应该克制一点。 你克制过头了,你用不必要的克制打了个笼子把自己锁了起来,你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高天宇抓着他的手晃了晃,季叔叔,放我进去吧。我保证很乖很有耐心,会一直等到你愿意出来为止,如果你实在不想出来,我就陪你住在里面,好不好? 这种问题让人怎么回答? 季灵霄无奈道:这么大的人了不要总是撒娇。 撒娇???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包容心太强?他明明是厚颜无耻,得寸进尺,逮着老实人不撒嘴! 冷哥实在看不过去了,朝着高天宇汪了一声:你是赖皮狗吗? 第4章 高天宇回头瞪它:你是后娘吗?我不是狗娘养的,我是后娘养的才对! 冷哥瞪回去:我就看不得老实人被欺负,我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怎么地?打算弃养啊?咬死你个狗崽子! 季灵霄在一人一狗的暗潮涌动中提醒道:绿灯了。 高天宇只得收回身势和瞪视开车。 冷哥沉心静气继续修仙。 经过小区附近的宠物店时,高天宇把冷哥抱下了车子,之所以用抱的是因为冷哥不肯下车。 从车边到宠物店的几十米,高天宇走的步履维艰,面上还挂着笑:不要任性,你该洗澡了,勤洗澡才不会长寄生虫。 冷哥没理他,倒是朝着车里的季灵霄叫个不停:儿媳妇,你可要小心啊,我帮不了你了。 高天宇的笑容扭曲了一瞬,继而变得灿烂,细看还有点嘚瑟:没用的,他听不懂,生气不?气死你! 冷哥生气呗,可也只能生气,自己一爪带大的倒霉孩子,总不能真的咬死他吧? 一人一狗歪歪斜斜的进了宠物店,等到再出来的时候,高天宇步履轻快的不得了,脸上的笑容也灿烂的不得了。 季灵霄却有些莫名的发毛,隐隐有种将要被拉去屠宰场的错觉。 事实上没有屠宰场,没有被杀掉。 季灵霄只是被带回家,认识了一下新的大门,然后被推进浴室泡澡。 浴缸边放着干净的毛巾、浴巾、浴袍,以及一块彩虹造型的气泡浴盐。 高天宇在门外喊:那个浴盐丢进水里真的会出彩虹,很好玩,特地给你买的。 季灵霄哭笑不得,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洗泡泡浴?还要用彩虹浴盐?这不是为老不尊吗? 高天宇叮嘱了三遍一定要用,季灵霄从浴室出来后,他还凑过去闻了闻,发现季灵霄到底还是没用,垂着嘴角咕哝了一声:真不听话。 然后下一秒就开开心心的推季灵霄去换衣服了,情绪转变零过渡,跳脱的季灵霄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午饭是在外面吃的,高天宇提前订好了位置,餐厅的气氛很好,菜品也合季灵霄的胃口,但他吃的战战兢兢,总觉得高天宇下一秒会拿出戒指来跟他求婚。 上甜品的时候,高天宇真的从衣兜里拿出个东西,季灵霄背都僵了,直到他摊开手掌,用期待的眼神儿望着季灵霄问:可以给我吗? 原来是把钥匙。 季灵霄舒了口气,觉得适才紧张到呼吸停顿的自己很可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高天宇怕他不肯把家门钥匙给自己,赶在他开口前说:你发烧那晚,手机放在客厅充电,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敲门也没人应。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会不会在浴室摔倒了?会不会不小心触电了?会不会忘记关煤气中毒了?我把你可能在家里发生的危险通通设想了一遍。那时候你家的大门就像战争剧里的日本鬼子一样面目可憎,不然我又不是超级赛亚人,哪有本事徒手拆掉一扇防盗门?虽然你家的门质量很差,但也是防盗门啊唔,感谢无良的开发商。 季灵霄被他那个比喻逗笑了,笑过之后,真诚的道了一声:谢谢你。 只有真正关心的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惊慌失措,满心都是最坏的设想,而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样关心过了,他甚至想不起有没有人像高天宇这样关心过他。 第7章 季教授的拒爱方式 虽然此前高天宇很努力的接近季灵霄,追着季灵霄发送好友申请,但他没想过那么早表白。 季灵霄就像一头警惕的鹿,逼得太紧他会将你视为危险的食肉动物,甚至于更该远远避开的猎人。 高天宇的计划是先和他成为朋友,用适度的热情和满满的友善感化他,等他放下防备,不再稍觉风吹草动就转身逃跑,再择一个恰当的时机表明心意。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地下停车场那个冲动又粗暴的吻提前暴露了高天宇的心意,或者说,提前揭露了大尾巴狼想要把鹿叔叔抓住吃掉的险恶意图。 事已至此,再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是不可能了。冷哥觉得凭自家混小子的性子,极可能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放开拳脚,穷追猛打,直至季灵霄同意和他在一起,或者彻底与他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冷哥对自家混小子严重缺乏信心,怕他把季灵霄逼急了,落得一个失恋爆哭的下场,所以冷哥选择站在未来儿媳妇儿这一头,甚至做好了必要时候给混小子一耳刮子的准备,糊晕他也好,糊醒他那颗热血沸腾的狼脑更好。 可怜天下冷哥心,结果却被说是后娘,还遭到了强拖下车送洗的无礼对待。即便宠物店老板手法娴熟,掏耳朵掏的舒服极了,那它也不会因此原谅那个不识好歹的混小子! 冷哥眯着一双精光内敛的吊梢眼冷笑:新家的装修合你心意是吧?房东不介意你在他的房子里给我养老是吧?不妨事,后娘我宝刀未老,你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我权当救老实人于水火,给你小子积阴德了。 傍晚时分,高天宇来宠物店接冷哥,果然一副遭到拒绝的挫败模样。 冷哥心说:你这就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吃亏了吧?失恋了吧?想哭都没地儿哭了吧?活!该! 高天宇心不在焉的牵着冷哥往家走,在差点被小区门口的隔离墩绊个狗吃.屎之后,冷哥瞅了他一眼,随即调换位置,改为冷哥牵着他走。 一进家门高天宇就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手背搭着眼睛,一声不吭。 这陌生却也熟悉的一幕令冷哥回想起了那年那月的头疼无奈和心疼,顿时没了拆家搬家的闲情逸致,心惊肉跳的问他:你不是真要哭吧? 高天宇抬起手背,用手指抹了抹眼眶,闷声闷气道:想哭,没眼泪。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不够难过,是被打击的欲哭无泪了。 冷哥松了口气,然后像所有怒其不争的父母那般开始数落:都跟你说了急不得急不得,你偏不听,把人家逼急了吧?彻底不跟你玩了吧? 我没有!高天宇的反应也和那些不认为自己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既不服气又委屈,我只是心疼他吃了一个月清汤寡水的病号饭,带他出去改善改善伙食,顺便让他放把备用钥匙在我这。我不是逼着他给我一个出入他家的身份,只是建议他放一把钥匙在我这以防万一。如果他觉得没必要,完全可以说不用了,我也会识趣的把钥匙还给他。 冷哥:你确定你把你的本意明确转达给他了? 非常确定!我在提出那个建议之后,还明确的告诉他,我们的事不急,他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不用立即给我答复。高天宇皱着那双很会表达情绪的眉毛,整张脸都委屈透了,我也怕逼的太紧吓跑他呀,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我就说了,我会很乖很耐心的等他接受我的那天,你不也听见了吗? 冷哥:你不是在耍无赖吗? 高天宇:我看起来像个无赖吗?! 冷哥:不像,你本来就是。 高天宇: 冷哥:好吧,就当你表达清楚了,他也完全理解了,所以你被拒绝的原因是? 我不急着要答复,他急着答复我啊。高天宇的眉毛又开始诉说后悔,我为什么要引导他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明明话少一点更可爱,我为什么没有珍惜话少的季叔叔?我是猪吗?我简直蠢死了! 冷哥:你现在真的像头激动的蠢猪,冷静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天宇抹了把脸,叹了口气,低下那颗英俊的猪头开始诉说自己被拒绝的惨痛经历:他说我很好,但我们不合适,要我别再浪费时间了。 以为会有一个很长的故事的冷哥:就这样? 英俊的猪头稍稍提起一些,眉毛和眼神都很幽怨:别这么冷漠好吗?被发好人卡很惨的。 冷哥:你惨的过那些优秀的人神共愤就是入不了女主角眼的男二吗?矫情。 没事少看点无脑偶像剧,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被人笑话为老不尊。高天宇吐槽完业余爱好与身份年纪不相符的冷大爷,开始痛说自己的好人卡与那些悲催男二的好人卡有何区别,如果他拒绝我的理由是他不喜欢男人,或者他不喜欢我,我也就是一般惨。问题在于他喜欢我,还是挺喜欢的那种。他拒绝我是因为我年轻,率性,容易头脑发热,也容易迅速失温,不适合他这种年纪偏大,性格沉闷,只想平平静静过生活的叔叔。 冷哥:简而言之就是,他觉得你靠不住? 高天宇:能不能委婉点?你看不出我很难过很委屈吗? 冷哥:有什么好委屈的?人家又没说错。你从小就三分钟热度,画画、弹琴、打球、组乐队,你哪一样坚持下来了? 高天宇被噎的哑了几秒,道:那些是爱好,季叔叔是人,能一样吗? 冷哥:你现阶段爱好的人。 高天宇:不是爱好,是喜欢,很喜欢,可以一直喜欢的那种。 冷哥: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得跟他说,让他相信。 这话整戳在高天宇心口窝上,那叫一个痛啊,委屈啊,追悔莫及啊,欲哭无泪啊,挫败的想死啊,反正能和求爱被拒扯上关系的情绪他都有,与其扯不上关系的情绪他也有,百味杂陈,难以言喻。 冷哥终于褪去淡漠,吊梢眼里透出了关切与担忧:你不是被打击出心脏病了吧?要叫救护车吗? 没有,我只是只是我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高天宇捂着胸口缓了一分钟才把那些齐齐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接着前话道,我说了,我跟他说我很喜欢他,他给我讲多巴胺的作用和由来;我说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他给我讲弗洛蒙的作用和由来;我说我真的喜欢他,真的不是一时兴起,他给我讲肾上腺激素的作用和分泌条件。总而言之,他的拒绝既另类又专业,我一个靠嘴混饭吃的业务主管,在他面前就像个笨嘴拙舌的文盲。 短暂的沉默过后,冷哥怒其不争的数落:谁叫你小时候不好好学习?搞得现在连人家说什么都听不懂。 高天宇投去鄙夷的一瞥:别装的好像你听懂了一样,你还不如我呢。 冷哥:我不需要懂那些,成仙不考肾上腺激素的作用和分泌条件。 高天宇再次噎住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走开!修你的仙去! 冷哥:看你那个无能样,废物点心,养你还不如养个土豆。 高天宇愤怒地: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否定我!土豆能给你养老吗?土豆能陪你遛弯吗?土豆 冷哥:土豆不会气的我要死不活。 高天宇叫唤:所以这是报复吗?气的我要死不活你心里就平衡了? 冷哥:还想哭吗? 高天宇怔了怔,气势低了下去,半垂着脸咕哝了一句:你安慰人的方式还是这么另类,不过,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让季叔叔休息一下,拒绝了喜欢的人,季叔叔也很难过。 冷哥:难怪给我加戏。 某萸:辛苦您了。 冷哥:嗯。 某萸:都不客气一下吗? 冷哥:嗯? 某萸:好吧,我想多了,您老慢走。 第8章 睚眦必报土豆宇 高天宇怔了怔,气势低了下去,半垂着脸咕哝了一句:你安慰人的方式还是这么另类,不过,谢了。 冷哥:不用,我只是怕你像小时候那样哭着往我身上蹭鼻涕。今天刚洗的澡,毛上还有香味呢。 高天宇再次被噎住了,就像喉咙里卡个煮鸡蛋一样,脸色逐渐变紫。 冷哥:宠物店新换的香波很好闻。 高天宇担心一语致死哥再发发威自己怕是真要死翘翘了,于是举手投降,真诚忏悔:爸爸,我错了,我以后不气您了,您别再借着安慰我的机会报复我了。您请修仙去吧,现在我只想当个安静的土豆。 冷哥也不想搭理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了,起身抖抖散发着清香的耳毛(身上的毛太短,只有耳朵毛可以抖起来),回自己房间修炼去了。 高天宇松了口气,把自己扔回沙发,一边COS土豆一边自我安慰没关系,至少季叔叔拒绝我的原因不是不喜欢我,只不过季叔叔惯于克制,分泌的多巴胺、弗洛蒙、肾上腺激素什么的没有我这么旺盛。我还是有机会的,我还是有机会的,我还是有机会的,我还是有机 美声金属特有的恢弘空灵式吟唱打断了土豆宇的洗脑式自我安慰,烦躁的伸手摸索了一阵,腾地跳了起来,像只气恼的大狗一样噼里啪啦扒开抱枕,终于把从屁兜漏到沙发缝里的手机刨了出来,接通了电话。 烦躁的土豆宇:干嘛? 不明所以的小杨总:休假还这么大火气,跟你季叔叔闹别扭了? 痛处被戳升至暴躁的土豆宇:用你八卦?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哟,真吵架了?杨澈不仅不生气,语气还有那么点小愉块你再嘚瑟呀,再笑话哥是单身狗呀,呵呵呵呵(你不光不着调,你还很贱)正好,秦少在海天攒了个局,让你过来凑个热闹。出来喝两杯换换心情,喝好了再回去哄人,床下吵架床上合嘛,你懂的。 土豆宇鄙夷道:我不懂,我没你那么龌龊。 杨澈翻了个白眼儿,哼道:不来拉倒,自己郁闷着吧,傻狗! 狼相毕露的土豆宇:日!你是打来约架的吧?你喂?喂?! 杨不着调把手机塞进裤兜,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推门走出洗手间,又成了那个衣冠楚楚的小杨总,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好意思秦少,天宇在和客户吃饭,不知道几点结束,怕是赶不过来了。 秦微澜扬了扬眉,漫不经心道:那算了,客户嘛,总是不好开罪的。 准备落座的杨澈闻言一顿,面上笑容未变,心里却打了个突。再看秦微澜带来的女伴,这才注意到一脸精致妆容的小女人也就十八九岁,对秦家这位娇贵受宠的小公子亲近却不殷勤,言行举止倒像个跟着阿哥出来玩的小格格。 杨澈坐下不到一刻钟就再次离席了,离开包厢寻了个僻静处,拨通高天宇的电话,压着声音道:说正经的,秦三儿是gay吗? 第5章 高天宇:这是正经的吗?还有秦三儿是谁? 杨澈:秦家那位小公子,秦微澜,他家公司的业务不是你负责的吗? 高天宇:来谈业务的又不是他,我总共就见过他两面,还没你跟他熟,他是不是gay关我鸟事? 杨澈:我现在也不确定关不关你鸟事,你还是过来一趟吧,这小公子咱开罪不起。 高天宇臭着脸换了身衣服,推开次卧的门道:冷哥,我出去一下。 冷哥掀开眼皮懒懒的问:你不是要当个安静的土豆吗? 高天宇无奈道:让这个梗过去吧,现在我要去客串陪酒少爷了。 冷哥:还不如在家当个土豆。 高天宇也这么觉得,但没办法,哥们儿的面子能撅,老板发话不能不听。 杨澈担心被迫营业的陪酒少爷有情绪,估摸着人快到了就下来接了。 高天宇下车把钥匙扔给门童,先给了卖友求荣的哥们儿一拳,随即皮笑肉不笑的一颔首:老板好。 杨澈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肩膀,等到不那么疼了放下手问:解气了吗?不解气再来一下。不过我有言在先,进去以后给我收敛点。这不是咱们地头儿,他爹是咱公司最大的客户,你可别犯狗脾气把他得罪了。 你当咱们那小破公司的业务主管和陪酒少爷区别很大吗?那你真该下来体验一下。高天宇说完话锋一转,不过我毕竟不是真的陪酒少爷,陪笑陪酒是底线,别指望我卖身,要卖卖你自己的上下打量几眼,就你这杨柳细腰的小身板,估计只能卖后面了,真惨。 杨澈都被他说毛了,抱住自己在流行肌肉熊的国家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匀称臂膀道: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全指望我传宗接代呢,我可不能弯! 出来卖谁管你是直是弯?等着被压吧,大直男。高天宇拍了拍瑟瑟发抖的损友老板,长腿一迈进了旋转门。 凌晨一点多,杨澈和司机连拖带拽的把高天宇弄下车子,又连扛带架的把人弄进电梯,好不容易上了楼,把人从电梯里弄出来,高天宇忽然一把挥开司机,抓着杨澈道:这年头混口饭吃太不容易了,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小员工吧。 杨澈连连点头,顺着醉鬼说:成,哥体谅,下个月就给你涨工资。 高天宇一把抱住他,低头抵着他的肩膀咕哝:不用,借我呕! 也喝了不少的杨澈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随即吼着高天宇你个狗日的!把人推了出去。 高天宇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电梯间,胡乱抹了把嘴角,仰起头看着七手八脚脱外套的杨澈呵呵笑:借我吐一下就行了。 杨澈青筋暴跳,摔下外套要抽他,司机赶忙上来拦,杨澈一蹿一蹿的吼:丫是故意的!你起开,别拦着我,我非他妈抽丫一顿不可! 废话,不故意嗝儿不故意我能瞄那么准吗?高天宇顺势往墙上一靠,也不管司机怎么拦劝,杨澈怎么蹦跶,头一低坠入了伤心太平洋,我都失恋了,还叫我出去应酬,我都难受死了。季叔叔,季叔叔嫌我靠不住说到最是伤心处鼻子蓦地一酸,险些掉两颗金豆下来,我哪里靠不住了?我那么喜欢你,那么努力的讨好你,你给我讲,讲该死的多巴胺,欺负我欺负我化学成绩不好 司机拦着杨澈道:算了杨总,他真喝多了,您听,多巴胺都跟化学扯一处去了。 杨澈纠结了几秒,终于收回了努力踹向高天宇的脚,拧着眉道:先记账,明天醒酒再抽。趁我没反悔,赶紧把他扶家去,丢人现眼! 司机放开醉的比较轻的杨澈,去扶醉的比较重的高天宇。高天宇却不肯起来,赖在那里借酒撒风:你别动我,我不是你家的,你叫季叔叔出来,我只跟他走 司机只是中等身材,拦杨澈都不轻松,面对肩宽体长还各种不配合的高天宇简直无从下手。 杨澈抓紧机会踹了高天宇一脚,然后俯身帮忙:别耍了,赶紧起来。 高天宇挥开他的手,一脸酒醉也掩盖不了的嫌弃:不要你,走开,你丑到我了。 我日!今儿不挨抽过不去了是吧?哥满足你!杨澈再度青筋暴跳,扬手就要往他脑袋上糊。 住手! 杨澈徇声回头,就见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走了过来。身材高高瘦瘦,五官精致立体,是那种随意瞥去一眼就能将人视线抓住的漂亮人物。 季叔叔!刚才还死赖着不起来的高天宇抓着要往自己脑袋上糊的手爬了起来,肩膀一晃撞开失去用途的杨澈,晃晃悠悠迎了上去,胳膊一张一收,大狗熊搂小白兔似的把季灵霄搂进怀里,埋头在人家肩膀上蹭啊蹭的撒娇,季叔叔,我会好好学化学的,带我回家吧 杨澈目瞪口张,季叔叔不该是位成熟有味道的叔叔吗?怎么变成玉质金相的美人儿了???狗日的高天宇你别是喝多了认错人了吧?! 第9章 诚心求死废狗宇 高天宇本来就撸铁撸出一身蛮力,酒后又没轻没重,这个熊抱的力道就像要把他心爱的季叔叔捂死在怀里一样。 你先松手,唔!季叔叔那可怜的肋骨、胸骨以及一只手臂就能满环过来的细腰承受着不该承受的压力,连呼吸发声都觉得吃力,还担心他摔倒,不敢硬推。 杨澈怎么看试图从高天宇怀里挣扎出来的男人都不像个叔叔,迟疑间已经上去帮忙了,他一边抓着季灵霄的胳膊往外扯一边呵斥高天宇:你认错人了吧?快放开人家! 季灵霄想说他没说认错人,也确实说了,但被高天宇的声音盖住了。 拿开你的爪子!高天宇像只被夺肉骨头的大狼狗似的,一边跟杨澈抢人一边叫唤,他是我的!不许碰他! 别他妈耍酒疯,快松手!杨澈也是喝多了,脑子不及平常灵光,没看出季灵霄之所以如此被动是怕高天宇摔倒。吼骂间一巴掌糊在了那颗龇牙炸毛的狗头上,因为身高不占优势,杨澈还是跳起来糊的,那力道多少有些为他的 Dior新款外套报仇之嫌。 可惜这力道十足的一巴掌没把酒拍醒,反而把狗拍成了狼。 高天宇晃了晃脑袋,把季灵霄往身后一扯,凶相毕露的扑向了杨澈。 卧槽!杨澈见势不妙,转身就跑,仓惶间一头扎进了楼梯间。 所幸高天宇醉的不止脑袋,肢体反应也不及往常灵敏,只追到楼梯口便被季灵霄一把抱住了。 司机担心也喝了不少酒的老板摔死,丢下一句这里交给你了就急急忙忙追杨澈去了。 不要闹了,跟季叔叔回家。季灵霄一边死死抱着高天宇的后腰,一边哄孩子似的哄他,我们先回家睡觉,明天再打他,明天季叔叔帮你一起打他。 高天宇寻思了寻思,终于收了那股蛮力,回身低下头嘟囔:揉揉。 季灵霄哭笑不得,抬手揉了揉那颗毛刺刺的圆寸头:好了,不疼了,回家吧。 高天宇终于切回了季叔叔的小狼狗模式,乖乖被担心他跌倒的季叔叔扶出楼梯间,蓦一抬眼,就见不知何时出来的冷哥坐在门口看着他们。 高天宇没有醉倒连冷哥都不认识,但也确实醉的不轻,见了冷哥嬉皮笑脸喊了一嗓子:爸爸,你的小土豆回来了! 季灵霄: 很显然,这个过不去的土豆梗和那个亲昵的称谓,季叔叔全没get到。 冷哥糟心的要命,真想转身回家把这个丢人现眼的混小子送给季灵霄算了,但看他醉成这副德行又担心季灵霄控制不了他。 冷哥无声的叹口气,起身回家,全看季灵霄的面子才没有关门上锁。 季灵霄把人扶进卧室,帮他脱掉也沾了一些呕吐物的衣服,哄着他漱了口,又湿了热毛巾给他擦脸。 高天倒是没再胡闹,就是粘人的紧,躺在床上还要拉着季灵霄的手,生怕季叔叔趁他睡着跑掉似的。 所幸他酒喝多了,折腾到现在又累又困,被季灵霄好声哄了几句就拥着那只不舍得放开的手睡着了。 季灵霄轻轻地抽回手,看着仿佛被拿走伴睡公仔迷蒙咕哝了一声的青年,不禁笑了:这么大的人了,像个孩子似的。 可惜高天宇睡着了,没能看到那双总是清清寂寂的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加掩饰的喜爱。也幸亏高天宇睡着了,如果被他看见他心爱的季叔叔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他真敢当场求婚,是娶是嫁随你喜欢,反正你别想跑了。 全新却不美好的一天是由美声金属特有的恢弘空灵式吟唱揭开的。 睡得正沉被经理打电话吼起来搬砖郁闷 问冷哥昨晚季叔叔是不是来过被骂魔怔沮丧 顶着深度宿醉痛到炸裂一般的狗头搬了一天砖想死 下班赶上雷阵雨叫不到出租车只能冒雨等公交想死X2 湿淋淋的回到家发现停水停电澡都没得洗想死X3 去健身房洗澡被教练抓个正着随即被拖去练腿想死X10 废狗一般回到家发现厨房水管爆了满地都是水让我死了吧!!! 冷哥一边抖毛一边抱怨:房东为什么要装个圆阀门?既不好扒也不好啃。还安在旮旯里,我垫着脚伸着嘴巴子啃了半天也没关紧,白淋一身水。你赶紧收拾,收拾完给我洗个澡。 高天宇一边淘水一边含泪祈愿:我想死,让我死一死,让我死了吧 为了挽回这条风华正茂的狗命,冷哥终于把季灵霄昨晚来过的事告诉了酒后断篇儿的某狗。 各种想死的某狗原地复活,蹦跶着叫唤:为什么不早说?看我纠结困惑薅头发你很爽吗? 冷哥:现在告诉你很晚吗?你起床的时候人家早就去上班了,告诉你你能做什么?追到他单位去道谢?他需要你的谢谢还是你需要他的不客气? 字字中的,句句在理,敢问靠嘴混饭吃的高主管,你还有啥可说的? 高主管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咬牙切齿的寻思了半天,终是无言以对。 你厉害,你修的不是仙,你修的是论如何嘴皮子不动一下活活把人噎死,你比你的教授儿媳妇还高明! 高天宇愤愤地扔下淘水用的不锈钢盆,转身往外走:我就是后娘养的,这家没法待了,我走! 冷哥:滚回来,要走把地擦干净再走,水渗到楼下去要赔钱的。 高天宇青筋暴跳,蹦起来狂吠:够了!你再逼我我真死给你看! 冷哥:瞧你那点出息!行了,别抽风了,他还没下班呢。 高天宇不蹦了,用力扒扒想薅也薅不起来的短毛茬儿,抄起拖把恨呆呆道:起开,我要拖地! 在家睡了一天的杨澈上门索赔时,高家大门广开,冷哥静卧玄关下。 杨澈疑道:看家呢???这不是你老的风格啊。 冷哥瞥了瞥他手里的袋子:来我家串门带东西,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 杨澈没有读狗心的天赋技能,不知道冷哥在挤兑他,手伸进袋子里扒拉了几下,拿出一包盐水鹅干,低声道:咸的,偷摸吃,别让天宇看见。 冷哥欣然收下买路钱,往旁边挪了挪,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杨澈进来随手放下袋子,问瞅了他一眼就接着擦地去了的高天宇:你家美人儿叔叔呢? 高天宇头也不抬的回他一句:关你屁事? 杨澈瞪他一眼,自顾自的参观起这处只来过两次的出租屋,半晌从卫生间里出来,抽了两张纸巾,一边擦手一边问:怎么就你一个人的东西?你美人儿叔叔不住这吗? 高天宇放下拖把,改换抹布擦壁角,同时所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你特地跑来八卦的吗? 杨澈把擦湿的纸巾团了个团儿往高天宇背上一砸:老子来索赔的!别以为你酒后断篇儿,老子也断篇儿。昨晚上借酒撒风吐我一身猫尿,赔钱!外套一万六,衬衫两千五,裤子洗洗还能穿,给我两万就行了。 冷哥叼着个纸袋走了进来,袋子往杨澈脚下一丢:你的一万六。 杨澈捡起袋子看了看里面的外套,低头问冷哥:打哪找回来的?还给洗干净了。 冷哥没理他,朝着一跃而起拔腿往外跑的高天宇叫了一声:等等,先跟他要洗衣费。 高天宇转身回来,在你想干什么?是你欠我钱,拿我钱包干什么?!的背景音效下抽出几张毛爷爷,钱包随手一扔,猎犬一般飞奔出门。 杨澈压一压被风撩起的额发,低头问冷哥:你是怎么把他训练成这样的?我觉得你老现在都不一定跑的过他。 冷哥一派深藏功与名的淡然模样,其实是懒得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把文案里的帅气长腿攻改成脸帅长腿攻,这货的种种表现实在跟帅气不搭杠,边都搭不上。 第10章 你能拿我怎么样 谢也道了,钱也还了,高天宇仍不肯走,他微低下头,眼睫垂拢,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没了往日的明朗与张扬。 季叔叔,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你什么都不用回应,我也不会再做任何让你困扰或者觉得被冒犯的事。你当我是普通朋友也好,当我是自来熟的邻居也好,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犹如骄阳一般出现在季灵霄生活里的青年终于抬起微垂的脸,眼睛里却没有了那份有时候会让人觉得过于灿烈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带有一点恳求意味的柔软与深邃,好吗?季叔叔。 这一番话,这一声季叔叔,都太让人心软了,季灵霄甚至不由自主的心疼了。可他不能答应,那太自私了。他没有勇气接受这份年轻热烈的感情,拖到现在才拒绝已经浪费了对方很多时间和心意。再不置可否的受人关心照顾,真就变成无耻的白食之徒了。 其他事季叔叔可以答应你,但这件不行。你应该去找一个更好更适合你的人,不要在季叔叔这里浪费时间了。季灵霄拿起玄关柜上的钥匙,把高天宇家那把摘下来递了过去,钥匙你收回去吧,以后再出差 第6章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高天宇,死哪儿去了?借个炉子这么费劲,想饿死你哥吗?猫在高天宇家门后听墙根儿的杨澈骂骂咧咧的拉开了虚掩的房门,对上季灵霄循声投来的视线,装模作样的意外了一下,哟,季先生下班了?我还当天宇借炉子借哪儿去了,原来在您这儿。哦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鄙人杨澈,是天宇的老板,也是他最好的哥们儿。昨晚多喝了两杯,让您见笑了。 季灵霄礼貌性的回了一声你好。 杨澈没给他再多说的机会,操着那口带点乡音的普通话开始了一个人的表演:昨天三更半夜给季先生吵了起来,还把天宇扔给您照顾,实在太麻烦您了。季先生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便饭吧,凑巧促销员给我推荐了一个三人份的烤肉套餐。 适才被悲伤淹思考能力直线下滑的高天宇终于把脑子找了回来,心下默默寻思:昨天是一审被判死刑,今天上诉被驳回,钥匙再拿回来基本就等于被枪毙了吧? 努力帮忙争取休庭的杨澈朝高天宇挑了挑下巴:烤肉炉呢? 等雷呢你?还不紧着配合哥把这茬儿岔过去,你很想把钥匙拿回来吗? 高天宇都不敢看季灵霄,丢下一句我去楼下问问谁家有就跑了。 杨澈脸皮一点不比高天宇薄,而且他是旁观者清,应变能力不受感情影响,对付面对陌生人很是不善言谈的季灵霄,用他们老家话说就是,手拿把攥的事儿。 半小时后,杨澈老神在在的坐在季家客厅喝茶,季灵霄在收拾闲置月余的厨房,高天宇进进出出的搬碗盘、拿食材、找插线板、组装那台几乎要被楼下邻居拆成零部件束之高阁的韩式烤肉炉。 准备工作就绪,高天宇进厨房端菜,却见流理台上摆着一溜才洗出来的牛肉、羊肉、五花、猪腰,季灵霄正在洗整条的牛舌。 高天宇想打死杨澈,你家烤肉套餐长这模样啊?忽悠人也用点心好吗?你拿成天和警察打交道的季叔叔当傻子忽悠,就不要他一怒之下把咱们赶出去吗?! 无故(自以为)被瞪的杨澈寻思了下,放下茶杯走进厨房,假模假式的问季灵霄:需要帮忙吗? 季灵霄把洗干净的牛舌放在案板上,回身道:那杨先生来腌肉吧。 只是礼节性客气一下的杨先生:我不会。 季灵霄谅解般点点头,转手把装菜的袋子交给他:那帮忙洗菜吧。 杨澈抱着袋子内心十分崩溃:我能说我也不会吗?高天宇你美人儿叔叔怎么回事?就算是被迫请人到家里吃饭也不能让客人洗菜吧?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然而十分崩溃只是开始,当季灵霄仔仔细细洗干净手,从橱柜里拿出无菌手套和手术刀,用解剖动物肾脏的架势处理猪腰的时候,杨澈整个人都惊呆了。 听到生菜脱手砸在水里的声音,季灵霄偏头看向杨澈,淡道:哦对了,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季灵霄,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主任法医师。 杨澈: 高天宇的眉毛眼神和心情都是无奈的:季叔叔 杨澈的应变能力还是很可以的,短暂的惊愕过后赶忙把生菜捞起来,同时牵起一个似赏识似钦佩的笑容:这么年轻就是主任法医师了,季先生年轻有为啊。 季灵霄:三十六岁,也不年轻了。 杨澈: 高天宇无奈更甚,接过杨澈手里的生菜,道:你出去陪冷哥喝茶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客厅里闭目养神的冷哥睁开眼拍拍沙发垫:来吧小子,别在那当着灯泡找刺激了。 杨澈蔫不出溜儿的离开了厨房。 高天宇一边剥生菜一边叹气:季叔叔,你就这么想赶我走吗? 高天宇以为的没错,季灵霄的确是故意的,不管是从厨房里拿出手术刀,还是刚才那番迟来的自我介绍。他希望高天宇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普通人相比有多古怪,还希望他的好朋友劝一劝他,不要让他再为自己这么一个常人见了只想远远躲开的怪人浪费时间了。 季灵霄也轻轻叹了口气:我是为你好,你年轻,有能力,这座更适合安逸生活的城市留不住你,你早晚会离开这里去奔更好的前程。 高天宇幽怨的问:现在连我的工作都变成你拒绝我的理由了吗? 季灵霄想说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高天宇没给他机会。半小时前还口口声声称我不会再做任何让你困扰或者觉得被冒犯的事的人撇下生菜,从后面抱住了季灵霄的腰,头搁在他肩膀上,说:那我不工作了,你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上班,成天陪客户装孙子,还要被缺德老板拉去当陪酒少爷,被个小娘炮整的团团转,窝囊死了。 侧zhāi棱着耳朵听墙根儿的杨澈差点冲进去给高天宇一脚,你俩谈恋爱就恋爱,怎么还人身攻击啊?我怎么缺德了?人秦公子哪儿娘炮了?人家怎么整你了?昨晚明明是你借酒浇愁,自个儿灌自个儿,喝多了你丫还耍酒疯打老板,害得老子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你丫还委屈了,要不要脸啊?! 不要闹,站到那边去。季灵霄提着两手赶他,我拿着刀呢,小心伤到你。 你早就伤到我了。高天宇像只巨型树袋熊一样扒着季灵霄不放,贴着他的耳朵嘟嘟囔囔诉委屈,昨天判死刑,今天驳回上诉,我都可怜兮兮求你了,你还要枪毙我。你对我狠也就算了,你自己不难过吗?你又不是不喜欢我。 季叔叔那白皙光滑不似叔叔的面皮腾地红了,尴尬地低斥:不要胡说 我才没胡说,你就是喜欢我,连冷哥都看出来了。高天宇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既然求你没用,那就别怪我换方案了。你爱怎么判怎么判,我不接受,我就不走,我缠死你! 哪有你这样的?季灵霄都被气笑了,你刚才还叫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反悔了。缓兵之计你也信,季叔叔你真的天真的不像个叔叔。 你 我就这么不要脸,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 季叔叔,你还是话少一点比较可爱,别说话了,再说我要亲你了。 乖。 作者有话要说:  某萸:季叔叔,你为什么要心疼一个根本不需要被心疼的混蛋加无赖? 季叔叔: 某萸:怎么不说话? 季叔叔: 某萸:哦哦不好意思,我给忘了。高天宇,把你的狗嘴拿开! 第11章 封狼对怯鹿 「叔叔看我」朋友圈最新动态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封狼对怯鹿,鹿跑了 o(╥﹏╥)o 「杨家小爷」点赞+回复:哈哈哈哈哈哈哭顶屁用?开门放傻狗,追! 「叔叔看我」回复「杨家小爷」:哈个屁!不是哭给你看的,死豺狗! 高天宇把手机塞进兜里,随机拦下一位乍看像小哥哥细看是小女人的路人甲,面带礼貌微笑询问:您好,请问季灵霄的办公室怎么走? 被同事誉为人形扫描机的袁稍生了一双火眼金睛,只用了三秒就把对方扫描了一遍寸头,凤眼,肤色健康,年龄二十五岁左右,身高一米八五上下,肩背宽阔挺拔,衣饰高档。 扫描完毕,袁稍礼貌而帅气的挽了个笑:请问您找季科什么事? 高天宇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我来给他送点吃的。他前段时间生病住院,大概积了不少工作,最近没怎么回家,我担心他在单位吃不好。 以为此人是为公事来找季灵霄的袁稍心下十分惊讶,季科可是全单位有名的孤僻,除去同事、学生、受害者家属之外,能和他产生交集的基本只剩下那些可怜的受害者了。季科会交到知道他回不回家,关心他在单位吃的好不好,还特地来为他送吃食的朋友?这是个玩笑吗?没有笑点啊。 惊讶之余袁稍又把对方细致扫描了一遍,很考验颜值的发型,经得起考验的颜值;加分的衣品,加分的身材,令人羡妒的长腿,指甲整洁,指节略宽,手里勾着一串三角裤标志的车钥匙。 如果季科是女人,这人有可能是个为季科美貌所迷的富二代追求者。可季科是男人,还是个老男人难不成这人是某个案子的嫌疑人家属?来向季科行贿的?来单位贿赂法医师?嗯,这像个玩笑,黑色的那种,但依然不好笑。 袁稍带着满心疑惑与脑洞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应请进,推开门道:季科,有人找。 哪位看到从袁稍身后斜插出来挥手say hi的访客,季灵霄差点把刚咽下去的鸡蛋汤喷出来,神情口吻几乎可以用吃惊来形容,你怎么来了?! 袁稍还是第一次见季科如此不淡定,偏头再看高天宇眼里满是戒备,讨债的?寻仇的?他袋子里装的不会是炸.弹吧? 高天宇笑微微的问季灵霄: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尽管有惊无喜,季灵霄还是被逗笑了:你真是先进来吧。 脑洞大开的袁姑娘想说:季科你们慢一点,我跟不上你们的节奏了! 季灵霄随即道:小袁,你去忙吧。 袁稍很想留下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剧情向,奈何季科不需要她帮忙泡茶招待客人,于是只能好奇不已的被打发走了。不知道为啥,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我终于知道你那小细腰是怎么来的了,被食堂饭菜祸害的。高天宇把季灵霄吃了一半的午饭拨拉到一边,把从家里带来的饭菜摆上,乖乖吃完,剩一口我亲你一下。老实说,我还挺期待你剩下的。 季灵霄吃掉三分之二就吃不动了,他本来胃口就不大,高天宇来之前他还吃了一些食堂的饭菜,再吃下去会消化不良的。 监督员适时地抽走了筷子,倾身侧头,眯着那双笑起来有些坏但又坏的很好看的瑞凤眼,慷慨又体贴的表示:我可以象征性的亲一下。 不要胡闹,这是我单位。季灵霄很难对他生气,但真的很无奈。 高天宇收回身势,筷子随手一丢:不开心了,自己收拾桌子吧。 季灵霄好笑道:你坐在这,我怎么收拾?连你一起扔垃圾桶里吗? 支着长腿靠坐在办公桌上的高天宇起身绕到椅子后面,飞快的亲了季灵霄的耳朵一下,偷了肉骨头的大狗似的跑开了。 季灵霄无奈更甚,不单是对高天宇,他对自己更无奈。他明知道不该放任高天宇如此,不该暧昧不清的纠缠下去,可就是没办法对他疾言厉色。不知是因为动了心所以特别容易心软,还是被他一声声季叔叔叫的狠不下心来,季灵霄发现,自己对这个一边给予他关心照顾一边刁赖他你能拿我怎么样?的人真的没办法。 提着洗干净的保温盒从水房回来,无法疾言厉色的季灵霄被气笑了。 他早上收起来的沙发床被拉开了,放在柜子下面的毛毯也被拿了出来,高天宇卷着毯子靠坐在沙发床上,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蜷在一起,乍看就是毛茸茸的一大坨顶着个圆脑袋,既滑稽又逗趣。 你在干什么?季灵霄啼笑皆非的看着那颗圆脑袋。 试试你的毯子盖着舒不舒服。高天宇把毯子往上扯了扯,有点薄,晚上盖着冷不冷?明天我给你送床被子过来吧。 季灵霄: 高天宇:还有没有其它要带的?你列个单子,我一起给你带过来。 季灵霄吐了口气,拍了拍那颗满脑子坏主意偏偏看上去十分无辜的圆脑袋:自己玩吧,叔叔去工作了。 高天宇:季叔叔,你打算消极抵抗吗?劝你算了,这招对我没用。 季灵霄戴上眼镜,唤醒了待机的电脑。 高天宇:你也躲不掉,你去哪我都能找到你。 季灵霄打开文档,开始打报告。 高天宇裹着毛毯蹭下沙发床,在季灵霄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十分钟过后 季灵霄摘下眼镜,捏着鼻梁道:我最近工作多,车又恰巧坏了,搭地铁转公交单程就要两个多小时,我就想在单位将就几天。 高天宇了然般点点头,跟着帮他补充了一句:顺便清静清静。 季灵霄失笑:原来你知道自己闹腾啊? 高天宇一脸当然的点头:知道啊,成天被冷哥嫌弃,怎么会不知道? 季灵霄越发好笑,他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坦然的说自己狗都嫌。 高天宇从毛毯里伸出来一只手,乞怜的狗爪子似的挠啊挠:季叔叔,跟我回家吧。看不到你我会想你的,我想你想的都哭了,不信你看我朋友圈。 傍晚时分,在季灵霄办公室睡了一下午的高天宇精神饱满的下了楼,身后是连指甲盖都在散发无奈气息的季叔叔。 高天宇绅士的拉开车门,等季叔叔拖着那身几乎实体化的无奈气息坐进去,立即拉过安全带绑住,跟着晃着大尾巴蹿上车,受到主人心情影响的G哥撒着欢儿开走了。 袁姐,那人是谁呀?准备搭袁稍便车去超市买猫粮的窦嘉一手抓着袁稍的外套,一手指着渐行渐远的车子,看起来不太像好人,师傅不会被他威胁了吧? 感觉错过了一个亿的袁稍:我也想知道,要不咱追上去确认一下? 关心师傅的小豆荚儿猛点头:好好好,快追。 袁稍扭头看他,神情复杂道:骑小龟追大G,孩子,你可真有想法。 小豆荚儿低头看看袁姐的座驾:堵车的话小龟更有优势,不追追看怎么知道追不上? 他说的不无道理,袁稍无言以对,但她依然不想骑小龟追大G。这不是有想法没想法的问题,这是脑子里有泡没泡的问题。不好意思,姐脑子里没泡,咱还是去超市买猫粮吧。 第7章 作者有话要说:  封狼大狼的意思,通指奸恶之人。 某萸:宇哥,你真的很有自知之明。 高天宇:啊???我开始用的是缠狼,冷哥说太恶心了,让我换这个词,冷哥说这是很帅的意思。 某萸:你不光化学不好,你语文也不咋地。 第12章 豺与狼的友谊 季灵霄说工作忙不是借口,他是真的忙。虽然主任法医师不用像袁稍他们那些一线法医那样经常出现场,但他负责的工作是别人有心也无法分担的,而且除去单位的工作事务之外,他还带了四个研究生。 奇怪的是,以前他并没觉自己很得繁忙,直到高密度的工作告一段落,被高天宇软磨硬泡的带到这家休闲农庄来散心,他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进而发现,以前不觉繁忙是因为他把占据了生活很大比重的工作当成了生活本身,忙碌与清闲的差别不过是多睡几个小时或少睡几个小时。 他按部就班,大同小异的重复着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没有沉重的家庭负担,也没有家人关怀陪伴。不知不觉就过了而立之年,青春已经所剩无多,回首一望,除去那些已经无法再带给他激动雀跃的事业成就,多些或少些对他来说也没有太大分别的银行存款,他便再无其他了。 季灵霄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忽然茫茫然不知所为了,指引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路标变成了身后遥远模糊的映像,前路清冷苍茫,除却预示着死亡的终点,什么也看不真切。 他已经三十六岁了,人之一生至长不过百年,便是有幸长命百岁,他的人生路也已走过了三分之一,余下的路还要这样走下去吗?如果还要这样走下去,那长命百岁又有什么值得欣幸的? 高天宇你个狗日的!你给我等着,老子跟你没完!杨澈的怒骂声从远处传来,季灵霄循声望去,就见衣着光鲜的杨总跑的如同被恶犬追赶一般,但真正追在他身后的是一只伸长脖子张着翅膀的大花鹅。 是你说那是鸭子,我放出来给你看真着点,我又没叫它追你哈哈哈高天宇都笑趴了,是真正意义上的趴了,他单膝跪地半身伏在冷哥背上,断断续续道,冷哥,冷哥快,救救孩子吧哈哈哈哈 之前为自家混小子保驾赶鹅的冷哥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张狂无畏的雁鹅被骨子里写有狩猎基因的细犬一口叼住了脖子。冷哥都无意置它于死地,只三摇两甩,雁鹅便失去了战斗力,适才斗志昂扬的小眼睛画起了圈圈。 鞋都跑掉了的杨澈一蹦一蹦的回去捡他那只价值六千块的休闲男鞋,经过高天宇身边时一脚给他蹬了出去,吼:坏种,怎么不坏死你呀? 高天宇顺势往地上一坐,又笑了两三分钟才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朝着坐在人工湖边钓鱼(此刻在看着他们笑)的季灵霄走了过去。 冷哥,把鹅送回去吧,晚上就吃它了。高天宇说着话在季灵霄旁边坐了下来。 你们不是去订烤羊了吗?怎么被鹅追回来了?见他跑的一头汗,季灵霄从兜里摸出一包纸巾给他。 放假过来玩儿的人多,乳羊都订出去了。杨澈要点烤全羊,我说咱们四个吃不了,他说我抠门儿,舍不得花钱,非让服务员带他去瞧瞧烤全羊的羊有多大,服务员就带我们过去了。说起被鹅追赶的由来,高天宇笑的口音都板不住了,一嘴的老家话,说着还抬手比划了一下,最小的羊还这么大个儿呢,四个人肯定吃不了。杨澈不甘心,憋着宰我一顿,跟那儿磨烦起来没完。小川儿说要不咱们吃烤鸭吧,这儿的烤鸭做的也不错。杨澈就跟吃顶了似的,又让服务员带他去看鸭子。人服务员说烤鸭上炉之前要凉坯,没有现杀现烤的。他不听那一套,非去看不行,然后就相中刚才追他那只大花鹅了。在笼子里看不真着,他非说那是湖鸭,我就放出来给他瞧瞧。 你丫就是成心犯坏!捡鞋回来的杨澈抬腿又是一脚,差点把他踢湖里去,吃你顿请,害老子出那么大洋相,鞋都他妈跑掉了! 谁叫你一身懒骨头,平时不锻炼?连只鹅都跑不过,你都不配吃人家。被踹下马扎的高天宇坐起来,见杨澈又把脚抬起来了,笑着警告他,差不多得了,再没完没了我给你扔湖里去。 武力值跟这货差距有点大,杨澈只能气咻咻的把脚收回来,拎起个马扎一边歇气去了。 高天宇伸手戳了戳鱼筒里的黑鱼,抬头跟季灵霄说:还挺肥的,做清蒸鱼吧。你还在咳嗽,别吃辣了。 你买的止咳糖浆挺好用的,这里空气也好,昨晚就不太咳了。季灵霄低头拿矿泉水,见都是喝过的,就拿起手边的便携壶倒了杯热水给他,喝点热水吧,这么凉的天跑一头汗,别感冒了。 高天宇一边喝水一边看他家美人儿叔叔钓鱼,季灵霄的美是那种超脱性别的谐美,眉目精致如画,偏又透着一股可观管不可亵玩的清雅。 也许连造物主对这副作品满意极了,舍不得让岁月在那张近乎无可挑剔的容颜上留下粗粝的刻痕,已经三十过半的季灵霄还是一副未及而立的模样。也亏得高天宇年轻,要是与季灵霄差不多年纪,说不准他就成高叔叔了。 高天宇越看越喜欢,越凑离人家越近:季叔叔,你真好看,我能亲亲你吗? 不要胡闹。季灵霄一手撑着鱼竿一手推那颗凑上来的圆脑袋,你去找冷哥玩吧,看看它有没有把鹅送回去。 我不,我就要在这,我陪你钓鱼。高天宇赖唧唧扒着季灵霄不放。 鱼都被你吓跑了。季灵霄无奈的不行,自己坐好,不要靠着我。 我不,不靠紧点我怕你也跑了。 我说你俩悠着点腻歪成吗?烤羊不给吃,净他妈给老子塞狗粮,缺不缺德?杨澈骂骂咧咧的拖着小马扎挪远了点,摸出手机打给了堂弟,川儿,你跟哪儿呢?追冷哥干嘛?它回去送鹅的怕它把鹅掐死?掐死正好!别追了,赶紧回来给你哥就伴儿,他们两口子对单身狗太不友好了! 季灵霄臊的脖子根儿都红了,加重语气道:坐好,再胡闹把你踢湖里去! 高天宇象征性的挪了挪屁股,大半身子还挨着季灵霄,看他红着耳朵收线挂鱼饵,小声说:季叔叔,我能揉揉你的耳垂吗?太可爱了。 季灵霄才说了个不字,高天宇就扣着他的肩膀摸上来了。很显然,某人的征询也是象征性的,只能拿来听听,想拒绝?你想啊,随便想,反正你也只有想想的份儿。 真是够了!和冷哥一样痛恨狗粮的贵族单身狗撇下小马扎骂骂咧咧走了,出去十几米又一脸不吐不快的回来了,季叔叔,不,季叔叔是你们两口子之间的爱称,我叫您季大爷吧。季大爷,我说您答应他不得了?反正您答不答应他都这德行,便宜一点不少占,什么都不耽误。您得意这口儿是怎么着?还是说您以为自个儿真能甩掉这条赖皮狗?您都三张儿多的人了,您都是大爷了,这么天真合适吗? 原指望他能劝一劝高天宇的季灵霄: 高天宇憋着笑骂杨澈:你委婉点成吗?我家季叔叔脸皮儿薄,没看都让你说臊了。 杨家小爷言尽于此,你想听爷还不说了呢,而且爷这说客不能白当,爷是要收费的。亲兄弟明算账嘛,更何况豺和狼只是志趣(不,你们是臭味)相投。 于是那只没法和狼正面刚的豺趁其不备一脚踹了过去,十成的力道+猝不及防的速度+绝佳的角度=封狼瞬变落水狗。 让你丫放鹅追老子,下去凉快凉快吧,傻狗!豺如是叫嚣着飞奔而去,一路撒着欢蹦着高的乐,大仇得报,痛快!哎呀痛快死爸爸了! 季灵霄觉得自己真的很天真,他居然指望高天宇的朋友是正常人。 作者有话要说:  码这章笑成了神经病,这群逗逼的豺狼虎豹太戳我笑点了,如果你们没笑,那是我功力的问题,绝对不是他们不够逗逼。 第13章 说个爪子说 杨川是一匹性格温驯但内心依然渴望草原的小马驹,别人填高考志愿纠结的是能不能考上心仪的院校,他填高考志愿纠结的是,我大天~朝幅员辽阔草原甚多,我该选择哪里跑上四年捏? 后来他便背着心爱的小吉他来了这座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父母鞭长莫及,重点是相传出门打瓶酱油都能邂逅美女姐姐的城市。再后来他就哭了,狗屁的出门打酱油都能邂逅美女!他都来了三年了,还是一匹赤条条的单身驹。 更悲催的是,就在今年春天,他二大爷居然把公司开到了这里,打小便拿他当小催巴儿当背锅侠当小毛驴就是不当弟弟的缺德堂哥抱着鞭子赶来了,然后他的生活变成了这样 川儿,帮哥找套房子。 川儿,帮哥找个家政。 川儿,帮哥换个不住家的家政。 川儿,你搬过来跟哥一起住吧,相互有个照应。不个屁!麻利儿搬过来,别让我费事儿! 川儿,帮哥把衣帽间整理一下,顺便把那几双穿过的鞋擦了。 川儿,你下了课去趟超市,买点羊肉什么的,晚上咱们在家吃火锅。 杨小川儿,把你的破猫拎走,成天往我衣帽间钻,蹭我衣服上都是毛! 川儿,还委屈呢?哥昨儿心情不好,不是成心拿你撒气。哥跟你赔不是,明天带你出去玩儿。 杨小川儿你没完了是吧?你再尿唧一个试试!给我憋回去!赶紧给我收拾衣服,别忘了给我带牙刷,我用不惯一次性的,扎嘴。 杨川一边委屈巴巴的收拾东西一边腹诽:你那张破嘴除了骂我使唤我也没啥用处了,扎漏了才好呢。 捏着电动牙刷咬了半天牙,最终扔进了洗漱袋,一小儿就被打服了的孩子伤不起啊! 今时,奉命去给哥哥就伴儿的路上,杨川接到了新的指示,他哥说不用去湖边了,回他们住的小院子歇着吧。 杨川说:我不累,我想再逛一会儿。 杨澈说:你累,赶紧回来。 杨川说:冷哥,咱们回去吧,我哥说我累了。 冷哥: 杨川先把冷哥送回了高天宇和季灵霄下榻的小院子,出来时正好遇见刚从湖边跑回来的杨澈。 兄弟俩一道回了住处,跑了一身汗的杨澈进门鞋子一蹬,袜子一扒,趿着拖鞋进了浴室。 来,我们一起学堂哥叫,一起 川儿,帮哥拿条浴巾。 川儿,给哥拿身干净衣服。 川儿,你忘拿内裤了。 川儿,是不是傻狗在敲门?别放他进来! 已经把门打开的杨川: 趁机挤进来的高天宇:晚了。 被堵在浴室里的杨澈:杨川,谁叫你放他进来的?!想看你哥被打死吗?快把他轰出去! 抵着高天宇的胸口往外推的杨川闻言一怔,而后压低声音道:等一下宇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高天宇不耐地:说。 杨川小小声地:如果有一个梦想成真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高天宇俯视着长期遭奴役的小马驹,配合的放低了音量,低沉的嗓音很具鼓惑力:抓住它,千万不要错过。 杨川既心动又纠结的再发问:如果梦想成真的代价是被打死呢? 人终有一死,如愿之后受死总好过含恨而终。一身湿泞面色阴郁的高天宇仿佛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狞笑的模样尤其阴森可怖,你觉得呢? 杨川:! 季灵霄匆匆赶来时,小马驹像颗蘑菇似的蹲在爬满藤蔷薇的栅栏下,口中念念有词:我终有一死,或被我哥打死,或被宇哥打死,早死晚死都得死蓦一抬眼,看到了匆匆而至的季灵霄,立即如见救命稻草一般扑上去抱大腿,季老师,你救救我吧,我还是个孩子,我还没交女朋友呢,我不想英年早逝,我还没活够呢! 你先放开我,有话慢慢说。季灵霄仍不习惯与高天宇之外的活人肢体接触,当下手忙脚乱的撤身驱赶,松手,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院子里追着杨澈打的高天宇瞬间化身护卫犬,一个纵身蹿了出来,拎住杨川的小脖子往后一甩,随即揽住险些被带倒的季灵霄,抱在怀里拍抚安慰:不怕不怕,我这就帮你打死他,死了就不可怕了。 被扔出去一屁股跌在地上的杨川:?! 什么叫死了就不可怕了?这算哪门子安慰方式?! 季灵霄忙说:不关他的事,是我小题大做,不怪他,我们回去吧。 被担心他迁怒杨川的季灵霄拉走时,高天宇回过头看了杨川一眼。 这个带有告诫意味的眼神儿反而比他扬言打死杨川更具威慑力,杨川只觉一股凉气从尾巴骨蹿上了后背,颈子后面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狼顾之相吧?! 这才是宇哥的真实属性吧?!! 后知后觉的小马驹一边抚理颈后受惊炸起的小马鬃,一边把他堂哥贴在他宇哥身上的错误标签往下撕。什么头脑简单、没心没肺、傻狗一只,通通都是骗小孩儿的。宇哥是伪装成大狗狗的大灰狼,护短护食超小气,他把季老师当私有物,别人碰一下他就要凶相毕露吃小孩儿。 啪地一声,肩膀被扣住了,满脑子都是大灰狼如何凶残的小马驹立即联想到了狼搭肩,才抚平的小马鬃刷地二次起立,同时间想起了某位说书先生的告诫:狼搭肩,莫回头。 杨小川儿。阴森森的召唤。 先生还说:鬼唤名,莫应声。 杨小川儿!森冷更甚的低呵。 先生还说,说个爪子说,听说书的胡咧咧啥?跑吧! 小马驹一跃而起,未察蹄下绊马绳(豺哥适时伸出的脚),咕咚一声栽倒在地,跟着被薅着后脖领子拖进了院子。 哥,我错了,你饶我一回吧。 凭什么?你是嫦娥吗?美不死你! 第8章 我是你弟弟,我是你亲堂弟啊! 那又怎么样?曹丕和曹植更亲,曹植还不是被逼到七步成诗。 诗没有白做,曹丕没杀曹植,曹植是病死的,抑郁而终。 成,哥争取让你也抑郁而终。 不要啊!救命啊!妈妈,我不要草原了,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晚上吃的鹅肉煲,杨澈胃口大开,专挑鹅腿肉吃,也不知是借此报复害他跑掉鞋的大鹅,还是打弟弟打饿了。 杨川还没从挨打的情绪里缓冲出来,光扒饭不吃菜,闹情绪都闹的怂怂地。 杨澈隔着桌子踹了他一脚,往他碗里丢了一筷子粉蒸肉,斥道:好好吃饭! 杨川的情绪就算闹完了,乖乖吃起了饭不说,看到他哥的筷子在盛虾的盘子上头绕了一圈又收了回去,还嘟囔着真该在你脖子上挂张大饼帮忙剥起了虾。 就你哥这身臭毛病,有一多半儿是你们家里人惯出来的,叫我说你就多余管他,要吃自己剥,不吃还省了呢。高天宇说着话把剥出来的虾肉放进了季灵霄碗里,尝尝这虾,喜欢吃咱们回去的时候带一箱。 杨澈反唇相讥:我顶多懒了点,不像你,跟几辈子没见过媳妇儿似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上辈子打光棍儿打怕了? 高天宇:去你大爷的! 杨澈乐了:季大爷,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季灵霄既尴尬又头疼:吃饭吧,不要说话了。 第14章 倾心打造的弱小 说来也不怪杨澈叫高天宇傻狗,他那颗狗头里的脑回路确实与正常人不太一样。 季灵霄的种种表现让他认为,自己弱小一点更容易让季叔叔心软,因为身体硬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他便借助偶然落水人为打造了起来。 跑了一头汗被杨澈一脚踹进水里,爬上岸又淌着水乘着风去揍杨澈,湿哒哒汗淋淋的回到房间后,他赶忙放了一缸拔凉拔凉的山泉水,咬着后槽牙泡了半个多钟头,要不是担心那.话.儿冰废了,他是打算用循环水泡满一个小时的。 如此倾心倾力的作了一溜够之后,身体素质与抗病能力比土狗还要出类拔萃的高某狗终于感冒了,喜提喷嚏三联的下一秒,赶忙伸出一只狗爪子抓住了季灵霄的衣角,随即用刻意压低好显得鼻音浓重的声音道:季叔叔,我生病了。 季灵霄:你怎么好像很开心? 不是好像,就是很开心的高天宇赶忙捂住额头,把那双超会表达心情也很容易暴露内心的眉毛盖住,仗着自己身高体长顺势往季灵霄肩上一歪,一副东施效颦式虚弱:头好疼,季叔叔,我好像发烧了。 和高天宇坐对家的杨川手里捏着一张刚摸到手还没来得及看的麻将牌,欲言又止的望着他,想说:宇哥,发烧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这是发嗲。有点浮夸,特别雷人,你要不要适当的收一收? 坐高天宇上家的杨澈直接把牌一推,像要把眼珠子抠出来似的按着眼皮呻.吟:这牌没法儿打了,季大爷,您行行好,赶紧把这条辣眼的傻狗牵走吧,老子眼要瞎了! 歪在季灵霄肩上的高天宇狠瞪了杨澈一眼,这一眼很有内容,简单来说就是:不拆台你能死啊?能死你就麻利儿死去!你个该死不死的死豺狗! 季灵霄是被高天宇硬拉来参与集体活动的,零基础的牌搭子,虽然他学东西很快,一圈下来就摸到窍门了,但他本身对这一休闲活动并无兴趣,高天宇一喊不舒服,他更没兴致玩下去了。 两人前脚出门,棋牌室里随即响起一声喜忧参半的啊呀,留的清一色牌底单调五万的杨川捏着那张好不容易调来的五万追到了门口,翘着脚喊:宇哥,你把钱给了再烧呗?这是我今晚第一把糊,自摸清一色,太不容易了! 哪有下了牌桌再算账的理儿?外行!靠着季灵霄装虚弱的高天宇忽然不虚了,说话间反手一拉季灵霄,季叔叔快走,小丫的这把糊的挺大,少说五百。 杨川把那张五万掬在胸前,小脸儿皱的跟狗不理的包子似的,起码十八个褶儿,褶儿褶儿都是痛惜:我的第一把糊,我的自摸清一色,我容易么?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杨澈单手揣着裤兜慢悠悠的晃出来,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纸票,拉过弟弟的手往里一拍:哥可给了,没欺负你。 杨澈一手拿着价值一千五的五万,一手攥着那把面值最大为十块的零票,包子脸上又硬生生皱出来四道褶儿:这是我在山下买桃找回来的零钱吧?桃钱是我垫的,你说回头用手机转我一百,我就把零钱塞你兜里了。 我买两斤桃吃还用你垫钱?那桃是金的? 你身上没现钱啊,那个卖桃的大爷不会手机转账,只收现钱。 哦~想起来了,成,回头我转给你。杨澈自以为有了交待,说完迈步就走。 杨澈敢忙放下那张不再值钱的五万追了上去,像只跟脚的小京巴似的跟在哥哥身后催债:哥,要不你现在就转给我吧,回头你又忘了。 杨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弟弟:川儿,我是你亲堂哥,用得着算这么清楚吗?你别忘了现在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连你开的车都是我买的,就为这么两斤桃钱,你追我屁股后面要,你寻思寻思合适吗? 哥,说话要凭良心。你别忘了是你逼我搬过去给你当老妈子的,我成天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犯懒不想开车,我就得送你上班;你在外面喝多了,司机摆弄不了,不管几点我都得爬起来去接你;你心情不好气儿不顺,回来就拿我和糊糊撒气,过后胡撸胡撸毛儿就当哄我俩了,我多委屈一会儿你就开骂了,再尿唧大嘴巴抽你。两斤桃钱引出来两百斤委屈,长期遭奴役受压迫的小马驹都有点刹不住蹄了,越说心里越难受,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写的不容易,眼圈儿都忍不住红了,说真的,你要不是我亲堂哥,我早撂挑子了,一个月开八万我都不伺候你。 被控诉的杨澈没发火,但他的反应让杨川更难接受,他脸上居然写满了你说的这个人是我吗?的惊讶与狐疑,然后他还腆着脸问出来了。 从小就被打服了的杨川实在没胆量揍他,要不然非得左右开弓给他一顿大嘴巴,一边抽一边问他:你是有多不自觉?把我欺负成这样,你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有没有脸?你有没有心?就算你没长良心,就算你肚子里装的是挂猪下水,把我欺负成这样也该疼一疼吧?你连猪都不如吗?我上辈子缺了多大德这辈子摊上你这么个哥哥?我他妈挖你家祖坟了?!! 杨澈眨眨眼睛,摸小狗似的摸了摸红着眼圈儿吸鼻子的小堂弟:怎么还把自个儿说哭了?行吧,就当你说的是真事儿,哥以后注意。 什么叫就当我说的是真事儿?那就是真事儿,真的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投胎的时候得罪判官了。杨川含在眼里的金豆终于掉下来了,不是委屈的,是生生让这缺德哥哥气哭了。 杨澈把眼一瞪:没完了你?大晚上杵这儿尿唧什么?滚回去睡觉! 事实证明,杨川没有夸大其词,这货真的是胡撸胡撸毛儿就当哄过了,没哄好就开骂了。 季灵霄拿着问客房部要的退热贴和感冒药回到小院,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高天宇中气十足的驱赶声:别磨蹭,赶紧给我走人! 杨川吸着鼻子说:你们这里不是有间空房吗?就给我借住一宿呗。我哥他太气人了,现在我不能跟他待在一块儿,我怕自己脑溢血。 高天宇:他气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你不都习惯了吗? 杨川:负面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也要爆发一下。 高天宇鄙夷地:拿离家出走爆发,你可真有脾气。 杨川憋憋屈屈地:我这不是打不过他嘛,我要是有你这么凶残的肱二头肌,我早就打的他哇哇哭了。 季灵霄推开门的时候,高天宇正举着胳膊查看他的肱二头肌有没有杨川说的那么凶残。 季灵霄一露面,高天宇立即放下胳膊靠回沙发里,有气无力道:季叔叔,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头更疼了。 杨川:你演戏就好好演,这惨不忍睹的演技是在搞笑吗? 让杨川非常佩服的是,季灵霄居然若无其事的走到高天宇面前,俯身摸摸他的额头,然后撕开一片蓝色退热贴,贴在了那颗故作虚弱的狗头上。 季灵霄转身去倒水,高天宇立即支棱起狗头,朝杨川凝眉瞪眼:看毛看,赶紧滚蛋! 季灵霄转身回来,手里端着一杯白水一杯果汁,果汁给了杨川,示意他自便,然后用白水泡了一包板蓝根,抠了一粒感冒药,一并递给高天宇,道:氨酚烷胺片比较苦,你用这个送服吧。 杨川:这平淡又温暖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那个,我是不是该安静的走开? 作者有话要说:  早晚要被狗头宇笑死,他长我笑点上了。小马驹和豺哥单独拎出来也没啥,凑一起就很戳我笑点。说老实话,这文收藏多少现在我已经不关心了,我更的好开心,每天都哈哈哈哈哈嗝儿这样。 第15章 赖皮狗与肉骨头 正当杨川在安静的走开和勇敢的留下来之间犹豫不决时,杨澈发来一条语音信息,需要一个台阶的杨川抱着赌一赌的心态点开了语音信息,然后他的缺德堂哥用事实告诉他,别对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象,哥肚子里装的就是一挂麻木不仁的猪下水。 杨小川儿,你长能耐了?敢跟我使性子,惯得你!是杨澈那张破嘴最常吐露的刻薄数落,随即吱呀、哐当、咔哒接连三声细响,是关门上锁的声音,你要是回来叫门你孙子,我要是给你开门我孙子! 杨川: 适才压着声音赶杨川的高天宇用同情的眼神儿看着他:你还别觉得当他弟弟委屈,他还憋着当你爷爷呢。 杨川: 季灵霄给在外面跑了一天的冷哥洗完爪子,一人一狗从浴室里出来,就见杨川躬身抱着脑袋,身体不间断抽搐,手背和颈侧的血管都呈明显曲张状。 虽非医生但具备一定临床知识的季灵霄:小杨,你哪里不舒服? 虽无临床知识但了解事情缘由始末的高天宇:大概脑溢血了吧。 耳力极好且别具慧眼的冷哥:哎,马善被豺欺啊。 季灵霄又给杨川倒了杯水,而后将高天宇房间多出来的那床枕头被子搬到了自己房间,把自己房间的枕头被子枕头搬到客厅,打算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冷哥见状偷摸扒了扒高天宇的裤脚:怎么能让我儿媳妇睡沙发?让他睡你房间,你睡沙发。 以为它想把自己房间让给季灵霄的高天宇心情表情都很复杂:我该为你们婆媳关系日渐融洽高兴呢?还是该为自己是后娘养的流泪呢? 冷哥:你可以喜忧参半的睡沙发。 高天宇:带着您老的体贴和馊主意睡觉去吧,晚安后妈。 冷哥冷眼警告:我知道你小子在打什么主意,你最好控制住你自己,不然我不介意帮我儿媳妇糊死你。 高天宇忍无可忍地蹚开搭在自己脚面上的狗爪子,直接把它扛进了房间,擎着劲儿往床上一扔,压着声音道:一个老婆婆成天掺和我们小两口的事儿,用得着你啊?! 正在与季灵霄争着睡沙发的杨川茫然的看过去,透过半尺多宽的门缝依稀可以看到宇哥正用从家里带来的斑点毛毯缠缚试图跳起来的冷哥,同时还能听到宇哥带点咬牙切齿意味的低喃声:九点了,你困了,赶紧睡吧,早睡早起身体好。快给我睡觉!你怎么这么烦人呢? 杨川:宇哥这是在和冷哥吵架吗??? 季灵霄瞥了一眼就淡定的收回了视线,淡道:没事,他们经常这样。 杨川迟疑地问:确定没事吗?我怎么觉得宇哥真的发烧了? 季灵霄淡然依旧,还微微的笑了下:真的没事,不过他真的在发烧。 看看活力四射不似病号的病号,看看与病号奋力缠斗的细犬,再看淡然如斯的季老师,杨川陷入了沉思:是我少见多怪吗?还是说他们一家三口怪得相辅相成致使正常人的正常认知与正常反应看起来不正常? 没等到杨川从这绕口又费脑的沉思中探索出真相,活力四射的病号就把奋力缠斗的细犬劝服了,出来抱起沙发上的枕头被子往胳膊下面一夹,空出一只手拉上季灵霄,得胜的斗狗一般大步昂扬回了房间。 沉思川从关门声中回过神儿来,循声看过去,就见关起来的房门又打开一条缝,贴着蓝色退热贴的狗头从里面探出来,做了个谢谢的口型。 杨川一脸茫然:谢我干嘛? 那颗满脸窃喜的狗头上露出一丝无语的表情:谢你死皮赖脸不肯走,把季叔叔挤我屋儿来了。你是有多傻呀?这都想不明白。 杨川: 狗头晃了晃,疑惑又感慨般的嘟囔了一句:豺狼窝里怎么出了一头缺弦儿的驴驹子?真是怪了。 杨川: 房门哐当一声关了起来,活力四射的病号往床上一倒,就地虚弱:季叔叔,我头好疼,帮我揉揉。 季灵霄既想笑又无奈的看着他,叹声道:叔叔比你头还疼。 话虽这样说,季灵霄还是在床边坐下来,活动了下手指,给立即拱过来的狗头做起了按摩。 季叔叔,我头真的开始疼了,你稍微轻点呗。高天宇没想到那十根笋尖儿一样的手指很有力量,三掐两按就吃上劲儿了,他还舍不得把脑袋挪开,就咬牙挺着,结果越来越疼,笋尖儿好像变成火筷子了。 忍着。季灵霄让他忍疼,自己忍着笑,力道太轻没效果。 已经很有效果了。高天宇嘶着气抹了下短削整齐的鬓角,亮出濡湿的指腹给他看,你瞧,都见冷汗了。 季灵霄拨开他的手,低头问他:长记性了吗? 第9章 高天宇怔了下,垂下眼睫干笑:季叔叔,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不懂吗?看来力道不够。季灵霄把闻言试图缩回去的脑袋固定住,再度动起了那形似笋尖儿却如火筷子一般有力的手指。 轻点轻点,啊呀不行,太疼了!高天宇痛叫着护住狗头滚到一边,头上冷汗涔涔,两眼泪光闪闪,被踩痛了尾巴还不敢发脾气的大狗似的,眉毛和眼神儿都有些哀怨,季叔叔,我是活的,你不能把锯尸体的力气用在我脑袋上,真的很疼的,感觉太阳穴都要被你戳漏了。 季灵霄耐心的等他絮叨完,和颜悦色的问:听懂我说什么了吗? 高天宇懂是懂了,但和作妖儿没被抓现行的熊孩子似的,仍存有那么一丝侥幸心理,眼神儿躲躲闪闪,嘴里支支吾吾,还没下定决心承认错误。 季凌霄低低的叹了口气,起身去拿自己的枕头被子,准备去客厅睡。 高天宇见状立即扑到床尾,把枕头被子纳进怀里,低着脑袋道:我知道错了,季叔叔你别我生气,我以后不胡闹了。 你也知道自己胡闹啊?季灵霄并没有生气,目的也不是逼他认错。 他爱撒娇爱耍赖,偶尔会使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机,或是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坏主意,这些季灵霄都能予以包容,只当他是个虑事不周的大孩子,可他今天做的事真的有些出格了。 刚才他带冷哥去浴室洗爪子,看到淋浴间的冷水阀扭到了底,还当是年轻人贪凉怕热,从外面跑回来冲了个冷水澡。可当他看到浴缸的水阀也是如此,再一想他先前在浴室里待了那么久,就知道身体素质一向不错的人为什么忽然感冒了。他居然故意把自己弄病来博取关心,自己要是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依照的他的性子说不准会嫌烧的不够厉害,半夜偷爬起来继续泡冷水。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即便不去故意为之,高天宇也很会让季灵霄心软。他放开抱在怀里的被子,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似的去拉季灵霄的衣袖,季叔叔,你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 给我坐好,不许撒娇!季灵霄不生气,但也不准备让他轻易的蒙混过去,你刚才还在装傻抵赖,发现赖不过去了就马上认错。其实你根本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你认错是因为我生气了,我说的对吗? 你说什么都对,你说我错哪了我就错哪了,你让我怎么改我就怎么改。成天被骂赖皮狗的人哪是那么容易被甩开的?不让拉袖子,直接扑过抱腰,揣着挺大个脑袋装小奶狗,我都听季叔叔的,汪~ 你哪里听我的了?说了不要撒娇,你还给我汪努力严厉认真的季灵霄像根不由自主的肉骨头似的,推又推不开,甩又甩不掉,松手,不要抱着我,我要打你了! 第16章 我把自己给你 虽然高天宇故意把自己弄病来博取关心的行为既幼稚又可气,所谓的认错求原谅也不过是他惯用的撒娇耍赖大法,不准备让他轻易蒙混过去的季灵霄还是轻喃着那句包含着诸多无奈的你真是买了账。 高天宇真的很会让季灵霄心软,他不过用因为发烧微微泛红的眼睛望着季灵霄软软地叫几声季叔叔,季灵霄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青年埋头在他怀里咕哝我只是不想总被季叔叔推开的时候,季灵霄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踌躇间把人逼到只能借病靠近他的地步了? 这不是季灵霄想要的,不管能不能接受这段感情,他都希望对方顺遂安好。高天宇应该是和煦、自在、阳光一般明朗的,那样才适合他,那才是他该有的模样。 季灵霄失神间听到高天宇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季叔叔,虽然我还不够成熟稳重,但我对你是认真的。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不可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会用行动和时间证明,我是可以被信任的。 季灵霄垂眸看他,对上一双满含期待且无比诚挚的眼睛,它们太让人动容了,惯于慎言慎行、甚至克制太过的季灵霄,像是不由自主的被那双眼睛虏住了心神,怔怔缓缓地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我没有以为你不可靠,你很好,问题不在你身上,是我是我太怕遭人厌弃,没有承担那种后果的勇气。 高天宇没有插口打断,他用温热的手掌包住季灵霄不觉间蜷起来的手,无声的鼓励他说下去。 你发现了吧?季叔叔其实是个胆小鬼。季灵霄扯了扯唇角,用一种故作轻松的语气说起了从未对人吐露过的幼年经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小时候拖累人,遭人嫌,一直被送来送去,没什么安全感。 季灵霄是家中次子,上面还有一个大他两岁的哥哥,父母都是普通工薪族,抚养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已经不轻松了,季灵霄两岁时又被发现患有轻度自闭症,母亲不得不辞去工作拿出更多精力来照顾他。沉重家庭负担落在了父亲一个人肩上,久而久之便催生了夫妻矛盾,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引发争吵。 后来季父染上了酗酒的恶习,脾性本就不算随和的男人酒后更是暴躁易怒,甚至会打骂妻儿,被视为一切不幸始作俑者的季灵霄首当其冲,成了家暴的主要受害者。 季灵霄并非对外界毫无感知,他只是语言方面有障碍,不会表达而已。他在母亲幽怨的谩骂、哥哥惊恐的哭叫、父亲狂躁的打骂中度过了自己的幼年。 季灵霄五岁那年,已经没有任何感情的父母终于结束了这段充斥着争吵与伤害的婚姻。母亲带着哥哥改嫁他人,季灵霄则被父亲过继给了结婚多年没有孩子的远房伯父。 季灵霄的病本就不很严重,若是用心医治,耐心引导,是有可能随着年纪增长好转的。而且他相貌生的精致讨喜,若不细察,就像个安静漂亮的小姑娘。 不能生育的伯父伯母将他视为寄托,带他求医问诊,照顾的颇为用心。谁知就在他日渐好转,夫妻俩考虑送他去普通学校读书的时候,年过四十的伯母居然有了身孕。 夫妻俩喜不自胜,一个专心致志照顾高龄孕妻,一个小心翼翼的养胎,对季灵霄的关注也就少了许多。待到孩子生下来,夫妻俩简直如获至宝,更加无瑕管顾季灵霄了。 每天看着伯父伯母围绕着可爱的小堂弟打转,季灵霄不免有些失落,但也安静的接受了,未曾想过与弟弟争宠。 伯母的母亲却提醒夫妻俩提防着点季灵霄,自来便对他有偏见的老太太讲,孩子也不全是心思单纯的,季灵霄又是个不正常的孩子,整天阴沉沉的,看人的时候就像在暗自盘算什么,若他对襁褓中的婴孩生了嫉妒心,难保会做出什么事来。 无意间听到这番话的季灵霄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话外隐意自是听不懂的,他只知道不正常是他的过错,会惹来嫌恶打骂和遗弃,却不知这就是他的宿命。 就在时隔不久的百岁宴上,有个喝醉的亲戚逗弄季灵霄。年纪小小的季灵霄十分恐惧与醉汉接触,想也不想的挥开了对方的手,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汤碗,泼了自己一身汤水。 同桌的人见了连忙找东西给他擦拭,季灵霄越发紧张慌乱,小脸儿涨得通红,像只受到威胁的小兽一样边躲闪边尖声叫嚷:不要过来! 在座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伯父伯母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激动失态。他的恐惧看在旁人眼里成了性格不稳定,而他爆发的场合又很容易引人深思。 百岁宴之后不久,季灵霄被伯父送到了乡下的姑婆家。伯父离开前叮嘱他听姑婆的话,好好念书,他便以为只要他听话,把书念好,伯父就会接他回家。后来他才明白,那个家因为弟弟的到来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姑婆担心他怨恨伯父伯母,常在他耳边叨念,莫怪他们狠心,要不是伯父伯母收留他,他说不准早就被他爸打死了,哪还有命在这念书? 提及他的生父,姑婆不免又是长吁短叹,十分惋惜的说,他爸年轻时品行蛮好的,孝敬长辈,疼爱妻儿,虽然给不了他们富裕的生活,但在一众小辈里出了名的顾家。 虽然姑婆没有明说他父亲变成后来的混账样,弄得妻离子散,是因为他们生下了季灵霄这个不健康的孩子。但她每每说起这些时看待季灵霄的眼神,每一声欲言又止的叹息,季灵霄看的见,听的到。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懂事越来越多,季灵霄也便明白了,他没有资格责怪任何人,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不正常。 季灵霄曾经非常痛恨自己不正常,也曾努力的使自己正常起来。但在度过了充斥着打骂的幼年,寄人篱下的童年,被人当做怪物冷待疏远的少年之后,便是正常人怕是也不正常了,更何况他本身就不正常。 自卑与胆怯从幼时便在季灵霄心里扎了根,他越是害怕遭人嫌恶,害怕因此被抛弃,根便扎的越深,越加无法拔除,最终长成了错综缠绕的樊笼。 我没办法让自己正常起来,也没有能力让别人不嫌弃这样的自己,只能做个不渴望就不会失望的胆小鬼。季灵霄自嘲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就不用担心失去了,胆小鬼的逻辑,你大概不会懂的。 你不是怪物,他们嫌弃你是因为他们不懂你有多好,他们吝啬给你的东西,我能给。高天宇拉着他的手扣在自己胸口上,望着那双明明在笑却难掩悲伤的眼睛,温柔而坚定的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家,安宁,安全感,我都可以给你。我把自己给你,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私有物了,只有你扔掉我,没有我抛弃你。 季灵霄敛起自嘲的笑容,怔怔的看着他。如果说这算求爱宣言的话,要比喜欢你我爱你更加令人动容,可人心是会变的,再热烈的感情也会因着时间推移转淡,当他不再这样喜欢自己,他还愿意做一个怯弱的怪物的私有物吗?待到那时自己会不会再被抛弃一次? 第17章 同居伊始 高天宇是个行动派,回家就联系了房东,把还有半年租约的房子退了。 季灵霄下班回来,迎接他的是堆满家当的走廊和一左一右守在他家门外的高天宇和冷哥。高天宇两手抱着一只盆子那么大的沙拉碗,比盘尾敛眸静坐一旁的冷哥更像一只上门求收养的大狗。 高天宇一见季灵霄便腾地跳了起来,一手抱着碗,一手环住季灵霄的肩膀,欢心雀跃的宣布:季叔叔,我是你的了,快开门放我进去。 还没弄清情况的季灵霄:你被房东赶出来了? 高天宇毫不隐瞒的说:没有,我把房子退了,主动赔了三个月的房租做违约金,房东挺开心的,还帮我收拾东西来着。 季灵霄这才意识到这就是他所谓的我把自己给你的方式,短暂的愕然之后,季灵霄又觉得自己不该为此惊讶。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措手不及,让人明明该为他胡来胡闹生气却又发不出脾气,这不正是高天宇的个人风格吗? 不惊讶的季灵霄开始头疼,无奈,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唯有看着他叹气,心里眼里都是无可奈何的那种叹法。 先前玩笑建议高天宇带着狗盆求收养的冷哥用一种自觉罪孽深重的眼神儿看着季灵霄,如果可以口吐人言,它一定会亲口说三声对不起,第一声为那个根本不是建议的建议,第二声为教子无方净给季灵霄出难题,第三声为无家可归不得不给季灵霄添麻烦的自己。 儿大不由爹,混小子还是那个任性妄为的混小子,冷哥却不是那个可以轻松叼起他制止他捣蛋胡闹的冷哥了。他都没跟它商量一下就找来了房东,退掉了房子,将它苦口婆心的劝阻与吼骂当做耳旁风,把它当成大件行李扛出房子。还叫它清醒一点,不要阻挡他奔向新生活的脚步,不然就不给它养老了。这是人话吗?他纯碎是想气死它毫无顾忌的去霍霍人家季灵霄吧?这个混账东西,养他真还不如养个土豆! 思及此,已经无力发怒的冷哥也叹起了气,常言说有个好儿子不如有个好儿媳,儿子指望不上,只能指望季灵霄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了。 高天宇见他们光叹气不动作,忙垂下布满了欢心雀跃的眉毛,拉住季灵霄的手装起了可怜:季叔叔,你不是想反悔吧?我房子都退了,你不收留我的话,我只能带着冷哥睡大街了,你忍心吗? 并未答应收下他这件私有物的季灵霄抽回手,无奈道:我忍心你就去睡大街吗? 当然不去了。高天宇索性揽住他的腰,把头歪在他肩膀上,赖唧唧的磨蹭,我退掉房子又不是为了睡大街。 季灵霄被气笑了,抬手拍了下他的脑门儿,笑骂:像只赖皮狗似的。 高天宇摇着尾巴表示:我是叔叔的小狼狗,汪~ 冷哥简直没眼看,抖着胡子哼斥:你可别糟践狗了,我们狗也是有尊严的,谁像你?没皮没脸没底线,活脱儿一件三无产品! 高天宇斜眼过去,理直气壮地:脸皮能换媳妇么?不能我要来干嘛? 冷哥哼都不想哼了,嫌浪费力气。 季灵霄的房子是一套小两居,朝阳的主卧做了书房,大半空间被书桌书柜占据了,余下的那点空间连只大点的狗窝都摆不下。客厅相较空阔些,但能睡人的只有一张沙发榻。高天宇十分体贴的将其让给了冷哥,美其名曰:冷哥年纪大了,受不得风,让它睡阳台怕它关节疼。 季灵霄和冷哥同时低头,定睛打量冷哥那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的腿脚。 高天宇趁机蹿进次卧,跳起来往雪白的床上一摔,那张一米五的小双人床随之发出一声愤怒的吱呀,好悬当场肢解。 不许穿着鞋子上床。季灵霄连忙放下提在手里的袋子追了进去,俯身抓他下床。 我脱了就是了。高天宇两脚一蹭把鞋子蹬了,像个超大号的熊孩子一样滚来滚去,季叔叔的床太整齐了,和季叔叔一样缺少烟火气,我帮你滚皱一点,这样才温暖。 季灵霄头疼的要命,还发不出脾气,哭笑不得道:哪来的歪理? 极度自律的人生会让你在有所成就的同时错失许多乐趣与色彩,我要帮你那些缺失的东西填上去,就从你的床单开始。高天宇滚到床边,捉住那只试图将自己拉起来的手,用力一拖一拽,随即手脚并用的缠住,来来来,一起填。 冷哥循着嬉闹声瞥了一眼,只见季灵霄一边无力的挣扎一边被高天宇缠抱着滚床单,不由越发同情季灵霄:引狼入室就够悲催了,这货还是个神经病。儿媳妇,你要学着硬气些,不然会被折腾死的。 显然有些得意忘形的神经狼抱着还没到手的季叔叔胡闹了一通,把干净平整的床单滚的乱七八糟,还趁机大吃豆腐,把季叔叔衬衫上的扣子咬掉一颗,在锁骨处嘬了个暧昧的红印子,最后被面红耳赤的季叔叔赶出了房间。 第10章 乐极生悲的神经狼沦落为门外狗,挠着门板嗷呜:季叔叔,放我进去,我不要睡沙发! 门内恼羞成怒的季叔叔:那就睡地板! 冷哥摇了摇头,心想:还是心太软,你应该让他睡走廊。 季灵霄对高天宇确实如冷哥评价的一般,早上起来看到蜷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的高天宇扶着脖子爬起来,瘪着嘴嘟囔:季叔叔,我脖子睡歪了,是不是不帅了? 季灵霄既是心疼又是好笑,湿了毛巾帮他热敷,之后又帮他按摩穴位,活络舒筋。 落枕的症状缓解了一些,高天宇歪着角度小了一点的脖子问:这样有没有帅回去一点? 季灵霄跟哄孩子似的应道:有。 高天宇扯住他的衣摆撒娇:季叔叔送我去上班吧,这样子没法开车。 季灵霄寻思了下,转身进了书房,再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只铝制的小盒。 高天宇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歪脖子,眉毛和眼神儿都很警惕:季叔叔,你想干什么? 季灵霄打开小铝盒,从里面找出一包四寸的针灸针,莞尔道:帮你帅回原位。 高天宇吞了吞口水,干笑:我忽然觉得这样挺可爱的,让我歪着吧。 季灵霄撕开包装,抽出一根芒针,另一只手去拨高天宇捂在脖子上的手,同时温声哄道:把上衣脱掉,乖,没事的,一点也不疼。 这语气,这神情,简直和哄小朋友打针的儿科大夫没两样。 高天宇不怕疼,但他被季灵霄弄的很紧张,忍不住道:季叔叔,你不会趁机整我吧?我错了,我不穿鞋上床了,我不咬你扣子了,我帮你缝回去还不行吗? 季灵霄拉开他的手,哄道:把衣服脱了,转过去,叔叔保证一点也不疼。 高天宇闻言露出个古怪的表情:等一下季叔叔,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按照程序,我是不是该叫不要?? 季灵霄: 高天宇:季叔叔,你耳朵怎么红了?害羞啦? 季灵霄: 高天宇:季叔叔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换针?好吧,我不该笑你,你还是用那根短的吧不是,我没有调戏你的意思!你别过来,别过来,不要啊! 总是调戏美人儿的狗少被美人儿逼进角落喊不要,这剧情的确不太对,但不影响狗血八点档爱好者冷哥观赏,顺便叫一声:噫! 第18章 方圆十里之最 同居后的第一个周末,吃过早饭后,季灵霄把沙发上的被子拿到阳台晾晒。 高天宇像个追着大人要糖吃的孩子似的,手扯着季灵霄的衣摆嘟囔:出去约会吧,出去约会吧,出去约会吧我要和叔叔约会,我要和叔叔约会,我要和叔叔约会 季灵霄拨开他的手,把被子搭到晾衣杆上,回过身无奈的看着他:你真的想和叔叔约会吗?我怎么觉得你想让叔叔带你去游乐场,射飞镖赢娃娃,再给你买一大朵棉花糖?高天宇小朋友。 高天宇立即切换运行模式,一本正经道:季先生,今天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看场电影? 季灵霄抿着笑说:下次吧,今天我要带小朋友出去玩。 听到前半句就预备好耍赖的高天宇被这猝不及防的转折弄的一愣,随即欢呼着季叔叔最好了抱住季灵霄劈头盖脸mua~了好几口,被季灵霄哭笑不得推开之后就撒着欢儿蹿出去换衣服了。 生活中颇为随心所欲的高天宇一直把生活需要仪式感一说视为矫情,但这是他和季叔叔第一次正式约会,第一次必须美好无遗憾,首先衣着要得体,不可过于正式刻板,也不能过于随意平常。 高天宇换上一套既能为青春美好肉/体加分又不会显得轻浮的休闲西装,拎着一条紫灰色的领带跑到季叔叔面前,交出领带和脖子。 谁知把衬衫西装当工作服的季灵霄只会打温莎结,亚伯特王子结?怎么打? 高天宇不死心,手把手的教季灵霄打了一遍,然后三两下解下来,重新交出领带和脖子。 季灵霄虽然无法理解他的执着,但也没有拒绝,而且学习能力极强,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冷哥在旁直摇头:儿媳妇,你也忒惯着他了,他吃饱了撑的瞎折腾,你还由着他。 高天宇回以得意洋洋的眼神儿:季叔叔就是这么宠我,你羡慕啊? 冷哥轻蔑地:羡慕你像个智障?那我不也成智障了? 高天宇不以为意,捉住季灵霄将要收回去的手亲了一口,深情款款(肉麻兮兮)的说:季叔叔,你愿意帮我打一辈子领带吗? 冷哥那覆着浓密狗毛的脸皮抖了抖,转头做了个干呕的动作:恶心! 季灵霄不自在的抽回手,道:我去换衣服,你把厨房的垃圾拎出来,一会儿顺道带下去。 冷哥转回脸,无情的嘲笑:哎呀,又被拒绝了。需要安慰吗?小土豆。 高天宇恨地直磨牙,趁着季灵霄回房间换衣服,压低声音道:知道你为什么修行这么多年还没飞升吗?因为嘴太损,仙界不缺毒舌狗。 冷哥老脸一拉,汪声咆哮:滚犊子! 成功刺激到狗爹的高天宇痛快多了,一派舒暇的滚进浴室,从自打他搬进来便多了许多东西的置物架上挑了瓶适合约会喷的淡香水。 一个小时后,穿着青春鲜亮又不显轻浮的高天宇站在家居城外的环形小广场上,木呆呆看着熊本熊塞给他的传单,上面用醒目夸张的大号字体印制着爱依瑞斯年度大促的广告语。 深秋的风凄凉萧瑟的扫过高天宇的大衣下摆,风中还夹卷着一片枯黄应景儿的落叶。高天宇来时路上那激动雀跃的心就像风中枯黄的小树叶儿一样,打着转儿落在地上,跟着被摇摇摆摆的熊本熊踩了个稀碎。 季灵霄停好车来高天宇下车的地方会合,高天宇忽然把传单一摔,抓着季灵霄控诉:季叔叔你骗我! 季灵霄弯腰捡起传单,忍着笑道:我只说你带出来玩,又没说带你去哪玩。 高天宇不敢气急败坏,心里又实在气不过,就在那里嘟嘟囔囔的控诉季灵霄:骗子,答应我出来约会,把我诓出来又不约了。我穿这么帅,领带打这么好看,我还喷了香水,我现在一定是方圆十里最帅的傻瓜你还笑!你居然笑的出来!太过分了!我我不跟你玩了! 季灵霄连忙拉住受伤又恼怒的高天宇小朋友,解释说:叔叔跟你开玩笑的,好了,不闹了,我们先去选沙发,接下来听你安排好不好? 高天宇赌气的皱着眉:选什么沙发?家里又不是没有。 季灵霄哄孩子似的说:家里的沙发欺负小朋友,我们不要它了。 前不久睡歪了脖子的高天宇小朋友楞了楞,气咻咻的眉毛展开一些,脸色也缓和了,然后开始得寸进尺:床也一起换了,又小又不结实,滚一滚就吱呀乱叫。 季灵霄觉得没这个必要,于是便没答话。他随意的扫了眼手里的传单,发现恰巧是一个主营沙发的品牌,便带着高天宇直接找过去了。 这个品牌的展区很大,除去沙发茶几之外,还陈列着不同规格的床具。 不过季灵霄想要的那种拉开可以当做床用的功能型沙发仅有一两款,设计新颖花哨,实用性却不是很高。 销售员倒是很热情,推销不成也没有冷脸,还为季灵霄推荐了一个主营功能沙发的品牌。 季灵霄道过谢回身找高天宇,正瞧见他把刷过的卡塞回钱夹。这个败家孩子趁着季灵霄看沙发的空子定了一张全展区最贵的双人床,同展区都有提成拿的销售员嘴都快笑歪了,怎么会对同来的季灵霄冷脸? 季灵霄看着那张与自家小卧室严重不相称的软包真皮床,不知该怪高天宇自作主张,还是该怪自己疏忽大意。进来前他就说了把床一起换掉,自己居然没有盯着他。现在钱也付了,地址也留了,想退货估计会很麻烦。 算了,还是回去收拾房间吧,实在不成就把次卧改成书房,腾出主卧放这张又新又结实的大双人床吧。 高天宇不肯回去:说好了接下来听我安排的,我不要回家收拾房间,我要浪漫的约会。我穿这么帅,领带打这么好看,我还喷了香水,我现在是方圆十里最适合约会的对象。我不回家,我要约会,我要约会 季灵霄头疼的要命:安静,叔叔的耳膜都要被你念穿了。 高天宇充耳不闻继续COS复读机:我要约会,我要约会,我要约会 季灵霄拿这个要不到糖果就一直要的熊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无奈又无力的再次妥协:买完沙发就去约,现在给我安静。 高天宇终于收了声,旁若无人的拥着季灵霄的肩膀赶奔下一展区。被他闹的心神不定的季灵霄根本无暇注意旁人用什么眼光看他们,倒是省得为此尴尬窘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某萸:宇哥,你不是方圆十里最帅的傻瓜,你是方圆十里最闹腾最絮叨的傻狗,季叔叔都快被絮叨出耳膜炎了,你可悠着点吧,咱们也适当的走走温情路线。 狗头宇:滚,不走,你傻狗! 某萸 ̄□ ̄||:季叔叔你到底喜欢他哪儿啊??? 第19章 约会的打开方式 季灵霄言而有信,从家居城出来便将车钥匙交给了高天宇,余下的行程全听他安排。 高天宇不再嘻嘻哈哈的耍宝,十分绅士的拉开车门,等季灵霄坐进去才从另一侧上车,而后倾身过去为季灵霄系安全带。 见惯了他嘻嘻哈哈的季灵霄有些好笑,莫非打了个王子结,就真的变成王子了? 事实证明,狗头宇就是狗头宇,除去那副俊朗唬人的皮囊之外,他连一丢丢做王子的潜质都没有。王子是高贵优雅的,而他那颗狗头里想法太多,单拎出来一根神经线就能化作一条活跃跳脱的哈士奇,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上车时他还想去步行街给季灵霄买冬装,车子上路不到十分钟又觉得衣服什么时候买都可以,占用有限的约会时间不太上算,还不如找个环境好有氛围的咖啡厅聊聊天谈谈情。 车子在路口调头,改往本市有名的情人咖啡厅开。周末不限行,路上有些拥堵,季灵霄的老福特不幸陷在了行驶缓慢的车流里,赶时间谈情说爱的高天宇只觉得全城的私家车都跑出阻挠他和季叔叔约会了。 心下的焦躁与不快被一辆强行变道插队险些造成刮蹭的路虎点燃了,他猛地点了一脚刹车,随即像条恶犬一样把头探出去怒吠:挤什么挤?赶着上坟啊?! 路虎车主也是个冲脾气,当即降下车窗回吼:早上吃大粪了?傻逼! 丫挺的,乱插队还有理了!高天宇怒意更甚,解了安全带就要下车教他做人。 季灵霄赶忙拉住他,一边摸头顺毛一边哄:算了,咱们是出来约会的,别让这种人坏了心情。 路虎趁机插到了前面,车主还很嚣张的从窗里伸出手比了个中指。 高天宇气的直磨牙,要不是顾及着今天是他和季叔叔第一次约会的日子,要美好浪漫无遗憾,他非跳下车用自己凶残的肱二头肌问候一下那货不可。 终于从拥堵的路段挣脱出来,被季灵霄哄顺了毛的高天宇又有了新想法:季叔叔,要不我们就近找个地方坐坐吧?那家咖啡厅有点远,等我们赶过去估计就该吃午饭了。 季灵霄没异议,其实他根本不在意去哪里,只要与他同行的是不管做什么(和人打架除外)都能把他逗笑的青年,即使坐在走走停停的车子里聊一聊新家具如何摆放也是令人舒心愉悦的。 高天宇停好车,在街边的饮品店买了两杯喝的,准备和季灵霄去街对面的公园坐坐。 季灵霄依然没有异议,只带着笑提醒了一句:不要被它的名字骗了。 高天宇不明所以,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处免费开放的艺术公园已经沦落为儿童乐园了,转动起来吱嘎叫的小型摩天轮,晒到脱色的充气城堡,随便采购点劣质玩具、瑕疵瓷器,几块钱一只的小兔子小乌龟,就能从家长兜里掏出钱来的套圈摊子,成了艺术公园的主要风景,那些重金打造的艺术雕塑反而成了无甚存在感的配搭。 高天宇石化良久才恢复行动能力,偏头问疑似忍笑的季叔叔:你怎么知道这地方表里不一?你来过?来这种地方干嘛? 季灵霄微楞了下,语焉不详的回了一句:和一个同事。 哦,原来是来工作啊,我就说你这么爱清静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不对呀,你们法医出现场不该是和警察一起吗?怎么会只有两个人?原本只是因为好奇随口一问的高某狗化身警犬,狐疑的盯着眼神往别处飘去的季灵霄,你那个同事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你们不会来这里约会吧? 季灵霄: 高天宇震惊地叫道:你们真的来这约会?! 季灵霄神情讪讪:不是约会,只是被原来的老科长催着见个面而已。 高天宇越发大声的叫道:你居然和女孩子相亲?! 季灵霄有些窘迫:我这种年纪,还是做法医的,哪个年轻女孩子想认识?她是老科长以前的学生,有过一段婚姻,离婚以后一个人带着孩子过的很辛苦。我也算我们单位的老大难了,老科长就想 高天宇气愤地打断道:两难并一好吗?你们科长真是古道热肠,就是眼神儿不太好。老子跑掉鞋都追不上的人,到他眼里成滞销品了,居然以为你没人要,他鼻子上那俩窟窿眼是喘气儿使的吧? 季灵霄好气又好笑的轻斥:不要这么说,我们老科长人挺好的。 高天宇哼道:人品好和瞎不冲突。 季灵霄无奈地:你看你,这么大的个子,心眼小的像个孩子似的。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值得你气成这样吗? 高天宇毫无愧色,振振有词: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在意才小气,换成别人我就当听故事了,不对,我都不稀得听。 第11章 季灵霄说不过他,只得顺着毛哄:叔叔错了,叔叔不该跟人相亲,更不该说你小心眼。不生气了,我们去打气球,叔叔给你赢一个大公仔好不好? 高天宇蹙着眉瞪他:你哄儿子呢? 季灵霄失笑:不然怎么办?给你两巴掌?我怕你哭给我看。 高天宇翻了翻眼皮,随即拉住他的手说:来都来了,就帮你恶补一下童年吧,你想要大公仔还是小白兔? 像是要证明自己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屁孩一样,余下的时间里高天宇俨然一副家长姿态,牵着被迫恶补童年的季灵霄打气球,射飞镖,套小兔子,还给季灵霄买了一大朵棉花糖。 高天宇虽然没做过家长,但在有关玩的事上他是高手,打气球赢走了人家的镇摊之宝,射飞镖带走了一架遥控飞机,套圈套来两只小乌龟一只荷兰猪,套中的小白兔他没要,兔子味道重,不适合养在楼房里。 两人离开时收获了无数羡慕的注视,高天宇一手提着做梦也没想到会被关进一个笼子里的荷兰猪和小乌龟,一手提着装有遥控飞机的大盒子,季灵霄则抱着气球摊位上赢来的那只接近两米的北极熊公仔,在那些小有收获和毫无收获的小朋友们看来,他们就是人生赢家。 经过捞金鱼的摊位时,高天宇停下来问季灵霄:鹿鹿,想要小金鱼吗? 季灵霄都没顾得为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昵称发愣,立即摇头:不要了,没手拿了,车里也放不下。 高天宇一派慈父模样:好吧,下次来再给鹿鹿捞小金鱼。 季灵霄勉强牵了牵唇角做回应,心想还是别有下次了,来了一次他就从季叔叔变成季鹿鹿了,下次再来谁知会变成什么。 高天宇费了些工夫才把那只肥硕的北极熊塞进后排,遥控飞机和蜗居在一个笼子里的荷兰猪与小乌龟被放进了后备箱。 季灵霄迟疑道:豚鼠不会咬乌龟吧? 高天宇:没事,它有壳。 季灵霄又开始反向担心:乌龟会不会咬豚鼠? 高天宇:没事,它会跑。 季灵霄:笼子那么小能跑到哪里去? 高天宇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说:鹿鹿同学,你有点可爱超标了。 季灵霄面色一窘,闭上嘴不再发表意见。 高天宇关上后备箱,揽住他的肩膀道:好了,接下可以去约会了。 季灵霄:不是已经约过了吗? 高天宇:你说刚才?那是帮你恶补童年,只能算做亲子活动。 季灵霄: 第20章 恨生不逢时未能护你 和想法奇多的年轻人约会很开心,就是有些累人,加之晚饭时喝了一点白葡萄酒,回家的路上季灵霄差点睡着了。 高天宇解开安全带,吻了吻他带着倦色的眼尾:去按电梯,我来搬东西。 季灵霄还记挂着后备箱里的小乌龟和豚鼠,下车后先把它们解救了出来,提着笼子和冷哥的晚饭去按电梯了。 年轻力壮的高天宇包揽了卸车运输的工作,来回跑了两趟才把车上的东西全部挪进电梯。 今天这场约会不敢说浪漫完美,但收获着实不小,除去亲子活动中赢得的战利品之外,他们还带回来一个乌龟缸,一个复式豚鼠笼,三个小家伙的口粮,以及冷哥的晚餐和它老人家最爱喝的特级碧潭飘雪。 难得小两口出去约会还记挂着家长,冷哥甚感欣慰,但看他们满载而归的架势,还是习惯性的吐槽了一句:你俩约会去了还是上货去了? 高天宇忙着安置家庭新成员,没空儿跟狗爹逗贫。 复式豚鼠笼组装起来果然如季灵霄预想的一样占地方,但因为高天宇一眼就相中了,他便没有多言。对待高天宇,他总是很容易妥协,如今已经发展到无需对方撒赖,他就自动让步的地步了。 安置好家庭新成员,高天宇又忙着和季灵霄归置东西。看得出季灵霄已经很累了,但儿时的成长环境导致他看不得家中杂乱,不收拾整齐没法安心休息。 小件的物什都放好了,只剩下一只比豚鼠笼更占空间的北极熊公仔。季灵霄抱着它左顾右盼,想给这个大家伙找个不碍事的安身之处。 我来放,你去泡个澡去去乏。高天宇接过公仔转了一圈,最后夹抱着它进了季灵霄的卧室,把它摆在了飘窗下面,撤身看了看,忽然觉得那双黑亮亮的小眼睛有点猥琐。 季灵霄放完水进卧室拿睡衣,正瞧见想法新奇跳脱的高天宇往熊头上绑围巾。 季灵霄疑惑的问:绑它干什么? 高天宇说:这货的眼神太猥琐了,我把它眼睛蒙起来,不让它看你。 很显然,他不光想法新奇跳脱,独占欲还很强,他喜欢的人,熊都不能多看一眼,哪怕那是头假熊,所谓的眼睛不过是两个塑料扣。 季灵霄却觉得他的举动很可爱,看来自己不光越来越没原则,思想观念也越来越不客观了,也许这就是多巴胺的奇异之处吧? 高天宇说他不会强迫季灵霄改变,但在热烈的阳光照进季灵霄清冷孤寂的生活时,影响已经产生了,改变不过是早一点或迟一点到来的既定事实。 在季灵霄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转变之前,平日与他交集较多的同事已经发觉他和以往不同了。尽管季灵霄为人处事与从前无异,但他清冷寡淡的眉眼间多了几许鲜活。就像是一棵汲取不到养分只能停止生长保命的花树,被人移栽他处精心的养护起来,渐渐抽出了新的枝芽。 这本是好事一件,即使无关者见了也不会产生负面心思,偏偏就有内心阴暗的好事者恶意曲解,造谣生事。 刘重叫住下了会议准备离开的季灵霄,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蹙着眉点了支烟。 以为他要和自己谈工作的季灵霄打开公文包,去拿才收起来的报告,却听他用一种带有责问意味的语气说:你和那小子怎么回事? 季灵霄拿报告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办公桌后的老搭档,漂亮的眉目透出几许茫然。 私下跟他瞎搅和还不够,还让他往单位跑,你也不怕同事说闲话。刘重蹙眉看着季灵霄,话说的比以往还要直接尖刻,再说你都什么年纪了,跟个没定性的毛头小子搅和什么?你几岁?他几岁?他有的是时间瞎胡闹,你有吗?他玩够了拍拍屁股走了,你行吗? 季灵霄把抽出一半的报告放了回去,茫然自眉目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漠与疏冷: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能处理好,就不牢刘队操心了。 我是为你好!刘重的脸色越发难看,你和那小子的闲话都传到局里来了!你知道下面的人怎么说你吗?说你清高了这么多年,原来都是装的,现在傍上个年轻富二代,没心思装下去了。 人言可畏,尤其是吃公家饭的人,更忌讳这类流言蜚语。刘重真的是为季灵霄着想,话才说的这样直这样重。 季灵霄脸色发青,却没有试图为自己解释什么,他拉上公文包的拉链,站起身来,还是那句话:这是我的私事。 你给我站住!见他不听劝告,转身要走,刘重终于火了,季灵霄,你瞎了还是傻了?看不出那小子是个花花公子吗?你跟那种人谈感情,也不怕他玩死你。你以为 公文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打断了刘重的怒斥。 季灵霄从侧袋里拿出手机,电话一接通高天宇带着笑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鹿鹿,在学校吗?我买了你最爱吃的海棠糕,凉了就不好吃了,我给你送过去吧。 不在,我被临时叫回局里开会了,找了张教授帮忙代那堂课,今天不用去学校了。季灵霄青白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眉宇间的疏冷也隐没了,他像是被耳畔带着笑的声音暂时带离了这间令他烦乱窒闷的办公室,连同声音都回温了,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吧。 好啊,你过来我就不让老板打包了,这东西还是刚出锅的好吃。高天宇说完报了个地址,之后又叮嘱了一声小心开车才挂断电话。 季灵霄收起手机,回身再面对刘重,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冷峻了。 刘队,我知道你是好意,谢谢你的提醒。季灵霄也知人言可畏,但他左右不了好事者以讹传讹,也不想做不必要的解释。只有一点,他希望共事多年的老搭档知道,他不是什么玩世不恭的富二代,也不是花花公子,他年轻热情,待人真诚,我只怕自己耽误了他。 刘重瞪着不为自己澄清一句却为那小子说了这么一套的季灵霄,恨不得扒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脑神经是长拧了还是短路了。这他妈还不如以前那副怪咖德行好呢,至少那时候说话办事看起来没这么蠢。 季灵霄从警局出来,发现高天宇挂断电话后又发过来一个地址定位,附言:鹿鹿快来,我和海棠糕在这里等你。 关于鹿鹿这个称谓,或者说鹿鹿的由来,高天宇是这样说的:鹿鹿是我生不逢时没能护到的小可怜,对不起宝贝儿,我迟到了,从今以后我会把欠你的关心爱护加倍补偿给你,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平日嬉嬉闹闹的高天宇在说这番话时眼里没有一丝玩笑意味,他透过季灵霄看着那个被抛弃了一次又一次的小男孩,他的自卑怯弱,惶恐无助,都让高天宇心疼,他恨不能回到那时候,把他牢牢的护在怀里,为他挡去一切伤害。 这样的高天宇,季灵霄怎么能不去维护?他可以容忍别人恶意揣测自己,但他不能容忍那些人诋毁高天宇。那是他的阳光啊,他在清冷孤寂的角落蜷缩了那么多年,渴望而不可得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出现了,他怎么能不珍视不爱惜呢? 作者有话要说:  某萸:不是说不走温情路线吗?这都煽上情了,肉麻吧啦的。 狗头宇:老子是暖男,天生的,强生的。 某萸:我就说嘛,这种独一无二的二缺气质才是你风格,分分钟秒杀一切温情,芭蕉扇都煽不起来。 狗头宇:滚犊子! 第21章 一狗千面 季灵霄不想高天宇为那些流言蜚语恼火烦心,因此只字未提。可惯于装疯卖傻的人一旦正经起来,往往比精明人还要精明通透,善察人心。 况且高天宇那么在乎季灵霄,季灵霄的一颦一笑他全都看在眼里,想在他面前隐藏心事并不容易。 季灵霄闭口不提的事,高天宇到底还是知道了,恼火自是不必说的,但更多的是担心,怕季灵霄受影响。 虽然性取向无关对错,一个人的人品好坏不能以性取向来评判,但对于既是党员又是公职人员的季灵霄来说,同性恋是有可能被上升为生活作风问题的,严重的话也许会影响到他的工作和前途。 高天宇直怪自己虑事不周,行事张扬,三天两头往季灵霄单位跑,又是接送下班,又是送衣送伞,简直明目张胆的告诉季灵霄的同事,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看着刚才还在笑吟吟开着玩笑,忽然面色一沉,眉毛皱成阴郁模样的高天宇,窦嘉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套话了。 高天宇直言道:没有,都是我想知道的,但还不够全面。 窦嘉憋住了似的瞪着一双圆眼睛,心下愤愤不平。你装的大度能容套我话就够过分了,怎么套完话还有恃无恐的承认呢?你都不怕我生气翻脸么?你这是看不起人你知道么?! 高天宇瞥了眼愤愤不平的窦嘉,道:我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如果我的态度的让你不舒服了,我愿意道歉。 窦嘉的视角,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圆寸头,宽阔紧实的臂膀,棉质衬衫也无法软化使其看起来斯文无害一些的肌肉线条,以及一双比风雪前的寒天还要阴郁冷冽的眉眼。 心下的愤懑犹如遭遇呼啸寒风的烛火,一丝挣扎也无的熄灭了。 窦嘉一边摇头表示不需要,一边挤出笑容道别:我还有事,先走了。 高天宇似乎还有话要说,但他阴郁着眉眼由下至上凝视窦嘉的模样像极了心有算计的头狼,窦嘉头皮都麻了,哪敢再和他过招? 高天宇看着提起外带的红茶咖啡几近落荒而逃的窦嘉,半晌勾起个阴恻恻的笑来:没关系,老子要想调查什么,抵不上警察也能抵条警犬,就算闻着味儿也能把背后兴风作浪的孙子揪出来。敢阴老子的人,等着和好日子说再见吧! 从饮品店出来后,高天宇给季灵霄打了个电话,称公司有事,杨澈叫他过去一趟,他就不等季灵霄下班了。 季灵霄不疑有他,挂了电话继续看报告。窦嘉进来送咖啡的时候,他也没细看对方,只道了声谢谢就收回了视线,因此没有看到窦嘉眼里的纠结。 不知该不该把饮品店发生的事告诉他的窦嘉担心再因多嘴惹祸,纠结了一忽儿就把话咽回去了。师徒再亲也亲不过两口子,况且他家师傅也不是个与徒弟亲密无间的性子,他们两口子的事还是留给他们两口子解决吧,自己还是做个吃瓜群众好了。 高天宇回到家里也没提从窦嘉那里套来的话,只说最近工作比较多,怕是没时间接送季灵霄上下班了。还嬉皮笑脸的强调,他不是那种追到手就不再珍惜的渣男,忠心小狼狗对季叔叔的爱是永恒无止境的。 季灵霄摸了摸他蹭过来求爱抚的圆脑袋,笑说:嗯,你最乖了。 自此之后高天宇就不再去单位找季灵霄了,日子稍久一点,便有人传言季科与富二代小男友分手了。 八卦轮回,新旧交替,传着传着就换了主角,副科长出轨实习女法医的丑闻不胫而走,迅速流传开来。 这是真正的作风问题,引得同事议论纷纷还在其次,被领导叫去谈话,批评教育,严肃警告,才叫自诩淡泊清高实则比谁都盼望升迁的丑闻男主角惊惶。祸事及此还不算完,时隔不久,惯爱拿腔作势的杨副科长又被自家夫人抓了一脸花,只能口罩掩面来上班,真可谓家庭事业双灾害,赔了夫人又折兵。 平日没少受他气的袁稍没有幸灾乐祸,她只是非常可观的评价了一下杨科的行为,评价只有一句话:作大死者死不足惜。 窦嘉:袁姐,你真的不是在幸灾乐祸吗? 袁稍:也可以是,姐不屑装君子,如果做小人更痛快,姐甘当小人。 窦嘉:姐,你坦率的我无话可说。 袁稍屈指弹了下小豆荚儿的额头,笑斥:以后少跟你师傅家的小朋友玩,都学贫了。 第12章 窦嘉揉着脑门儿腹诽:见鬼的小朋友,咱们都被他骗了,他凶起来一点也不小朋友。我第一次见到的直觉是对的,他果然不是善类! 袁稍托着下巴咕哝:说起来很久没见过你师傅家的小朋友了,还真有点想他。自从他不来了之后,都没有免费下午茶了。 窦嘉:姐你想念的是免费下午茶吧? 袁稍怂恿道:你去探探你师傅的口风,看他俩是真分了,还是怕被说三道四不转入地下了? 窦嘉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被蹲点,被套话,被原形毕露的假小朋友陡然放出的凶徒之气拍一脸,真的不是什么美好经历。那人很可能是个将全部温柔赋予我师傅的虎狼之徒,关键他还有脑子,这就更可怕了,没事还是少惹为妙,间接招惹同样要不得。 袁稍见状笑问:小朋友迫害你了?怎么给你吓成这样? 窦嘉幽幽的望着她,心说:姐啊,你不是人形扫描机么?怎么扫皮扫骨不扫心呢?那人真的不是小朋友!谁家小朋友心情不好就变身半兽人啊? 因为孤僻不合群所以消息闭塞的季灵霄今天才听闻杨副科长的丑事,还是从领导口中得知的。 虽然级别高于杨科但论工作年限与阅历还是对方后辈的季灵霄被领导婉言提醒,不要一门心思的专攻术业,管理下属也是你的工作,你若有心向上,就不能有太大的弱项与短板。 领导如此苦口婆心,季灵霄却不小心晃神儿了,他状若垂耳恭听,实则在思量,回去以后先出11.12案的报告,还是先做11.18案的尸检。 先做尸检好了,11.18案性质恶劣,队里催的更紧。 季灵霄从验尸房出来,仔仔细细的洗了三遍澡,确认身上无一丝异味,这才驾着那辆年迈的老福特赶往机场接人,不对,是接他家小狼狗。 半个多月没见季叔叔的小狼狗热情极了,丢下拉杆箱就往季灵霄身上扑,大尾巴摇得像螺旋桨一样,恨不得伸出八只狗爪子拥抱季灵霄,嘴里一连串的念叨:想死我了,快给我抱抱,别害羞,给我抱抱 季灵霄手忙脚乱的应付着他家只差扑上来舔脸的小狼狗,根本没有闲暇害羞。 杨澈站在五米开外,一副老子不认识他们,老子只是个路人甲的姿态,直到那只仿佛八辈子没见过媳妇儿的傻狗看着像个人了,跟他站一起不那么丢人了,杨澈才拖着箱子走过去,道:季大爷,方便捎我一程吗?我的司机回老家探亲了,川儿那死小子闹失联,电话打不通。 高天宇斜楞着眼睛看他,一脸毫不掩饰的嫌弃:是我们小别胜新婚的气场不够浓,还是你觉得自己度数不够高?有点眼力见儿吧,Mr灯泡。 为了搭便车,杨澈忍住了张口就能飙出一整章的刻薄之词,只当有只傻狗汪汪叫,爷不听狗汪汪,径自跟上被傻狗拖着走的季大爷,温文尔雅道:谢谢。 高天宇:季叔叔你看,我就说他比我脸皮还厚,没骗你吧? 季灵霄:嗯没骗,你最乖了,好了,好好走路,不要朝人家龇牙了。 杨澈嘴角抽搐:季大爷,您这是把对象处成儿子了呀,我是不是得恭喜您喜得贵子? 高天宇龇牙怒骂:去你大爷的!用你的狗爪子爬回去吧,死豺狗! 第22章 狗头宇究极形态 出差半月,积攒了无数思念的高天宇一进家门就变身了,别人是思念成狂,他是思念成狼。 脱掉大衣一边解领带一边问他晚饭想吃什么的季灵霄猝不及防的被压在了门板上,下意识的惊呼都未及出口,炙热强势的唇舌就覆了上来。 天宇季灵霄试图在唇与唇之间发出声音,却也只来得及唤一声对方的名字,余下的话全被对方的唇舌搅碎了。 这个带有浓烈思念意味的吻实在热烈了些,平素淡漠自持的季灵霄心神都被搅散了,呼吸也乱了,精致澄澈的眼睛泛起了薄薄的水雾。 那淡红的眼尾,嫣红的唇瓣,迷蒙如幼鹿的眼神,全都那么无辜,同时又那么诱人情动。 高天宇深吸了口气,克制着把人拆吃入腹的冲动,低声劝诱:季叔叔,不要再犹豫了,给我一个永远留在你身边的身份吧。 季灵霄是喜欢高天宇的,这点毋庸置疑,但屡遭抛弃的幼年经历导致他十分缺乏安全感,待人行事远比寻常人谨慎。为了照顾他的情绪,高天宇一直按捺着满心迫切,等待他放下迟疑,全身心的接受自己。 季灵霄垂眸不语,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一点一点的冷却了亲吻带来的热意与甜蜜。 看来我还没有变成季叔叔全心信任的样子。高天宇勉强的牵了牵唇角,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落。他想要季灵霄接受自己,完全属于自己,但他不想给他压力,没关系,我继续努力就是了,反正季叔叔会等我,直到我 不用等了。季灵霄轻吸了口气,抬眸看向满身失落还在故作轻松宽纾自己的青年,我是说,你不用再等了,我我们在一起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一下子把高天宇砸懵了。 季灵霄面对断电了似的高天宇,像是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般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嫌我年纪大,性子闷,我们就交往看看吧。如果在一起久了,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或者你对我没有现在的感觉了,希望你提早告诉我。无论分开的理由是什么,我都不会纠缠你,但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接受这件事,不会很久,只要 季叔叔你先等一下。被幸福砸懵的高天宇终于回过神儿了,我相信无论分开的理由是什么,你都不会缠着我,但我为什么要跟你分开啊?我们既不是网恋,也不是闪婚,你的性格、年纪、有什么优缺点,我可能比你自己了解的还全面。如果不能完全接受,如果不是充分了解之后还那么喜欢你,我怎么会追到你家里来?我都死皮赖脸的带盆求收养了,我都成功在望了,你居然以为我还会走?我赖定你了你看不出来吗? 我知道你对我是认真的,我没有怀疑你的感情和为人,只是提出一种可能发生的假设。季灵霄看着自己喜爱的青年,亦如温和的长者看着喜爱的后生,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无数可能,不存在一成不变。你的心念,你渴望的东西,都会随着时间推移环境变迁而变换。你现在喜欢我,想和我长久的在一起,也许再过一两年就不这样想了,也或许都用不了一两年那么久。 此一时彼一时,高天宇明白,但他不能认同季灵霄的说法,或者说,他不能让季灵霄用这种悲观消极的心态设想两人的感情和未来。 你这样假设对我太不公平了。高天宇委屈的瞪着他,像只忠心耿耿却被主人断言早晚会跟别人跑掉的大狗一样,我这么喜欢你,做梦都想你接受我,好不容易盼着你答应了,都不让我多高兴一下,你就把我定义成一定会变心的渣男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灵霄不是不相信他,而是见尽了人性凉薄,凡事习惯做最坏的设想与打算。见他委屈成这样,季灵霄就不再争辩什么了,你不要多想,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什么叫当你什么都没说过?高天宇不干了,一把将迈步要走的季灵霄困在了自己和门板之间,急赤白脸的叫道,你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了,你亲口答应的事儿,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我不同意,季灵霄你听清楚了,老子不同意! 见他激动成这样,季灵霄连忙解释:你误会了,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听个球!我就是听的太多了才跟你矫情这些个没影儿的狗屁假设!高天宇兀自激动着,老子不光不听了,老子还不说了呢,你给我上来吧! 伪狼狗二次变身,改由活土匪控场,俯身递肩把人一扛,回身直奔卧室。 季灵霄愕然叫道:你做什么? 高天宇脚步不停,掷地有声的回了两个字:圆房! 瞻前顾后对上简单粗暴,季灵霄确实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说什么都是白搭,这混不吝压根不听那一套。 这一趴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午夜了,高天宇穿着条性感的CK小裤衩儿,外面披了件季灵霄的睡袍,出来弄吃的,对上冷哥凌厉的视线,嬉皮笑脸道:感谢您老保持缄默,儿子给您鞠个躬吧? 冷哥越发觉得对不住季灵霄,面冷声寒的骂道:少他妈得了便宜卖乖!今儿我把话撂这儿,你要是敢对不起人家,看我怎么削你! 嬉皮笑脸的大尾巴狼面容一肃,郑重道:您放心,我指定好好对他。 冷哥糟心的睇他一眼:滚吧。 大尾巴狼收起严肃脸,美滋滋的滚去弄吃的了。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媳妇儿,可得伺候好了。 转天下午,闲暇多日的G哥重出江湖,再度出现在季灵霄单位的街道上。 为大家出来买下午茶的窦嘉从饮品店出来就是一惊,心下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高天宇从车窗里探出狗头,一副狗逢喜事精神也爽的模样:豆儿哥,真巧。 窦嘉僵住,慢吞吞回过头,挤出个干涩的笑来:是啊 当然巧了,这家小破店一多半盈利都是我们单位创造的,我一个礼拜少说来三回,你在这里巧遇我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高天宇显然不是来巧遇窦嘉的,从副驾驶位那一大捧红玫瑰就能看出来,他是来接窦嘉他师傅的,如果细查玫瑰的数量,还能推测出,这无比娇艳的108朵红玫瑰是用来求婚的。 窦嘉可没有闲心去数玫瑰,自打遭遇了被蹲点、被套话、被假小朋友陡然放出的凶徒之气拍一脸的不美好遭遇之后,被一口一个豆儿哥喊着的窦嘉已经自觉将至小豆子了,现在小豆子只想迅速的滚走,千万别再重蹈覆辙。 高天宇朝着相隔十余米回了声是啊就紧忙开溜的窦嘉喊道:豆儿哥,你师傅今天能按时下班吗? 窦嘉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声:不知道。 从今以后,不管你问我啥,我都不知道,我小名就叫不知道了。 季灵霄没能按时下班,因为昨天睡的太晚,想趁午休时间小憩一下的季大爷(作息时间如大爷一般规律)不小心睡实了,偏巧下午没人找,于是一觉睡到了徒弟来送茶。 徒弟望着在工作时间睡的两眼惺忪的师傅,简直比看到ET蹲在路边吃烤红薯还要惊奇。 窦嘉试探性地问:师傅,您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他家师傅微蹙着眉扶了扶许多妹子都羡慕不来的杨柳老腰,淡道:没事,去停尸房领尸,准备尸检。 第23章 求婚拼的是速度 今年入冬较早,这座潮润的南方城市已经显现出了湿冷的气候特点,尤其是入夜以后,裹挟着潮气的微风都是具有渗透性的。 来自北方的狼坐在没开暖风的车里(开暖风怕把玫瑰吹蔫儿了)腹诽:这他妈什么鬼天气啊?说降温就降温,招呼都不打一声,老子没穿秋裤啊!这破铁皮箱子(G哥:刚得到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铁皮箱子,还加个破字做前缀,就这做派你也敢自称专情,不要个B脸!)也不给力,保暖性还他妈不如一条秋裤,简直太坑了! 夜幕里开来一辆七座警车,徐徐地的停在了鉴定中心的大门前,等待起落杆儿升起的间隙,车门忽然开了,坐在外首的袁绍被连撞带挤的请出了车厢,撞她那人接连冲下车子,脚跟都没站稳就吐了起来。 还有东西吐吗?没有的话进去垫吧两口,干呕更难受。袁绍无意刻薄新人,但对这位跟着杨科实习了三个多月还能从现场一路吐回来的小美人儿实在怜爱不起来。 开车的同事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自动忽略一口一口呕胆汁的小美人儿,扬声道:袁哥,这个点食堂估计没饭了,你也别上来了,去外面买吃的吧,顺便帮我带份牛肉面,有西瓜味的美年达也顺便带一瓶。 小美人儿闻声吐的更欢了,也不知道她那可怜的胃袋被牛肉面刺激到了,还是被西瓜味美年达刺激到了。 袁绍见她对食物排斥到这种程度,估计她用不着自己帮忙带吃的,朝车上的人摆了摆手就往街口的小面店去了。 高天宇正盯着送风口想念自己温暖的秋裤,车窗忽然被敲响了,循声看过去,只见昏暗的街灯下,一张轮廓立体的高级脸,笑的既帅气又欣喜。 高天宇打开车窗,正待开口打招呼,冷不丁灌了一口鼻很是提神醒脑的臭气,到了嘴边的招呼变成了脆生生的大喷嚏。 袁稍躲闪不及,高级脸惨遭唾沫喷涂,帅气又欣喜的笑容被喷没了,袁绍抬手抹了把脸,凉凉道:你问候人的方式真有礼貌。 高天宇揉着鼻子咕哝:你身上什么味儿? 袁稍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死亡的气息。 高天宇:袁爷,麻烦您说人话。 高腐尸的尸臭,附着力超强,近距离接触会沾在衣服上,头发上,皮肤上,没个三遍澡洗不掉,就是这么霸道。袁爷应他要求用通俗易懂的大白话科普了一下死亡的气息,随后奇怪的问他,你没闻到过? 高天宇摇头。 也对,现在不是高腐尸称霸的时节,我都有段日子没见了。季科又是个爱整洁的人,每次验完尸都要洗掉旧皮换新皮,你是没机会接触尸臭。袁爷说着话瞥了眼副驾驶上的花束,哟,好大一捧玫瑰,等季科下班去约会吧?真浪漫。 高天宇叹气:没浪,只有慢,他加班。 袁绍原想礼节性的同情一下,反过来一想,自己也要加班啊,自己加完班还要骑着小龟顶着冷风回家,没有小男友翘首以盼,没有帅大G接下班,没有火红的玫瑰花和浪漫约会MMP的,你哪来的闲心同情别人?怎么看都是你更悲惨好吗? 高天宇眨巴眨巴眼睛,迟疑地问:袁爷,你怎么了? 袁绍:没什么,只是忽然有点心疼自己。 高天宇:? 袁绍:不跟你聊了,我去买面,晚了人家就陈伯等一下,先别关门,给我煮两碗牛肉面。 第13章 街对面正在下卷帘门的面店老板:没有面了,去便利店买饭团吧。 袁绍: 高天宇望着眼里无泪却给人一种泪流满脸感的袁爷,心里很是不解,没面吃也不用难过成这样吧?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英姿飒爽被低落悲伤取代的袁爷离开前幽幽的提醒了一句:怕花蔫了就放后面去,你又不是尸体,不用跟它一起低温保鲜。 高天宇一拍狗头:对呀,我特么光想念我的秋裤了,把这茬儿忘了,谢谢啊袁爷。 一谈恋爱就智障的人太多了,你不是唯一的一个,不必为此自卑。袁爷说话间已经走远了,夜色下的背影寒凉似水,孤寂如风。 高天宇挠着狗头咕哝:我也没自卑啊 如果季叔叔只能用智商来换,当个智障又如何?(不,你是傻狗,不必如果,傻的豪迈!) 高天宇等得花儿都要谢了,一早告诉他今晚要加班,让他先回家的季灵霄才根据袁绍随口提供的线索找来。 玫瑰被转移到后面去了,季灵霄看着车座上多出来的轻松熊靠枕,瞬间忘了他那不堪攀折的老腰因何酸痛了一整天,只觉自家小狼狗既温柔又贴心,很有些摸摸他的头夸一声好乖的冲动。 高天宇预定烛光晚餐的餐厅早就打烊了,沿途寻觅了半天,还在营业的只有嘈杂的夜市和主做夜宵的小餐馆。再看季叔叔,累的都快变身睡美人儿了,与烛光晚餐和鲜花誓言相比,他显然更需要休息。 高天宇道:睡一会儿吧,到家叫你。 努力不让自己睡着的季灵霄偏头问道:不在外面吃饭了? 高天宇:回去吃吧,我给你做点清淡好消化的,吃完早点睡。 季灵霄有些歉疚的应道:也好,改天再和你出来吃吧。 车子缓速开进地下停车场,半睡半醒的季灵霄被轻轻叫醒,迷蒙而顺从的披上高天宇的大衣下了车,听到锁车的声音,朦胧涣散的头脑忽然清醒了过来,望着伸手过来的青年没动。 高天宇奇怪的问:怎么了? 季灵霄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启齿般抿了下嘴唇,别开眼望向车尾,含糊其辞的提醒:你落下东西了。 他这副模样与工作中冷静严谨的季科简直判若两人,和生活中稳重内敛的季叔叔也有很大差别,倒有些像惦念着新玩具的孩子。 高天宇微微一愣,随即忍着笑逗他:有吗?落下什么了? 看出他在装傻犯坏,却不知如何拆招,季灵霄只能沉默以对。 高天宇解了车锁,把车里的玫瑰拿出来,笑微微的问:鹿鹿,你说的是这个吗? 我还当你不知道,别是惦记了一路吧? 季灵霄既尴尬又无奈,想说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别不撒赖不卖乖就反过来拿我当小孩子逗弄,又怕真说出口惹来更多逗弄。 高天宇把花塞进他怀里,随即从他披在身上的大衣里摸出一只米色丝绒盒,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季灵霄只从袁绍那里听说他买了一大捧花,看到他从盒子里拿出戒指,惊讶之余还有些不知所措:等一下,那个不会是求婚戒指吧? 高天宇的回应是单膝跪地,拉过他的手就往上套戒指。 季灵霄抽手没抽回来,眼睁睁的看着他拉开自己的手指,把戒指戴了上去。 高天宇满意的勾起唇角,夸道:真好看,我媳妇儿手指都是美的。 季灵霄:等一下 高天宇充耳不闻,低头吻了吻他戴上戒指的手。 这一系列动作,或者说整个求婚仪式,干脆利索快,若要计时只能掐秒表,摆明不给意外(譬如被求婚对象犹豫拒绝)留时间。 高天宇起身一把抱起新媳妇儿,春风得意的吆喝了一声:洞房去喽。 季灵霄还在徒劳地:等一下 高天宇对着他的嘴亲了一口,笑着说:你都等三下了宝贝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得争分夺秒。乖,抱好你的花,咱们洞房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季叔叔心神恍惚地:谁能告诉我,我经历了什么? 狗头宇:你嫁给我了,心甘情愿的。 季叔叔: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狗头宇用力点头:有的有的,你只是因为太开心太激动阶段性失忆了。 季叔叔:我怎么觉得自己稀里糊涂被卖掉了?? 狗头宇:错觉错觉,你是爱我的,你很高兴嫁给我,这才是事实。 第24章 洞房花烛夜 年轻人热情体力兼备,圆房夜就累的季灵霄腰酸了一整天,洞房夜更是全身投入,似有用不完的热情与精力。待到事休,季灵霄只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已经离散不远了,真真的动动手指都觉得吃力。 高天宇把人圈在怀里,细细摩挲着对方戴着戒指的手,仿佛在赏玩什么绝世珍宝,爱不够似的看了又看,吻了又吻。 季灵霄有点好笑,微哑着嗓子道:你很满意自己选的戒指? 我满意它戴在你手上,这意味着季叔叔和季鹿鹿都是我的了。高天宇根本掩饰不住心下的满足与欣喜,他死皮赖脸、软磨硬泡、近乎无所不用其极的追了那么久,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怎么能不开心?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这个人是我高天宇的了!那些有眼不识珠的,有贼心没贼胆的,你们都可以哪凉快哪待着去了! 季灵霄眉目柔和的看着自己喜爱的青年,除去欣喜满足之外,心下更甚的是庆幸。他原以为自己注定一生孤独,踽踽独行,却因缘际会的遇见了高天宇。他热情果敢,无惧他用于保护自己的冷淡与疏离,在他青春所剩无多,不再对亲情爱情这些求不得的东西抱有希望之后,为他苍白死寂的生活注入了新鲜的色彩与生命力。这个人之于他,是温暖明亮的光,更是他幸得的救赎。 高天宇抚着他汗湿的蝴蝶骨道:季叔叔,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喜欢我,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季灵霄怕痒似的颤了颤,眼睫垂拢下去,遮住了无从掩饰的温柔与爱意。正当高天宇以为他害羞了,又要以他惯用的沉默代答时,却听他轻声应道:喜欢,一辈子也不嫌多。 高天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似的愣了一瞬,随即把人挖起来,激动莫名的叫道:再说一遍!季灵霄同志,我要求你原话重复一遍,一个字都不能少。 季灵霄一方面觉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一方面又不忍自己喜爱的青年露出失望的神情。 虽然口舌谨讷,赧于言爱,季灵霄还是在对方热切的注视下松开了唇齿,一字一句的重复道:喜欢,一辈子也不嫌多。 高天宇听到了什么?自己一心爱着的人终于正面肯定了对自己的感情?不只如此,他听到了天地同歌,看到了烟花盛放,映亮了夜幕,璀璨了星河。 高天宇激动坏了,然而他表达激动的方式是一个野狼翻身把人压在了下面,一派既然你这么爱我那我必须加倍爱回去之势,按着他心爱的季叔叔吭哧了仨回合,每个回合都在半小时以上。 季灵霄被爱的欲哭无泪,心说:这狗疯了,谁来帮我控制一下? 唯一可能帮他的冷哥泰然处之,趴在沙发上眼皮都没撩,心说:你戒指也收了,洞房也入了,自愿与狼共枕,还一辈子都不嫌多。即如此,我这做婆婆,啊呸!我这做公爹的,就不好再多事了,儿媳妇你自求多福吧。 转天季灵霄没再扶着他的杨柳老腰去上班,他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难耐,只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被一根一根拆下来蒸了一遍,就是蒸骨三验那种蒸法。 昨夜的疯狗,不对,是疯狂过后的新郎官,循着细微的声响(季灵霄挣扎着爬起来拿水喝的声音)进了卧室,整个人精神奕奕,容光焕发,与床上的季灵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原以为青春无多但犹在的季灵霄服老了,喝完水顺势靠在了年轻人温热有力的胸膛上,把玩着空了的水杯感叹:叔叔老了,经不起忽然注意到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诧异而突然的低呼道,我的戒指呢? 高天宇笑着说:别慌别慌,在这里。 说着话拨开了季灵霄围在身上的被子,用手指勾着自己最喜欢的那条白金素链,昨晚戴在季灵霄手上的戒指好好的挂在链子上,一颗碎钻都没少。 季灵霄为自己的失态窘迫了须臾,意识到高天宇为什么把很满意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换做吊坠后,回过头问:我一直想问你,你没再去单位找过我,是不是因为听说了什么? 高天宇见瞒不下去了,便故作轻松的说:我脸皮厚,被人当面骂死基佬也能不疼不痒的回他一句关你屁事。鹿鹿不一样,我们鹿鹿是个敏感内向的乖小孩儿,应该捧在手心里疼,别人刻薄一句,我都受不得。 季灵霄听完把项链摘了下来,将戒指重新戴回手上,说: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以前在意过,但也没能改变什么,现在我学会不在意了。 别人看不惯他,或是看不起他,都是别人的事,他不为那些人活着,何必在意那些人的看法和评价? 我在意啊,虽然我皮糙肉厚,但我也是有软肋的。高天宇把季灵霄环在怀里,像是要将那个因他出现太迟未能护到的小男孩儿纳到自己的羽翼下,你就是我的软肋,谁也不能碰。你受了委屈,我会比你更委屈。更何况那些谣言不光会让你委屈,还可能影响你的工作和前途。 被人这样珍视爱护,季灵霄自是动容的,但这一次他没有顺应对方的意思。 他承认,工作曾经是他获得认同和肯定的唯一途径,所以他把工作看得比任何事都重,甚至把工作当作了生活本身。现在他依然重视自己的工作,能在事业上取得更多成就,未来走的更长远,自然是好事,但若要他用高天宇带给他的和煦与心安去换,他宁可留在现在的位置上,做个普普通通的小科长。 他握住戴着戒指的手,对试图帮自己摘掉它的人说:它没有见不得光,为什么要藏起来?你送的是戒指,它就是戒指,可以戴在手上,也只能戴在手上。 高天宇为他难得的任性感到诧异,同时也为他的勇敢和对这段感情的重视欣慰,但他不能由着他给人送话柄,于是好声哄劝:只是换个地方戴而已,意义是一样 不一样。难得任性的季灵霄又难得的抢白了,别再趁我睡着把它戴到别处去了。为了杜绝这种事再发生,他还回过头强调了一句,如果你不想看我发脾气的话。 高天宇看着那张很是认真严肃的漂亮面庞,很是破坏氛围的笑了出来:你发脾气什么样子?撅着嘴摔东西吗?一边摔一边骂,你这个坏人,我不和你玩儿了?哎呀不行了,想想都萌得心肝颤,你快发脾气吧,现在就发。 季灵霄: 高天宇被自己脑补的画面萌地一塌糊涂(萌点也是奇葩),抱着完全不知道他怎么嗨起来的季灵霄边亲边笑,活像个神经病一样。 季灵霄抵住他亲吻犹嫌不够试图用啃咬表达喜欢的嘴,终于对门外一晃而过的冷哥说出了昨晚就想说的话:冷哥,他好像疯了,帮忙控制一下。 冷哥淡定的退回来,意味不明的唔了一声。 高天宇拿开抵在自己嘴上的手,一边笑一边反驳:什么叫这小子打小儿就不正常?我小时候既健康又聪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邻居都夸我长势喜人。 季灵霄:邻居夸的是土豆苗吧? 这个万年土豆梗啊,估计到死都过不去了。 第25章 几家欢喜几家忧 虽然季灵霄惯于独来独往,为人处世已经不是一个低调能够形容的了,但自从季科傍上个年轻富二代的谣言兴起后,季灵霄在同事心目中的印象与存在感就不复从前那般淡泊微弱了,是以从不佩戴任何饰品的季科居然戴上了戒指的消息一经传开,新一轮的八卦热潮就悄然涌起了。 公职人员也是人,是人就有好奇心,这是与生俱来且在所难免的。所幸的是,这次没有心怀叵测者带节奏,暂无恶意的声音与臆断。 季灵霄去局里开会,才从外省缉凶回来的刘队差点被他手上的戒指晃瞎眼,下了会议摇头直叹:疯了,老季,你绝对疯了。 季灵霄不以为忤,还难得的开了句玩笑:我都是老季了,现在疯狂都嫌晚了。 刘重眼角的细纹都展开了,一脸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季灵霄吗?的诧异与惊疑,半晌又摇着头叹了口气:你就作吧,哪天跟杨文钊似的作出个大死就老实了。 季灵霄前不久才获知,给他们单位寄匿名信,举报杨文钊搞婚外恋,出轨实习女法医的知情群众,竟然是他家那只惯爱撒娇耍赖的小狼狗。听刘重提及至今还未摆脱丑闻影响的杨副科长,心下还真有些五味杂陈。 到了晚上,五味杂陈的就变成高天宇了。只因他给恶意中伤他人的小人上了点眼药,他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新媳妇儿便成了带队上京学习交流的不二人选。 这令人蛋疼的因果循环使得高天宇抚蛋直叹:我活这么大第一次给人打小报告,真的是第一次,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季灵霄既好笑又心疼,摸着他圆溜溜蔫巴巴的狗头安慰:两周而已,叔叔很快就回来了。 不是两周,是十年。高天宇一本正经的算给他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秋是三个月,三三得九,九乘十四,再除十二,十年还多呢。 季灵霄无语半晌,抿着笑夸道:数学学得不错,不过按照你的算法,叔叔岂不是经常十年八年看不到你?该郁闷的是我才对吧? 我没有在新婚燕尔的时候出差啊,而且我出差的时候每天都打电话回来关心你,你吃什么喝什么我都一清二楚。高天宇幽幽的看着他,眉毛、眼神、语调都是幽怨的,你会这么对我吗?你肯定不会。和关心我吃什么喝什么相比,你更喜欢切尸体。 季灵霄被控诉得哭笑不得:那是我的工作,不是业余爱好,别把叔叔说的像个变态一样。 第14章 高天宇整个人都笼罩在即将和新婚妻子一别十年的忧伤里,根本听不进去,自顾自的念叨着:被派出差的是我就好了,我可以把差事推给其他同事,实在不成让杨澈替我也行,反正他单身狗一只,去哪都没人惦记,他回北京还能顺带探个亲,膈应膈应他老子。 如此讨打的话在家说说也就算了,隔天去公司,他竟然说给当事人听了。虽然的他初衷是向好友诉苦,但这么个诉法,谁听了不想赏他俩大耳帖子? 杨澈没抽他纯粹是因为打不过他,但也没给他好脸色:单身是罪吗?是罪老子也不伏诛!老子顶多放你半天假送季大爷登机,前提是你心怀感激,跪地请恩。 高天宇斜楞着眼睛瞥瞥他那张不带福相的小白脸儿,哼道:老子怕你命短福薄,经不起这一跪,要是当场死这儿就现大眼了。 杨澈理着熨烫平整的袖口,一副装逼不怕遭雷劈的模样:本太子大业未成,焉能归天?还有你别忘了,你是靠裙带关系进来的,本太子归天你就失业了。凭你的资历,很难再找到一份这么好的差事。你不会真想靠着媳妇儿吃软饭吧?那我得跟季大爷说说,这狗要不得,趁早换一只吧。 高天宇牙根发痒,正要祭出中指问候一下他大爷,话到嘴边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纠结去留?他的目的是和没捂热乎的新媳妇儿腻在一起过蜜月期,媳妇儿要去北京公干,他跟着走就是了。 他又不是冷哥,坐飞机又不用带着检疫手续去办理托运,定张机票请个婚假就齐活了。 杨澈瞪着刚才还在抱怨、诉苦、捎带单身老板,痛骂季大爷领导,忽然话锋一转,改向自己申请婚假的傻狗,无语了十秒那么久,而后勾起削薄的唇角,皮笑肉不笑的道:哪天国内承认同性婚姻了,你再来申请婚假,我一定批。现给我滚回去搬砖,年假都没你的份,加班加死你个傻狗! 高天宇眯起眼睛:你当真不批? 杨澈:当真! 高天宇:果然不批? 杨澈:果然! 高天宇点点头,回身锁上办公室的门,缓步走向杨澈,从步伐到气场都透着磨刀霍霍向牛羊的威势。 杨澈眉心一跳,声音里透出一点没掩住的惊惶:你想干什么? 高天宇一边狞笑一边挽袖子:申请婚假啊,你不批,老子就打到你批! 杨澈一把抄起办公桌上的红木镇纸,色厉内荏的叫道:你敢! 高天宇笑的越发瘆人:坐那儿别动,你看老子敢不敢! 不是所有依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都对照拂他的人心怀敬畏,至少高天宇就不是。 狼性本凶,强者思维,而大业未成的澈太子在狼眼里不过是只不擅单打独斗的孤豺,离群就是只废豺。若不能为伍,太子殿下就只能去食谱里待着了。由此可见招贤纳士也是有风险的,如若没有绝对的震慑力,还是养牛好,吃的是草,挤的是奶,忠厚好欺。 成功申请到半个月婚假的高主管很开心,从老板办公室出来钱包一拍,豪气道:下午茶我请。 新来的实习生自觉接下跑腿的差事,手脚也挺麻利,很快就把东西买齐了。 实习生推着楼下超市借的手推车跟在高主管身侧,挨个部门发东西,除去点心茶饮之外,另有糖果、香烟、各式干果。 不明就里的小职员们以为接连而来的必是红色炸/弹,只觉得三十多块一斤的牛奶糖泛着一股苦味儿,无不含着糖果默默垂泪。 你们这些结婚的就不能赶在暖和时候结吗?工资都随了份子,我们拿什么买秋裤啊?南方的冬天也很冷的你们知不知道? 那只在南方的冬夜里发过抖的北方狼显然知道,所以只与大家分享喜悦,不发红色炸弹。出来打工都不容易,何必互扒秋裤呢? 杨澈摔开喜烟,骂:为毛大家都不用随份子,只有我例外? 高天宇笑:因为您是太子啊,整座江山都是您的,还缺这几个份子钱? 杨澈继续骂:放屁!你丫这是坑冤大头!两包破烟一把糖就要老子八千,你丫怎么不去抢? 高天宇眉梢一挑,笑的白牙森森:你给不给?不给我就自己拿了。 才被按着头签了假条的杨澈悚然一惊,扯着嗓子叫道:小李,快叫保安上来你进来干嘛?叫保安呐,没看这厮要刺王杀驾吗?! 高天宇笑微微地:我们闹着玩儿呢,李姐你去忙吧,不用管他。 杨澈急赤白脸地:他不是,快叫保安上来,快! 李秘书左右为难,心说:你们一个公司老板,一个部门主管,关上门就欢脱的鸡飞狗跳真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豺哥o(╥﹏╥)o:老子的形象啊! 狼弟:你说硬凹出来的那个?太装逼了,没了更好,不然哪天被人套麻袋打死都不知道因为什么死的。 豺哥:我他妈不装你也没少揍我啊! 狼弟:谁让你装不装都一副欠揍样儿? 豺哥:MMP,老子这是花钱聘了个什么玩意儿?! 第26章 别人家的男朋友 早上6:25分 冷哥蹲坐床前,扯着嗓子吼:汪汪汪 快起床,赶不上飞机了! 高天宇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下床头柜上的电子钟,随即眼一闭,埋头往季灵霄颈窝里拱,嘴里含混不清的咕哝:闹钟还没叫您老叫什么?再让我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话音落,鼾声起,看样子再给他十个五分钟他也不会利索的起床。 季灵霄挣扎着解开缠缚在自己身上的长手长脚,连哄带拖的把人弄下床推进浴室,挤了一大条剃须泡沫在他下巴上,把刮胡刀塞他手里。自己抓紧时间冲了个澡,从淋浴间出来又忙着给还在慢吞吞刮胡子的人挤牙膏,拿漱口水,简直比清早起来准备送孩子上学的妈还要忙活。 终于梳洗整齐,换好了衣服,来接冷哥去家中小住,顺便送两人去机场的杨川也到了。 季灵霄一手牵着冷哥,一手牵着仍然睡眼迷蒙的高天宇,一家三口就这么拖拖拽拽的下了楼,后头跟着一手一只拉杆箱的小马驹,哦不,他今天的身份是小马夫。 清晨的风很醒脑,瞬间吹走了纠纠缠缠的瞌睡虫,高天宇迎风苏醒,同时切换贤夫孝子模式,把准备放箱子的媳妇儿推进车里,再帮狗爹开车门,然后一溜小跑回到车尾,放好行李箱,完事儿朝忽然没了事做的小催巴儿一招手:愣着干嘛?出发。 刚打开的暖风还没有吹到后座,车厢里有点凉,高天宇熟门熟路的打开杨澈那个懒货给自己准备的随身毯,给季灵霄盖在腿上,自己充当抱枕让季灵霄靠着,低下头在他耳边说:睡一会儿。 习惯早起的季灵霄并不困,但有一种困叫你家先生太暖太贴心。 杨川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上相依相偎的两口子,心下不禁泛起一股酸苦:是出租车不好打,还是机场大巴不好坐?你们为什么非把我借来做马夫啊?天这么凉,起早这么苦,还要被你们两口子虐狗,我太难了! 一路无话,准时抵达机场,高天宇难得没有罗里吧嗦,只说了一句去找你队友汇合吧。就先去换登机牌了。 随季灵霄一同赴京的学习队共计六人,除去本单位的袁绍外,其余都是各分局的首席法医,未来有望升迁的那种。其中资历最浅的便是袁绍,说起来她能拿到这个名额还是托杨科的福。够资历盼升迁的杨科被美人儿迷了心窍,把原本非他莫属的名额作丢了,袁稍捡了个便宜。 当然,凭杨副科长那笑里藏刀的性情与做派,便宜之后很可能是穿不尽的小鞋。好在袁稍看的开,小鞋而已,爷又不是没穿过,有能耐你就铸双铁的,你看是鞋头硬,还是袁爷的脚趾头硬。 公费出行的学习队坐的自然是经济舱,狭窄的座位、逼仄的空间、与邻座乘客擦肩的距离,对于和高天宇之外的人共处仍需要更多个人距离的季灵霄来说,只三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不友好。 袁绍偏头看着坐姿十分拘谨的领导,以玩笑的口吻安抚道:放松点季科,我不会非礼您的,我相信您右边的大姐也不会。 季灵霄居然点了点头,也不知是飞机升空气压变化造成的耳鸣还没缓解,没有听清楚袁稍的话,还是因为焦虑不宁没有仔细听。 大姐倒是听清袁稍的话了,是以季灵霄免费获赠你没事/病吧?注目礼一个。 袁稍见领导焦虑成这样便不说笑了,诚心建议道:季科,要不然您升商务舱吧,我看您这样都难受。 话才说完就见一位窈窕甜美的空姐走了过来,空姐自动略过袁稍,彬彬有礼的询问坐在中间的季灵霄:季先生,请问您方便换到头等舱吗?经济舱超售了。 季灵霄闻言一愣,袁稍见大姐跃跃欲试,忙替领导回答:方便方便,没人比他更方便了。 季灵霄跟着空姐离开后,大姐酸溜溜的嘟囔了一句:免费升头等舱谁会不方便? 袁稍笑问:姐,您觉得免费升头等舱和交到一个既周到又有钱长的还很帅的小男朋友,哪个几率高一点? 大姐奇怪的看她一眼。 袁稍点了点头:没错,两个几率都不高。但如果您先交到了那种男朋友,不要说升舱,包机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姐失笑:包机不是问题,问题是这样的人上哪找去? 袁稍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说不定飞机上就有一个。 头等舱 高天宇握着季灵霄微凉的手,心疼的说:早知道你和袁爷坐一起,就不让你去经济舱露那一面了,难受坏了吧? 季灵霄摇头:没那么严重,只是有点憋闷,已经不难受了。 高天宇仍是放心不下的模样:要不要喝杯果汁,摄取点糖粉可能会好一点。 季灵霄反握住他的手,牵起一个带有安抚意味的笑来:不用这么紧张,我真的没事。 高天宇的手很大,因为常年健身,手掌内侧长了茧子,握上去只觉坚实难掌控,很难想象它的主人同时生了一颗温柔细致的心。 不到三个小时的飞行,除去登机升空的那段时间之外,高天宇一直陪在季灵霄身边,所有可能出现在旅途中的辛苦和麻烦都被高天宇排开在外,所以季灵霄的旅途与辛苦无关。 下机有当地司法机关派来的人和车子接送,袁稍才上了车就接到了高天宇发来的信息,托她帮忙照顾季灵霄。 袁稍一边感叹别人家的男朋友真是周到了极点,一边为这个嘱托为难。袁爷是有手提肩扛之力,可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小法医,队里属她资历浅职位低。让她帮着拎拎箱子跑跑腿还行,要让她代季科那个交际困难户跟这边的人接洽,那就有点不知自量之嫌了。 明知道季科是个专攻术业的交际困难户,还要选他做领队的领导大大,请问您安的什么心呢?您是想锻炼他还是想磨砺我? 如是腹诽着的袁爷动了动手指,很局气的回了三个字:没问题。 不到十秒钟别人家的男朋友就回了信息:谢谢,回头请您吃饭。 袁稍收起手机,偏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季科,见他望着车外出神,心说也难怪你男朋友宝贝你。三十多岁的男人二十多岁的脸,一米八的个头二尺一的腰,这么大年纪了连条深点的颈纹都没有,连指甲盖都泛着一层年轻美人儿的粉嫩。我要是个爱男人的男人,我也宝贝你,你天生就是一副该被捧在手心里稀罕的宝贝样。 袁稍见他看得那么入神,有些好奇的问道:季科,你来过北京吗? 季灵霄收回投向车外的视线,轻声淡语的说:12年来过一次,也是来学习,也是在冬天,但比现在要冷。 那次不是随队赴京,单位也没给定机票,他一个人坐火车过来,因为没有买到卧票,他在拥挤的车厢里挨了十几个小时,中途不知吐了多少次,以至于下车的时候腿脚都是软的。 仲冬时节的北京已经很冷了,这边为他安排的招待所环境也不太好,他还有些水土不服,来京学习一周,他发了一周低烧,身上脸上出了好多红疹,好像得了什么严重的传染病。是以至今回想起来,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北京的冷和嫌恶避忌的目光。 袁稍正待细问什么,季灵霄的手机响了,他从大衣兜里拿出手机,还没有接听,只看了一眼不知道几时被修改的新来电名片就不由自主的牵起了唇角。 袁稍眼尖,眼神儿往那边一瞥,也看到了,然后也动了动唇角,却是被雷到的抽搐。知道你们在热恋,可也不用把男朋友的来电名片改成大宝宝吧?是,肉麻不要钱,可它要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宇哥:袁爷,您怎么吐了? 袁爷:水土不服。 宇哥望着面对高腐尸亦面不改色的袁爷惊叹:我家乡的水土这么牛逼吗?! 袁爷:相比你们这些热恋期的情侣还是要差一点。 宇哥: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可比性,但听起来不像是赞美,我就不刨根问底了,您保重身体吧。 袁爷:你们少肉麻一点我身体就保住了! 第27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季灵霄虽然不擅交际,但也没有严重到不通人情世故的地步。奈何他家那位细心又周到的新晋先生太太太宝贝他了,加之飞机上出的那点小状况,高天宇恨不能扮成领队助理混进学习队,全天候贴身看护。 尽管季灵霄再三表示,自己一个人没问题,高天宇还是放心不下,下机前那通事无巨细的嘱咐。 诸如:到了这边单位给你们安排的住处后马上把详细地址发给我;如果情况允许,就说北京这边有亲戚,已经给你安排了住处;如情况不允许脱队出去住,就尽量自己住一个房间,不要和那些半生不熟的同事住一起,免得自己休息不好,也方便我随时探望。 另外高天宇还把自家的详细地址写在了他的备忘录里,家里的座机号码也输进了他的电话簿里,以备不时之需(雷到袁爷的来电名片就是这时候改的)。做这些时高天宇嘴也没闲着,还在絮絮叨叨的叮咛季灵霄:多喝水,不要乱吃东西,出门穿厚一些。如果住的地方没有加湿器,就让服务员去买两台,北方冬天太干,你们南方人的鼻粘膜受不了,很容易上火流鼻血 第15章 季灵霄倒没有不耐烦,只是奇怪于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怎么能比个细心的老母亲还细心?再有就是,自己是三十六岁,不是六岁,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离家,他看上去真的有这么让人放心不下吗? 高天宇用实际行动和无数的罗里吧嗦证明:以前或许没有,现在有了,因为会把你当成六岁的小鹿鹿关心挂念的我出现了。 是六岁不是三十六岁的鹿鹿小朋友只能点头应是:好的,高爸爸。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时刻准备着飞奔而至为鹿鹿保驾护航排开所有烦扰的高爸爸,于十五分钟前,一脚踏上机场大巴之际,被人一把薅了下来。 对方比常年撸铁的高天宇还要精壮有力,一张毫无特点的路人脸,声音浑厚语气恭敬:少爷,先生请您过去。 硬被薅下大巴的高天宇顿时就暴躁了,梗着脖子叫唤:你丫这是请少爷呢还是拿贼呢?光动嘴不行吗?老子又聋! 耿沉很对的起父母赐予的名和姓,当真是既耿直又沉着,面不改色的答:我怕您跑了,没法跟先生交差。 高天宇臭着脸道:老子又没做贼,为毛要跑? 耿沉没再说话,只用您又不是没跑过的眼神儿看着他,或者说提防着他趁机脱逃。 高天宇让这个油盐不进的憨货气得脑瓜子嗡嗡地,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了,原地转了一圈儿,终于在大巴司机扯着嗓子的走吗您?声中找回了脑子,对,他走不成了,他要拿箱子,他箱子还在车上呢。 跟着时刻准备将自己按下强行拖走的耿沉来到私家停车场,一路都在心里骂骂咧咧的高天宇抹了把难看到不行的臭脸,朝着一辆黑色唯雅诺走了过去,他走到车前,自动侧拉门也徐徐打开了,他收住脚,微低下头叫了一声:柳叔。 柳涵知合上手里的文件,眉目间带着点慈爱的笑意:在通道里就看着你了,一转眼又找不见了,回北京怎么不告诉柳叔? 柳涵知天生一双笑眼,含着笑更显温和,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从行容到举止皆透着一股书香气,掩去了所有精明世故,乍看温良内敛,细细打量也是如此。 高天宇煞有其事道: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跟您打电话。 柳涵知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一戳即破的托词:上来吧,陪柳叔去吃点东西。 高天宇依言上车,正襟危坐,规矩的不像适才那个张口老子闭口你丫的混小子,脑子里却是百转千回,活泛的紧。他估摸着柳涵知该不会无聊到专程来逮自己,但也不敢百分百肯定,于是便用关心的口吻探问:柳叔,您刚出差回来? 柳涵知笑吟吟地:不然呢?知道你今天回北京,特地赶来抓你?柳叔消息没那么灵通。 高天宇默不做声,心下腹诽:你干脆利索的回声是不行吗?非得拐弯抹角的挤兑我,好玩啊? 柳涵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和你一起下飞机的那孩子呢? 孩子?高天宇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他说的是季灵霄,不由满头黑线,柳叔,人家才比你小九岁。 柳涵知稍显意外地:是吗?我看他和你年纪差不多,还以为是你男朋友。 高天宇:! 柳涵知黑眸流转,若有所思,静静地瞧了他一会儿,蓦然一笑:还真是你男朋友啊,倒也不错,年纪大知道疼人,你这闹腾腾的性子是该找个稳重的。 高天宇:!! 柳涵知拍下他紧绷绷的肩膀,笑问:紧张什么?柳叔又不会反对你们。 高天宇心想:我紧张了吗?我这明明是提防!从我认识您那天起您就乐此不疲的给我意外,我哪知道您老在合计什么?万一您嘴上说好心里憋着棒打鸳鸳呢?我不敢不防啊! 柳涵知约摸是瞧着平素张狂恣睢的混小子忽然成了惊弓之鸟有趣儿,想让他多惊一会儿,故温温徐徐的扣响了弓弦:既然来了北京,又刚好被柳叔碰见了,就叫他过来一起吃顿饭吧,免得被人误会柳叔不看好你们,面都不想见。 高天宇:!!! 鸟果然惊了,看样子恨不能破窗而出,忽闪着小翅膀惊叫逃窜。 现在不方便吗?没关系。柳涵知笑得越发和蔼可亲,晚上接他去家里吃也可以,刚好让老高也见见,省的他一直惦记着娶儿媳了。 不用,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高天宇没做任何迟疑挣扎,唯恐慢一秒便会被当成挑衅般举起了白旗。没办法,少爷道行太浅,根本不是这老妖孽的对手,挣扎和反抗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 结束了这通比报丧好不到哪去的电话之后,高天宇低声下气的央求:柳叔,待会儿见着他,劳您收着点。他小时候过的不好,心里敏感,人也自卑,不擅长和生人打交道,尤其不会应付您这种老谋精明内敛的场面人,您千万别为难他,当我求您了。 柳涵知不答应也不拒绝,就那么笑盈盈的看着他,跟看什么好玩的小玩意儿似的,直到那个小玩意儿快绷不住了,下一秒就会眉毛一竖,梗着刺头叫唤: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他妈可犯浑了! 柳涵知终于带着点喟叹之意开了口:你这性子跟老高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硬的还不行就玩混的,天王老子也不惯着,整一个儿混不吝。 高天宇蹙着眉闷声嘟囔:您别这么说,他不乐意我跟他一样,我也不乐意随他。 柳涵知有些好笑,又忍不住无奈:不乐意有什么用?你瞧瞧你自己,从脾气到长相,哪点没随他?就连找对象这事儿都随上了。你们不乐意,好像我就乐意似的。 您不是不乐意,您是最不乐意的那个!本来应付他一个老王八蛋就够糟心了,那老王八蛋还鼓捣出个小王八蛋来给你添堵添累。您要乐意您就可以摘掉后娘的破帽子,荣登感动中国十大优秀母亲的领奖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宇哥苦中作乐地:没想到吧?老子真的有个后妈,很真很后的那种。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有惊无喜的季鹿鹿:我我能不见他吗?我有点紧张。 宇哥:宝贝儿别怕,爸爸保护你。为了你,爸爸可以在究极体的基础上再进化一阶,正面刚那老妖孽,把他打回原形。 柳叔笑微微地:勇气可嘉。 宇哥:!!! p个S:留言前台不显示,作者后台可以看到。呼唤留言,渴望互动,一个人更文没有留言感觉像在自嗨,好寂寞。 第28章 后妈是怎样炼成的 高天宇很少对人提及自己的家庭,倒也不是羞于启齿,只是因为家庭结构比较特殊,介绍起来比较麻烦。 别人是上有高堂,或是严父慈母,或是严母慈父;他是上有饲主,一个该亲不亲,一个该疏不疏。 该亲的那个管生不管养,给他鼓捣出来就当有了交待。他前脚被抱出产房,人家后脚就踏上了追回真爱的漫漫长路。 一别就是四五载,期间也不是没有机会见面,但该亲的有意避讳,所以再见已是五年后了。 父子相见却要外人引荐:少爷,这是令郎;孙少爷,这是令尊。哎错了错了,少爷也是遗属,孙少爷不用给你父亲鞠躬还礼 肃穆凝重的灵堂上,不知谁没忍住笑出了声儿,场面一度很尴尬。 再说那个该疏的,彼时人还年少,尚未得道成妖。他这个交待还在羊水里徜徉,内心还是一朵脆弱无瑕小白花儿的有情郎已然伤心灭意,远走他乡,心想着你生你的孩子,我疗我的心伤,看在你曾为我拼过命,我曾为你输过血的情分上,我祝你前程似锦,儿孙满堂,早死早托生。 老话讲祸害遗千年,早死是不可能的,折腾是不能少的。祸害坚强又坚定,你走我跟着,你怨我受着,是打是骂都随你,你要跟别人好,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弄死我,不然我就弄死他,左右得死一个,你选吧。 不死不休的折腾到最后,也说不清谁胜谁负,好在终于折腾出一个两人都认可的结果,而后拎上行囊,一道回了孽缘开始的地方。 想尽一切办法也没能把他们两个拆散的高老爷子早就驾鹤西归了,那个历史遗留的交待也没能耐阻碍两人在一起。他呀,充其量就是个看着碍眼想起来堵心的小王八蛋,要不是打小儿皮的没边,逼疯了无数老师和保姆,实在不容忽视,狗都不稀得管他,更不要说他那个该亲不亲能见不见的饲主了。 说起来正是因为他饲主坚决奉行避见避嫌,顶多打钱饲养法,被逼疯的老师一怒之下找到了他饲主的公司,见不到家长老娘今儿就不走了,因为他这个交待死心灭意,远走他乡,后在无尽的折腾间由脆弱无瑕的小白花儿修行成妖的后妈这才被迫留意他的存在。 柳涵知第一次见到高天宇是在一个闲暇的周末,他也没想做什么,只是听他的老师列举了熊孩子诸多罪状之后,想起了他父亲年少时的种种,不由对那个刻意被忽略的孩子产生了一点好奇。 这是一个不愉快的周末,祸事篓子刚捅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娄子。他在院外的胡同里练颠球,把球颠进了邻居家的院子,也不知道砸中了什么东西,就听啪啦一声,很快就有人找出来了。 来人是邻居的岳母,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性情不是很和善。 高天宇皮是皮了点,倒没有推卸责任,愿意赔偿邻居的损失。 阿姨却不依不饶的,也不索要赔偿,就絮絮叨叨的数落孩子不是。 小孩儿被她念叨烦了,问她砸坏那东西到底多少钱,他赔就是了。 阿姨见他这种态度越发不高兴,直说他不懂事,让他叫爸妈出来。 小孩儿被逼急了,面红耳赤的喊了一声:我有娘生没娘教。 十来岁的孩子,再如何早熟也说不出这种话来。除非有人这样说他,被他听见了记下了。 树影里的柳涵知仿佛被人一拳打中了胸口,眼底的兴味,面上的淡然,全被打散了。 柳涵知不是完人,更不是圣人,所以尽管他一开始就认为,用一个无辜的孩子向父母做交待,或者说用一个孩子作为换取自由与心安的筹码,简直自私透顶,混蛋到了极点,却刻意忽略了一点,这个孩子的出生和遭遇和他柳涵知也脱不了干系。 要不是他逼着高闫和自己一起出柜,高闫怎么会被逼到生一个孩子向父母做交待? 要不是怕他心有芥蒂,耿耿于怀,高闫怎么会乃至今日仍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不闻不问? 高闫没有那么冷血,他是为了他硬逼着自己做个冷血的父亲。 所以这个孩子遭受的一切不公不仁,轻慢冷待,也是他柳涵知的罪孽。 车子平缓的停了下来,高天宇等了一阵,还是不见柳涵知动作,轻声提醒道:柳叔,到了。 柳涵知睁开眼睛,揉着带点倦色的眼底道:我是不是睡着了? 高天宇不太确定的说:好像是吧。 我哪知道您睡着没睡着?您靠那儿半天没个动静,活像只假寐诓人放松警惕的老精怪,我看您那样儿都瘆得慌,光盘算怎么保护我媳妇儿了。 柳涵知微微直了直身,向车外瞥了一眼:怎么开到这儿来了? 高天宇心说您那张嘴比太后老佛爷还挑剔,除了老高和您的御厨谁应付的来?嘴上乖乖巧巧的回:我寻思着您出差这些日子肯定没吃好,来这儿给您补补。 柳涵知要笑不笑的瞥他一眼:别卖乖了,柳叔不会故意为难他的。 高天宇低眉顺眼的装大瓣儿蒜:瞧您说的,同着您我哪敢使那几个小心眼儿,都不够瞧的。 柳涵知噗嗤一笑:行了,别装了,跟司机接你男朋友去吧。 柳涵知说完便披上大衣下了车,随即交待已经候在车边的耿沉:你也一起去,别怠慢了远道来的客人。 作势下车送柳涵知进去再回来的高天宇一屁股坐了回去,这回彻底不装了:柳叔,您多虑了,我不会打晕您的司机劫车跑路的。 柳涵知笑微微地道:没什么可虑的,我很放心我的司机和保镖。 高天宇: 柳涵知心里好笑,要是换在往常被人这么挤兑,混小子不犯浑也得阴阳怪气的找补两句,哪能这么憋憋屈屈的闭着嘴装哑巴?他这是有了软肋了,不敢肆无忌惮了。 饶是你牙尖爪厉,浑身是刺,怀里揣着块宝贝玉璧,你就得把那些张狂无忌收起来。 挺好。 柳涵知还没正式见到季灵霄就先欣慰上了,不为别的,就凭他能让这只狼崽子收起尖牙厉爪学做人,柳涵知就很满意。 高天宇本以公安部给安排住宿,瑞安宾馆(公安部招待所)当是首选,按照季灵霄发来的地址找过去一瞧,顿觉自己太天真了。 就这地界儿,就这门脸儿,房间里顶多给你配双一次性拖鞋,还想要加湿器,你怎么不要火箭炮啊? 高天宇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一边往里走一边在心里嘀咕:你可是首都的公安部,经费至于紧张成这样吗?你经费紧张的已经脸面都不要了吗? 没想到他掐半拉眼珠子都看不上的地方还挺抢手,大堂里等候办理入住的客人三五成群,仅有的几张沙发都被占了。 季灵霄站在一棵蔫头耷脑的发财树旁边,不时抬头望一望门口,就像个和家长走散原地等认领的小朋友。 高天宇进门的一瞬间就打消了接他吃顿饭再送他回来的念头,拉上人就要上楼:走,上去拿行李,咱不住这儿。 季灵霄忙说:不用上去拿,我把行李箱放前台了。 高天宇愣了一瞬,荡漾了,脑内画面鹿鹿小朋友离开爸爸之后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坚强,心里好慌好怕,好想爸爸嘤嘤嘤 季灵霄担心的问:你捂胸口干什么?心脏不舒服吗? 高天宇点头:嗯,被萌的。 季灵霄:?? 作者有话要说:  也曾脆弱无瑕小白花儿的柳叔:谁没有年轻过呢? 宇哥遗憾地:可惜我没赶上好时候,错过了那个年轻可爱的您。 老高怀念地:他年轻的时候确实可爱,咒我早死早托生都温温柔柔的,跟念情诗一样。 第16章 宇哥-_-||:我神经病大概也是随你。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第29章 宇哥不是富二代 此次来京学习交流的不止季灵霄一行,还有十几个省市的法医同仁应召来京了。人多事多就容易出纰漏,也不知是负责统计的单位漏了一张名单,还是负责接待的单位没有安排足够的房间,反正结果就是今天抵京的学习队全被临时拉到这边来了。 季灵霄见情况这般,便将高爸爸下机前教得那套说辞说给接待人员听了,提出脱队出去住时还有些担心对方不同意。结果人家抹着额头上忙出来的汗连道了三声好的,看样子很高兴他自己解决住宿问题,不给组织添麻烦。 这才是季灵霄没有办理入住的真相,和发现自己没那么坚强好慌后怕好想爸爸嘤嘤嘤没有半毛钱关系。 高爸爸只能一边收碎了满地的美好幻想一边给想多的自己找借口,都怪下属单位办事不靠谱儿,居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简直欠处分! 拿回寄存在前台的箱子,出门看到婆婆的保镖和司机,被请上婆婆的座驾,才放松下来没一会儿的季灵霄又找回了刚接到电话时的紧张。 他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吗?他知道我大你这么多岁吗?季叔叔一紧张,自卑的季鹿鹿就出现了,感觉自己哪里都不够好。 高天宇顺理成章的代入高爸爸模式,握着季鹿鹿微凉的手安抚打气:你的工作很好啊,往大处说,帮受害者沉冤昭雪,匡扶正义。往小处说,国家公务员,一辈子的铁饭碗,老了有退休金拿。你年纪也没有很大啊,今年才三十六岁,长的又面少,说你二十六都有人信。更何况以你的事业成就来说,你简直不要太年轻有为了。不到四十岁的主任法医师,警务技术一级主管,国家一等院校特授的副教授。我一直想跟你说,不要再努力了宝贝儿,你现在开始混吃等死都够那些凡人拿你当大神仰视一辈子了。 对自己的成功一无所知的季鹿鹿被逗笑了,可惜那抹被哄出来笑一闪又消逝了,然后继续他的紧张与担心:他真的不介意你带回来的是男朋友吗? 我知道这是你最担心的一点,但这一点恰恰是你最不用担心的。我这么和你说吧,柳叔的青梅竹马是老高,他的初恋也是老高,跟他搭伙过了半辈子的还是老高。他俩偷摸谈恋爱那会儿才上高中,他俩出柜那年才二十,据说闹的乌烟瘴气,满城风雨。我爷爷拼了老命反对,也没能拆散他俩。顺便说一下,我十九就出柜了,比他俩还早,虽然没有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但经过我不屑的努力,终于让柳叔相信了,我不是在用这种方式气老高,也算成功出柜了。高天宇没有详述自己是如何努力的,但从他的眉毛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彼时的表现很满意,感觉自己棒棒哒,所以柳叔是不可能介意我带回来的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的,如果我带个女朋友回来,他说不定会以为,这是我气老高的新招数。先给老高打造一个娶儿媳抱孙子的美梦,再一棒子夯醒他,让他在巨大的落差里突发个心梗脑梗什么的。 听他说了这么一堆的季鹿鹿总算安心了一点,然后换季叔叔心情复杂、欲言又止。 你能控制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主要是眉毛)不要遗憾的这么明显吗?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太融洽,可因为不能把自己的父亲气到脑梗心梗而遗憾万分,会不会有点太不孝了啊大宝宝? 大宝宝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谈和情绪有何不对,司机和保镖也是两脸淡然,一个若无其事的开车,一个若无其事的向老板汇报行程:少爷没出幺蛾子,已经接到季先生了,正在往回赶。 季灵霄望着那个只因没出幺蛾子便令人觉得欣慰的少爷,已经可以想象出他平日的做派了。 高天宇刷地一声拉上挡板,强行洗白:耿沉是个傻子,甭听他胡咧咧。 季灵霄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人家傻不傻他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自己挺傻的,居然把个混世魔王当成了有点任性有点霸道但还是很可爱的小狼狗,他不光傻,说不定还瞎。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这个混世魔王衬托着,季灵霄面对生人的沉闷寡言、不擅交际才变成婆婆眼里的朴实本分,不会为了功名利禄去趋炎附势,曲意逢迎。 与年纪、相貌、事业成就相比,柳涵知更看中人品,一番不动声色的观察试探之后,得出了一个虽然老实太过,待人接物不甚灵活,但可以结交的结论。 这餐好比面试的午饭结束后,始终温温和和看不出满意与否的柳涵知对季灵霄说:既然小季还有公务在身,柳叔就不请你去家里坐了。等忙完了再和天宇来家里吃饭,尝尝你高叔叔的手艺。 这话在始终绷着神经不敢松懈半分的季灵霄听来变成了,初试就先这样了,你回去准备一下,等复试通知吧。因此柳涵知的车才开出去,季灵霄硬牵出来的微笑就垮掉了。 高天宇张开怀抱,把人纳进怀里拍付安慰:鹿鹿不哭,有爸爸在呢,爸爸会保护你的。 没在哭但确实有一点想哭的季鹿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扬起欲哭无泪的脸质问道:你不是说自己没爹没妈,从小跟冷哥相依为命吗?怎么回趟北京跑出来这么多家长? 呃忽然被找后账的高天宇磕巴了下,随即抱紧感觉自己上当受骗试图挣脱的季鹿鹿好声解释,我没骗你,我确实没爹没妈。生我那人拿我当货,售出概不负责。重金求子那个不稀罕我这个混小子,我也不稀罕他那个老小子。柳叔虽然在我向不良少年发展的时候管过我几年,但也没有把我带回家,算不上我妈。我爷爷去世早,从我记事到现在,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只有冷哥。 季灵霄怀疑他故意把自己说的很可怜,借此蒙混过关,于是小心的收敛着疼惜,没叫它们浮现出来:你真当我傻吗?冷哥再有灵性是也条狗,你说它陪你十年八年我信,从记事起就陪着你也太夸张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的,不信你跟我回家,我拿证据证给你看。冷哥的神不是空口白牙说出来能令人信服的,高天宇风风火火的拦下一辆出租车,行李往后备箱一丢,拉着季灵霄上了车,师傅,东四十条。 季灵霄疑道:不是回家吗?你在备忘录里记的不是这个地址。 高天宇宠溺的说:宝贝儿,你不傻,但你太认实了。我说我不是富二代,可我没说我不是富三代啊。你的富三代老公恰好又一位热衷置实业的爷爷,所以你老公名下最多的就是房产。 季灵霄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司机师傅,见对方很有涵养的听而不闻,这才收回视线询问自己的富三代老公:所以你给杨澈打工是为了体验生活吗? 高天宇: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那种闲得蛋疼的公子哥儿。我给豺狗打工一方面是为了磨磨性子,一方面是不想老高奸计得逞。老高想招我进他公司,当我老板,对我颐指气使,我偏不如他意。 你在和你父亲对着干的前提下磨性子能磨出来个什么呀? 还有你父亲让你进他公司做事,只是为了做你老板对你颐指气使吗?这么幼稚无聊的事大概只有你想的到做的出吧? 你还特地强调自己不是闲的那里疼,你那里真的不疼吗? 季灵霄看着自鸣得意的高少爷,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年轻人所谓的槽多无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第30章 心疼不如行动 东四十条的老宅子是高老爷子早年置下的,虽然只有一进小院,但修的颇为讲究。院门关一方清静,屋门开古拙之中亦有妍巧。 高天宇也有心,为防荒草丛生,招引蛇鼠,特地请了一位阿姨看房子。阿姨虽不常住,但为人勤快尽心,无人督促也会定时过来。院里落了叶荚草籽就扫一扫,窗棱桌椅蒙了灰就擦洗擦洗,是以屋院里不见久无人居的荒凉萧条。 即便如此,高天宇还是进门就忙活了起来。他怕南方水土养育的季灵霄受不住北方的干冷,忙着开空调,烧热水,四处踅摸不知被阿姨收在哪里的加湿器。翻箱倒柜间倒腾出来好多零七八碎,诸如高老太太的缠枝首饰盒,高老爷子的珐琅龙凤球,养蝈蝈的油葫芦叫罐,裹着香樟木的紫貂手捂子,其中最有趣儿的是一双小孩儿穿过的虎头鞋。 季灵霄俯身捡起从盒子里滚出来的小鞋子,拖在手里打量。按说穿虎头鞋的孩子不是刚会走就是还在怀里抱着,鞋子不会有很严重的磨损,但穿这双鞋的孩子显然是个精力过剩的主儿,白棉布沿的鞋边踢起了毛,绣线缝出来的眉毛胡须也龇起来了,挺精巧的一双虎头鞋让他穿的跟毛边书似的。 季灵霄看着手里伤痕累累的小鞋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毛头儿,路还走不稳当就满院跑,摔倒了也不要人扶,索性手脚并用蹭蹭开爬,追都追不上。 至此季灵霄终于步了他家先生的后尘,被自己联想的画面萌得心颤,甚至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 还在翻箱倒柜的高天宇回头看看他,再看他手里的虎头鞋,隐约明白了什么,随即越过翻腾出来的零碎走过去,两手一张一收把人困在了怀里,贴着他的耳朵审问: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季灵霄托了托手里的虎头鞋:想你小时候一定调皮好动的让人头疼。 高天宇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伸出去戳了戳踢毛的虎头,道:穿这鞋的时候我还不记事呢,不过证据面前不容狡辩。跟组织坦白,我小时候不是一般的调皮好动,我皮起来狗都头疼想死。 季灵霄莞尔道:你不提差点忘了跟你回来干什么,证明你从小和冷哥相依为命的证据呢?拿出来给组织看看。 组织稍等,我去拿。高天宇从刚才翻出来的杂七杂八里刨出一本旧相册,顺手拖过来一把灯挂椅,自己坐在椅子上,把组织放在腿上抱着。一边看组织翻看作为证据的旧相册,一边在旁解说,这是我爷爷,这是我奶奶,用后屁股对着镜头的是冷哥。它不喜欢拍照,能给个屁股已经很给面子了。 季灵霄却不信他,笑说:你又诓我。 照片里的高老爷子看着也就六十来岁,高老太太更是年轻。如果照片里那只成年体的黑狗是冷哥,那它老人家得多高寿啊? 诓你干嘛?那个屁股就是冷哥。当时我还没出生,没人哭着闹着非跟它一起拍照不可,所以只有这么一张屁股入镜的半合照。高天宇接过相册哗啦哗啦的翻了几页,终于找到一张冷哥正脸出镜的合影,这是我四岁时候拍的,我也不太记事,听冷哥说我哭着闹着骑大马照相,它烦的没辙,就驮着我拍了一张。 镜头下的冷哥狗脸拉得跟驴脸一样长,背上驮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小子。虽然孩子眉眼还未长开,但从他超高辨识度的眉毛和瑞凤眼可以看出,扯着狗耳朵笑的满脸是牙的小混球儿就是高少爷。 这里有日期,这个做不了假。高天宇在季灵霄无声的错愕中指了指照片右下角,胶卷洗出来的老照片自带日期标码,按照上面的日期推算确实是高天宇四岁那年拍摄的。 季灵霄呆呆道:冷哥到底多少岁了? 高天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听老高说,冷哥是我爷爷用一匹纯种夏尔马跟人换的,那时候我爷爷还能骑马,冷哥还能比赛。我跟你说过吗?冷哥是一条赛狗,曾经叱咤澳门,场场大热门。有一场比赛特别 等一下,我不想知道它当年创下的辉煌战绩,我只想知道它活了多少年。平素克制自持的季灵霄都凌乱了,它真的是狗吗? 高天宇不甚确定地说:当前还是吧,谁知道呢?它没事儿就关着门自己待着,说是在修仙,让我别打扰它。我觉得它是年纪大了,嫌我闹的慌,找个借口躲清静。 季灵霄凌乱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头说:我很想相信你,但你今天说的这些超出我的认知范畴了,我还是相信你之前说的好了。 季灵霄也养过狗,也曾因为孤单寂寞把狗当做朋友,对它说话。所以当他发现高天宇热衷于和冷哥聊天斗嘴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很惊奇。即便冷哥被弄烦了也会叫上一两声,好像在让聒噪又闹腾的年轻人闭嘴一样,他也只当是冷哥聪明,比寻常的狗通人性。 哪怕那一人一狗表现的就是,人晓兽语,狗通人言,一人一狗甚至不用做声也可以交流,可让一个深受唯物主义教育影响的法医相信,他家的狗非凡狗,他家的人也非凡人,实在太为难他了。 高天宇歪头看着他道:我说过的话太多了,你指哪一句? 季灵霄也偏头回视他,神情语气都很复杂:你说,我有神经病,认真你就输了。 高天宇好想笑,可三观被颠覆的季医生、认知超范畴的季教授、内心凌乱不堪的季鹿鹿,三者合一呈现出来的效果当真是既可怜又可爱,高天宇哪还舍得用笑声刺激他,亲亲抱抱三百六十度安慰都嫌不够。 鹿鹿乖,不纠结了。高天宇忍着笑亲亲抱抱外加言语安慰,我可能真的有病,不过应该不是神经病,柳叔带我看的是精神科。虽然医生没有当着我的面宣布诊断结果,但从那之后老高就不当我是透明的了,有段时间还很努力的想跟我打好关系来着。 季灵霄心下一震:他为什么带你去看精神科? 因为我不听老人言呗,冷哥都说了不能让人发现我俩能交流,我不当回事儿。我想着,就算我爷爷请的老管家退休了,保姆司机都换了,新来的人也是靠我吃饭的,用不着太防备他们。说起这些高天宇就有点痛心疾首了,怪那一年的自己太傻太天真,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结果就被新管家打小报告了,虽然他的本意是,少爷好像脑子不太好,早点带他医院瞧瞧,说不定还能治过来,但随后就被柳叔拎去看精神科的我实在没法感激他。 他们有没有强迫你接受治疗?虽然是已经过去很久的事了,高天宇讲述起来也很轻松,季灵霄还是不由自主的揪起了心。 怎么强迫?把我绑进精神病院打针吃药?我能把精神病院炸了。高天宇抱着仅仅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就跟着变了的亲媳妇儿,笑的很败类,别光心疼啊宝贝儿,行动起来,用你的体温温暖我唔! 季灵霄捂着他的嘴,无奈的斥道: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 高天宇用那双很会表达情绪的眉毛说:我不要正经,我要跟你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老高:我愧疚过,自责过,也试过好好补偿他,后来发现那个混小子除了爱追着狗臭贫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表现,气我的时候脑瓜子不知道多好使,眼珠一转一个坏主意,一天气我八回都到不了天黑。老子没让他气死,全靠命硬。 第17章 小高:哎,怪我不够努力。 老高一口气梗到了喉咙口,半天才顺下去,无力地:涵知,把这小子拎走,他又来气我了。 第31章 别逼爷拔刀 同样的清晨6:25分 高天宇睡前戴上的智能手环准时开震,他迷迷糊糊的关闭震动,迷迷糊糊的跟瞌睡虫干了一架,仍不甚清醒的看看时间,距离起床时间还剩三分钟。 昨夜奉旨侍寝的鹿美人犹自睡着,稀薄晨光里的睡颜足使君王从此不早朝,陛下却只能再抱三分钟。 一分钟悦目,一分钟赏心,一分钟喟叹,朕蒙天恩,得此佳人,无憾矣! 时间到,陛下轻手轻脚的放开怀中佳人,满面坚毅的爬出了无限惹人流连的热被窝,成功起床。 如果说潮冷的南方冬晨就像超市里的保鲜柜,那熹微天光下的北方小院就是个大冰柜,不光提神,它还提速。从北房到厢房陛下仅用了两秒钟,赛级猎狗都没他蹿的快。 不过东厢改造的浴室和西厢改造的厨房都是独立制暖,暖风吹遍全屋前不比院子里暖和多少。饶是年轻火力壮,陛下也忍不住在透心凉的浴室里叹了一声:冻死老子了! 洗漱完依旧是用赛级猎狗的速度蹿进西厢,跺着脚淘米洗菜打肉糜。陛下丝毫不觉自己这副模样狼狈,还在心里唾弃着那些让媳妇儿早起为自己做早饭的懒汉。 真正爱老婆的男人应该像朕这般,愿为吾妻策马打江山,愿为吾妻洗手做羹汤,且要持之以恒,十年如一日。唔,虽然不想承认,但在这一点上,先皇(那叫太上皇,你个文盲!先皇是死的,老高还活着呢!)做的很好,朕愿意在这一点上随他,仅限于这一点! 被照顾的妥妥帖帖的季灵霄是在早饭上桌之后被叫醒的,倒不是恃宠而骄放任自己晚起,他只是还不适应新环境,这几晚睡的不是很好,白天还要学习受训,与各方同仁取长补短,也没时间给他做调整,所以便从叫人起床的那个变成被叫起床的那个了。 提供叫醒服务的陛下无限温柔爱怜地:梓童,起来用早膳了。 昨夜还是鹿美人睡了一觉就荣登后位的季灵霄暂时没跟上节奏,他迷迷蒙蒙的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抽身坐起来,顺手揉了揉陛下的圆脑袋,收回手才反应过来,疑惑又好笑的问:我不是美人吗? 爱妃昨夜侍寝有功,即日加封为后。陛下把自己万剑不穿的大脸伸过去,不用跪地谢恩,亲朕一口就行了。 皇后抵脸不从:我还没刷牙。 陛下腆脸逼近:我不介意,你也不许介意。 陛下变身流氓,抓着介意无效的皇后亲了一分钟,前三十秒讨债,后三十秒还礼,就是这么大气。 早膳是皇后娘娘喜欢的香菇牛肉粥,配粥的小菜也合娘娘口味。用过早膳之后,流氓陛下美皇后的烂梗才算过去。 三百六十度体贴好老公忙着收桌子,换鞋子,热车子,为送媳妇儿上工做准备。 季灵霄脱掉睡衣,换上笔挺的制服,对着镜子正了正警帽,回身拿大衣的时候,全不意外的发现,高天宇正在一脸贪相的吞口水。 不意外的季灵霄也不例外的哭笑不得着,他每一次穿制服,自诩乖巧温驯小狼狗的狼崽子都是这副模样,既没出息又让人发毛。 季灵霄无声的叹了口气,同时手脚麻利的穿上大衣,把那身惹得狼崽子蠢蠢欲动的制服遮了起来。 狼眼里贪婪瘆人的幽绿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的无限的失落,期间还夹杂着一点不甚明显的埋怨:季叔叔好古板哦。 季灵霄没好气的横他一眼:是我太古板还是你太胡闹? 这是警服,上面带国徽的,这小混蛋却总想拿来玩,怎么说他都不死心,弄得他每次穿制服都提心吊胆的,深怕他扑上来胡闹。 高天宇撇着嘴角小声咕哝:不就是身衣服吗? 季灵霄微一瞪眼睛:你再说! 高天宇瞬间老实了,收起温柔和顺的季叔叔还是很有气场的,再穿上那身庄严肃穆的制服,哪个敢说法医不算警察? 季灵霄坐上提前开了暖风的车子,再看收起毛刺刺的大尾巴有些灰溜溜模样的高天宇,脸色就放缓了。 高天宇看见阳光就灿烂,嘚吧嘚吧的开始贫,夸天好,骂路况;笑不知道买了谁的虚假安利自己跑去吃麻豆腐,回来在朋友圈吐槽北京人口味神奇的袁爷有乐儿;歪歪百八十号法医团团坐分享切尸体心得的场面,把自己歪歪出一身鸡皮疙瘩,直叹法医真是世界上最神奇最强大的生物,心理素质搓成条能绕地球一周。 爱情滤镜更强大,季灵霄不光不嫌那个无需他人应和自己就能来段单口的贫蛋贫,还为自家小狼狗的活泼开朗欣慰。一个自幼不被父母顾及的孩子,竟能保持如此乐观开朗的天性,季叔叔是满满的欣慰,季鹿鹿是满满的钦佩。 昨个吃麻豆腐吃的脑壳疼的袁爷今个老老实实啃起了饭团,这东西虽然味道平平,但胜在出自连锁便利店,味道全国统一,不会让初来乍到的外乡客吃到想吐吐不出来呕到脑壳疼。 顺道接她去集训的两口子到宾馆时,饭团还没啃完,袁爷便一手包包一手饭团的上了车子。 高天宇把路上买的三明治递过去,眉毛上挑的角度和漫着笑的瑞凤眼让那张帅脸看起来有点欠揍:袁爷,我家乡的风味特产味道不错吧? 袁爷打开袋子瞧了瞧,除了三明治之外,另有一盒热牛奶,一盒水果沙拉,看在这些东西的面子上,袁爷没挥手给他一记左勾拳,只拆着三明治说了一句:季科,管好你家的熊孩子。 季灵霄把那个扭过去讨打的脑袋转过来,斥道:不许幸灾乐祸。 高天宇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自个儿跑去吃麻豆腐的袁稍太逗了,那玩意儿好些当地人都吃不惯,袁爷竟然跑去尝鲜了,怎一个勇于尝试了得? 把两人送到地方,高天宇从手抠里摸出串钥匙,扬手扔给了已经下车的袁稍,笑说:别说兄弟小家子气,一份赛百味的套餐就给您打发了。紫荆花园C栋701,家电厨具都有,叫个保洁打扫打扫就能拎包入住。 心知这是帮忙照顾季科的谢礼,袁稍也没客气,直接把钥匙塞包里了,完事才想起要打脱队申请似的对季灵霄说:季科,我领导在北京有亲戚,我能沾沾领导的光吗? 季灵霄: 高天宇见媳妇儿尴尬的不知如何接话,笑么怏儿的给媳妇儿解围:袁爷,挤兑领导可不太明智,他亲戚说不定会往您牛奶盒里加豆汁儿的,豆汁儿您知道吗?麻豆腐的近亲,可上头了。 一口酸水涌上食道,袁爷痛苦的咽下,恶狠狠的警告领导家的熊孩子亲戚:再跟我提那三个字,我就用解剖刀割了你的舌头! 直面高腐尸亦不免改色的袁爷居然会闻麻豆腐变色,高天宇在惊叹之余爆出一串爽朗欠揍的笑声。 季灵霄见袁稍黑着脸一副要拔刀的架势,忙把自家熊孩子的脑袋推回车里:别玩了,你不是约了人吗?快走吧,别迟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高:你以为那小子之真的不知道先皇是死的吗?你太不了解他了。他那是没气死我不甘心,痛快痛快嘴。 小高:以己度人,小人之心,断章取义,老而不死是为贼。 某萸: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高无力地:变着方儿的骂我,顺便证明他不是文盲。 某萸:好吧,我确实没有您清楚他那颗狗头里的神奇回路。 第32章 酒后花样作死 高天宇约的人是他爹,他怕老高出幺蛾子,寻思着在他见季灵霄之前给他打打预防针。 高闫也对得起这混小子,到了约定的时间,一通电话打过来,说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高天宇那个搓火,偏偏那边电话挂的特利索,连句来不了不早说!的牢骚都不给他机会发。 点好的茶水点心一口没动,高天宇拍下茶钱,气冲冲的下了楼。 一进停车场看见俩傻缺,一个靠着他的车打电话,一个站旁边抽烟。 然后他的手机就响了,抽烟的那个听见动静儿回头瞅,打电话的那个头不抬眼不睁的嘀咕:六儿,你没认错吧?我怎么不记得狗少有辆这么文静的车?跟他忒不配套了。 回头瞅的那个笑得很贱:什么跟他配套? 打电话那个笑得更贱三分:兔子呗,没听说过狗骑兔子吗? 那个和兔子更配哟的狗少:草你俩大爷! 很贱的叫罗越,一个自诩经商天分奇高,高中才毕业就闹着要创业,结果一暑假赔了他爹九十七万的神人。 更贱的叫张启,高中毕业呼朋引伴骑行去西藏,结果没出北京城就谎称肚子疼,拐弯回家了的另一个神人。 高天宇最神,他用山地车丈量了北京到西藏的距离,晒成了一条冷哥都自叹不如其黑的黑狗,飞回北京的第一件事让罗越帮忙把张启约出来,叮咣五四一顿胖揍,之后将能动用的全部现款借给罗越糊弄老罗,时隔不久东窗事发,被柳叔拎回去一顿训诫,银行卡信用卡全部被收缴,再之后被食堂大妈整整荼毒了一年,最终痛苦的学会了做饭。 这仨神人凑一起场面可想而知,张启一捏瓜子没嗑完就蹿儿了,指着高天宇的鼻子骂:你个狗怂!回来快一周了不联系我们,今儿要不是让我俩撞个正着还他妈不吭声儿呢吧?亏哥几个这么惦记你! 罗越端着茶水阴阳怪气道:你没听人家说陪媳妇儿回来的?人家都有媳妇儿了,哪有闲心搭理咱们呢?咱还是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 高天宇搭在椅背上的胳膊都抬起来了,反之一想在这么雅致的茶楼里上演全武行不老合适的,胳膊又放回去了,只斜楞着眼睛问那俩可劲儿装孙子的货:你俩跟我这儿装什么大孙子?我上次回来给你们打电话,你们怎么回我的?没时间,走不开,回头约吧,直到老子走你们也没露面儿!我还找你们?我怎么那么不值钱呐? 俩人矢口否认,都说没这事儿,就说他没义气,有了媳妇儿就把兄弟扔脑袋后边了。但咱爷们儿大度,不跟你丫计较,还给你设宴接风,感恩戴德吧你! 高天宇感恩戴德的将他俩按在茶座里一顿捶,到底还是辜负了这雅致的环境,哎! 接风宴中午就安排上了,罗越又叫来五六号,轮着番儿的灌高天宇。兄弟回来必须一醉方休是一方面,再有就是想着给丫灌多了,把他媳妇儿叫来接人,好给哥们儿几个瞧瞧。说来也怪高天宇护的太紧,怕季灵霄经不起这帮人起哄折腾,死活不肯叫人过来,这群走出去人模人样关上门就是一群活兽的家伙才出此损主意。 接风宴吃到人家餐厅下午闭餐才结束,高天宇还没醉趴下,于是又换了地方续摊儿。高天宇趁空给季灵霄打了个电话,把这边的情况大致说了说,让季灵霄下了课自己回家。 季灵霄再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回到高家老宅了,少了高天宇的小院子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值不得做饭,季灵霄就点了份外卖打发肚子,手机响起时他还以为是送餐员,来电显示却是大宝宝,接起来一听又成了陌生的男声,对方张口就道:嫂子,天宇让他后妈拎走了,您赶紧过去救他! 原来哥几个在续摊儿的会所遇见了柳涵知,那时候高天宇也没趴下,但他飘起来了,整个人像只嗨起来的哈士奇,见了柳涵知不躲不避,还自个儿往上找,就跟他喝大的模样多讨人喜欢,不在柳涵知跟前刷一波存在感会留下莫大遗憾似的。 哥几个拉都拉不住,眼睁睁的看着他蹿进了柳涵知所在的包厢,当着十几口子(合作方的老总、秘书、助理,以及柳涵知麾下一干人马)的面,一脸愤懑的嚷嚷:妈,你管不管老高?我好不容易请他喝回茶,他居然放我鸽子!我都到茶楼了,他才说有事儿来不了了,这不是溜傻小子吗?!妈,你别喝了,回去抽他! 追着他进来的罗越几个在他穿云裂石的吼声里齐齐哆嗦了一下,一张张喝红的脸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 在泰半人不知如何反应和少数人无声呜呼狗命休矣的死寂里,柳涵知缓缓的笑了下,对纵是老于世故也有些傻住的合作方老板道:不好意思张总,家里出了点急事,先告辞了。 罗越几个酒都吓醒了,想把高天宇抢回来又没那个胆子,最终跟送殡一样送好兄弟出了会所。柳涵知的车才开走,他们就打给了季灵霄。幸亏高天宇把手机落在了包厢,要是联系不到嫂子,他们就只能报警求救了。 张启说话也邪乎,扯着个嗓子的嚷:一句两句说不清,反正天宇喝大了捅了篓子,您也别问了赶紧过去接他吧,兴许还能抢下个全尸。 季灵霄也是关心则乱,只问明了人在哪里就急匆匆的出了门,在路边等出租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高天宇酒后的没轻没重。 熊孩子别是跟柳涵知吵起来把人打伤了吧?不管怎么说柳涵知都是长辈,是跟他父亲过了半辈子的人,他要是把柳涵知打了,柳涵知能饶他,他父亲也绝饶不了他。 季灵霄就这么揪着心胡乱寻思了一路,被十分负责的门卫拦下要求他联系他要拜访的业主时,轻易不动怒的季灵霄第一次萌生了骂人的冲动。你们的业主是有多金贵?做访客登记还不行,还要业主亲口确认你们才放行,难道会有匪徒混进来搞绑架吗? 认真负责的门卫客气也坚持的表示:请理解我们的工作。 季灵霄心里惦记着自家孩子/老公,一着急把警官证亮出来了。尽管他没有原话照搬,但在庄严的国徽面前,门卫自觉选择了理解并配合警官工作。 门禁森严的住宅区确实高档,绿化做的跟空中花园似的,全不吝惜寸土寸金的地皮。若非警官证开路,配合警官工作的门卫领路,季灵霄一头扎进来还真有得找。 柳涵知好清静,管家佣人都不住家,这时候已经下班了,给季灵霄开门的人是高闫。 传说中的老高看起来并不老,也就刚及不惑的模样,身高与高天宇相仿,身材与高天宇相仿,浓眉、凤眼、高鼻梁。他逆光站在门廊下居高审视来人的模样,让季灵霄有种叫开了一扇时空穿梭门的错觉,门里的人正是十五年后的高天宇。 高闫看着台阶下晃了神儿的季灵霄,微敛了下眉:你找哪位? 门卫大概是怕业主责怪胡乱放人进来,忙道:这位是季警官。 同时用一种隐晦地高先生犯什么事了?的眼神儿打量高闫。 晃神儿的季灵霄瞬间神魂归位,然后面无表情的凌乱了。季警官带着警官证登门拜访男友的父亲季灵霄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是不是嫌初试留下的印象不够深刻/糟糕,想借挑衅/抹黑复试官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坏印象?! 第18章 作者有话要说:  某萸:告状告的很娴熟嘛,写匿名信是第一次给人打小报告的那位同学。 宇哥:酒后不算,我喝多了。 某萸:叫妈叫的也很顺口嘛,这是酒后吐真言? 宇哥:我叫着玩儿的,我还跟冷哥叫爹呢,我还叫我媳妇儿叔叔呢,我还说我是皇帝老子呢,给个棒槌就认真,傻了吧唧的。 某萸:麻蛋的!救你干毛啊?让柳叔削死你好了! 第33章 百闻不如一见 季灵霄跟着身材相貌都和高天宇很像但气势绝非高天宇能比的中年人进了客厅,只敢用眼尾余光搜寻高天宇所在。遗憾的是搜寻无果,连见过一面勉强能说上话的柳涵知也不在这里。 也不知高闫人到中年眼睛老花在门外没看清楚还是怎的,他把季灵霄带进来也不说话,只用那种不动声色也叫人不敢轻举妄动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季灵霄被打量的手脚发僵,头皮发麻,有心扯起一个礼貌的微笑,结果却是满身满面的紧张僵硬: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我来接天宇,听他朋友说他喝醉了,没给您和柳先生添麻烦吧? 高闫终于有了动作,他给季灵霄倒了杯水,俯身放在茶几上:随便坐,我上去看看他们。 话落就迈步上楼了,哪怕穿着很家居的拖鞋,脚步也比常人重,那样的足音和步伐让本就高大魁梧的背影更显威严不可冒犯了。 季灵霄正襟危坐,心下各种紧张不安,几乎每个汗毛孔都在无声呼喊:天宇,你快出来,咱们回家吧! 高闫推开书房门,瞥了一眼背身站在书桌前低头听训的儿子,朝坐在书桌后面的爱人招了招手。 高天宇听到推门声想回头看一眼,柳涵知咚地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参茶,杯底落在桌面上发出的声音也不大,高天宇的脑袋却倏地低了回去,尽管他那颗狗头还被酒精影响着,但后妈的影响显然比酒精更强大。 柳涵知不轻不重的放下一句自己反省便起身出去了,顺手带上书房门,问适才不苟言笑此刻一脸好笑的高闫:怎么了? 嘘,跟我来。高闫拉着他出了走廊,在楼梯的迂回处站住脚,声音刻意压低了些,你看他像不像Haapy刚来咱家的时候? Happy是朋友送给管家又被管家转送给雇主的一只小羊羔,原是要被做成白斩乳羊的。小东西约摸是察觉出了命不久矣,跪在厨房一角边抖边咩啊,最后把嫌少踏足厨房的柳涵知给咩来了。 柳涵知虽非素食主义者,但亲眼看见才来世间几个月就要因为人类的口腹之欲被宰杀的小东西,油然生了恻隐之心。 Happy因此从一道菜变成了小萌宠,在高家后院过上了快乐幸福的生活。后因太幸福膨胀成了一只肥壮的青年羊,咩啊咩啊的小奶音一去不复返,连撒娇讨食的叫声都逼得邻居想拍开窗户骂街。 Happy遂从高家后院搬到了高家马场,如今是全马场最靓的仔。 柳涵知顺着高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季灵霄拘谨的坐在沙发上,眼睛都不敢乱瞟。那副模样确实像只战战兢兢地的食草动物,被深色衣领映衬的更显白皙细弱的后颈也很适合一口咬住鲜血喷溅而出的样子。 柳涵知收回视线,好笑的睇了高闫一眼:你无不无聊? 之前很有气势的老高忍着笑:多逗啊,我都没成心吓唬他,他就这模样儿了。就这心理素质也能当法医?我看他鸡都不敢杀。 法医又不用杀鸡,人家心理素质好着呢,只不过不擅长和活人打交道。柳涵知拍了下一把年纪还和他儿子一样没正行的老家伙,给我收敛点,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儿媳妇笑话你为老不尊。 高闫闻言笑意一敛,又变成了那副让季灵霄不敢直视的模样:话别说太早,我还没认可这个儿媳妇呢。 柳涵知挑起眉梢儿,似笑非笑的问他:有人需要你的认可吗? 高闫: 柳涵知似乎挺满意他这种无言以对的反应,遂将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牵成了笑弧:你当天宇请你喝茶是因为半年没见想你了吗?他找你是为了告诉你,他认准这个人了,这辈子打算跟他过了,你别搞不清状况,跳出来瞎搅和。 高闫蹙起浓眉叹了口气:我不是要反对他们,只是 柳涵知见他这般也敛了笑,略有些语重心长的宽解爱人:我知道你宁可相信天宇想气死你,也不相信他真的不喜欢女孩儿,是因为你我最清楚这条路走起来要承受多少阻力和非议。可正是因为我们清楚,所以才更该支持他,不去成为他的阻力,不是吗? 高闫苦笑:支持他做个同性恋?我怕他爷爷从坟里跳出来抽我一顿鞭子。 柳涵知收起那点语重心长,淡道:你是怕挨鞭子还是放不下那点你自己都说不出口的念想?我劝你趁早死了那份心。天宇不会娶一个真正的儿媳妇回来,更不会生一个孩子向谁做交待。他早就说过,高家有他一个狗养的孩子就够了,再来一个他狗爹吃不消。 如此扎心又刺耳的话,只有柳涵知敢直言不讳的说给高闫听,也只有他说能将如此扎心刺耳的话说出不疾不徐温文如水的调调。 高闫恼不得怒不得,蹙眉的样子也是不见愠色的伤神与无力:涵知,你也说我年纪大了,说话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我人受的了刺激,心脏受不了。 柳涵知凉凉道:我刚看过你这季度的体检报告,它好着呢。只要你别没事儿骑马攀岩的瞎折腾,说不定它能陪你送走你儿子的狗爹,到时候你就是独一无二的了,你儿子兴许会多看你两眼。 我也想卖老可势力不允许啊的老高只能放下扶在胸口的手,说算了:你下去招待准儿媳妇吧,我去看看那个宁可认狗当爹也不认我的狗崽子醒酒没有。 柳涵知张口要说什么,高闫摆手道:我知道,我不招他犯浑。他耍起来比骑马攀岩都考验心脏,还伤肝。 虽然他怅然伤神的模样有那么一丢可怜,但柳涵知并不同情他。当年他也没少伤他爹的肝,这叫儿时作孽当爹还,报应,活该。 柳涵知下了楼,朝连忙起身的季灵霄摆了摆手,自己在旁边的双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对待季灵霄的态度,与初次见面相比,少了一点刻意为之的温和,多了一点自然随意:小六子他们叫你过来的?怎么和你说的? 不知道谁用天宇的手机打的电话,那人说天宇喝醉了,让我来这里接他,我怕天宇闹酒就马上过来了。季灵霄看了看安然无恙似乎也不生气的柳涵知,微松了口气,天宇没胡闹吧? 柳涵知还是那副心平气和的模样:刚闹起来就被耿沉摁下了,对付他耿沉很有经验。 这话在季灵霄听来变成了,你担心反了,随身带着很有经验对付那小子的保镖,我怎么会有事?真有事也是他有事。 天宇想问他没事吧,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合适,他醒酒了吗?我带他回去吧,太晚了,就不打扰您和高先生休息了。 没听见你高叔叔说去看他醒酒没有?柳涵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家楼梯间的隔音这么好吗? 喝醉的人口无遮拦,很方便柳涵知借此了解一些为人长者应该了解的事,比如孩子认定的人身家是否清白,有过怎样的经历,那些与他年纪成就十分违和的敏感自卑因何而来,会不会对他们的感情和生活造成困扰。 所以楼上那番话不单是说给高闫听的,柳涵知也有意提点提点季灵霄,你喜欢却没有自信留住一辈子的人是奔着一辈子跟你在一起的,我们也无意为难你,把你的自卑彷徨收一收,别让那些东西影响了你们的感情。 季灵霄不知如何作答,只能缄口垂眸,用沉默应对一切。 柳涵知点到为止,随后换了话题,问季灵霄这几天吃住可还习惯,建议他公务不忙的时候去哪里走走。 如此闲聊了一阵,柳涵知估摸楼上的父子俩也该聊的差不多了,起身说:你先坐一会儿,我上去看看他们聊的怎么样了。 柳涵知才走到楼梯口,高闫就踩着比平常更重一些的脚步下来了,后头跟着还没醒酒有点脚下没根的高天宇。 老高用脚步声说:聊得不愉快! 小高用醺然中带点舒畅的神情说:气他气的很愉快~! 柳涵知用糅合了然、无奈、好笑的眼神说:你们爷俩能不能商量一下,给我一次意外?回回如此,你们不嫌无聊,我都嫌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  小高:我媳妇儿才不是羊,我媳妇儿是下凡的仙鹿,又美又乖又温柔,才不舍得冷嘲热讽扎我心。 老高:你妈也不丑,你妈年轻的时候也乖也美也温柔。 小高嘎嘎坏笑:你完了,你居然把柳叔当女人,还暗示他人老珠黄,嫌弃他不美不乖不温柔了。 老高:放屁!老子没 小高扯着嗓子的喊:柳叔,老高说你老了丑了,没有年轻时候可爱了。快,削他!让他去书房跪着反省! 老高:涵知你别听他胡咧咧,他成心挑拨离间。哎!生了个孽债,养成了祸害,老子早晚让他祸害死。 小高:你是不是偷看我爷爷的日记本了?他在日记里也说过这话,真的,一个字都不差! 老高: 第34章 昏君妖后和福公公 高天宇再次酒后断篇儿,今晨醒来时,被宿醉困扰且没有被充足的睡眠滋润过的狗头里只剩一些零散的片段 被耿沉抹肩拢背塞进车里,好像磕到了脑袋。 不复温和慈爱气场半开便能震住妖魔鬼怪的柳叔,略一回想都觉得后脊发凉。 在已经记不起来的对话间逐渐没了热气的参茶,泼在头上很醒酒的样子。 与老高本人极其违和,以至于出现在他脸上很魔幻的歉疚与惭愧;还有他平时绝不会说以至于从他嘴里说出来魔幻而震撼,将酒精泡浮囊的脑神经瞬间叫醒一多半的忏悔之言:我年轻的时候做了很多混账事,为了成全自己,我辜负了你爷爷的期望,让你一出生就成了受人非议的私生子,让你柳叔伤心失望,把人逼得躲到国外去还不肯罢休。 为人子不尽孝,为人父不尽责,想要做个好伴侣,结果却不知忏悔的人忆起了什么,眉目间的愧疚越发深了,未显老态的脸也变得沧桑憔悴了起来,连同那声不很清晰的叹息都令人闻之压抑,心头坠重,年轻不懂事犯了错或许还能被原谅,但我做的那些是在造孽,就算用一辈子去还也不一定能还尽。我不强求你们原谅,你可以恨我,怨我,一辈子也不认我这个爸爸,但你要是为了报复我,不惜压上自己的人生,就太不值得了。 天宇,你实话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男人,完全不能接受和女孩儿在一起,还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一辈子没有低过头认过输的人在说这话时是带了点恳求意味的,他的神情与口吻告诉高天宇,他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出于某些原因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能得到一个不一样的回答。 高天宇忽然意识到这个山脊一般强硬锋利的男人不再年轻了,他像很多人到中年的父亲一样,开始盼望儿女成家,生一个或乖巧或调皮的孙辈给他,只是他自知为人父太过失职,没有资格要求,所以只能暗暗的近乎低微的期盼自己也能有一个儿孙承欢膝下的晚年。 强势太过的人一旦弱势低微起来就很容易令人动容,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呈现的时候,可怜的效果也会被放大数倍。 确实,高天宇恨过这个将他作为交待带到世间的父亲,恨他在自己最需要父母陪伴庇佑的时候避而不见,恨他将他该负的责任丢给他人,但在冷哥和柳叔潜移默化的善诱教导下,那些憎恨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懂得事越来越多,对父亲在那些年的不得已渐知渐晓,慢慢淡化了。 回忆及此,一股伴着雪后寒冽的晨风忽地涌进了卧室,吹地专注拼接断篇儿回忆的高天宇打了个哆嗦,随即诈尸一样弹了起来,有些紧张的问道:福公公,我昨晚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被称之为福公公的人姓付名锦堂,早年赴德留学,学了个那时在国内还未兴起的管家专业,原想落地扎根,后因家中变故回了国,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了柳涵知。那时的付叔还年轻,不知金饭碗难端,家中又急需用钱,因此在双方都很满意的试工之后一口气签了五年的合同,再之后便被柳涵知打包送进高家本宅接替告老还乡的老管家去了。 那段满是辛酸血泪的职业生涯,硬将一名绅士味儿十足的高级管家攀折成了任劳任怨的福公公。公公的辛酸苦累一言难尽,若非柳涵知太会做老板,开出的薪资委实优厚,付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侍奉那个专注闯祸一百年的太子爷,还不如被高利贷砍死来得痛快。 如今祸事篓子长大了,不再年轻的付叔也已百毒不侵,应对有方。叫殿下起床直接拉窗帘、开窗户、让雪后的阳光和寒风涌入温暖的卧室,跟着便要收走被子拿去阳台晾晒。殿下忽然诈尸一样弹起来,付叔也没有被打乱步骤,一边有力却不失优雅的与之夺被子一边有条不紊的答话:老奴不知,先生只差老奴叫您起来扫雪。 扯着被子不松手的高天宇一愣,抬眼望向呼呼往里灌冷风的窗口:下雪了? 付叔趁着他愣神儿的当儿一把抽走被子,利落的折了两折,搭在左臂上,对床上只穿着条小裤衩儿打抖的殿下道:昨晚下的,雪还不小呢。老奴把雪铲找出来了,您先铲一遍再扫,能轻省些。 高天宇打着哆嗦咬牙切齿:公公真是越来越周到了! 付叔不卑不亢的笑笑:分内之事,谬承褒赞。 高天宇:我夸您呢?! 不管夸不夸,付叔都是很周到的,把被子交给佣人之后,又转身回来帮殿下搭配了一身便于劳动的衣服,轻轻扣响了浴室门:衣服给您放门外了,前院后院都要扫,您多穿点,别冻着了。 高天宇在哗啦啦的流水声中吼:你给我走开,别气着我玩儿了! 付叔不卑不亢的应了一声,赶在殿下蹿出来咬人之前退了下去。 高天宇一边冲澡一边拼接他那断了篇儿的回忆,半晌忽地拉开淋浴间的门,随便擦了几把就披上浴袍往外跑。湿淋淋的凉拖鞋踩在地板上有些打滑,冲到楼梯口差点滚下去,噔噔噔地冲下楼,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扯着嗓子喊:鹿鹿,鹿鹿,你还好吧? 第19章 饭厅里的季灵霄手一抖,看了看把全麦吐司嚼出咯吱声的高闫和微微蹙起眉毛的柳涵知,尴尬的放下险些打翻的咖啡杯,站了起来:我吃好了,二位慢用。 说完就低着头出去了,不敢再看两人是何表情。外面那人大呼小叫急着找他的架势,分明是把他当成误入龙潭虎穴的麑鹿了,两位昨晚就被折腾的不轻的主人会有好脸色才怪。 高天宇闻风而至的猎狗一般冲到饭厅门后,抓着季灵霄上下打量,见人完好无损仍不太放心的样子:老高有没有难为你?有没有跟你瞎说什么? 季灵霄紧着使眼色,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可惜关心则乱的人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自顾自的安慰着:他爱说什么说什么,你甭搭理他,他管不着咱们的事儿 饭厅里当啷一响,似乎是什么人把沉甸甸的餐叉扔进了盘子里。 季灵霄也顾不得使眼色了,连忙拉着人回了二楼客卧,锁上门才开口:那种话怎么能当着高先生的面说?你还嫌昨晚气他气的不够吗? 气他?这么说我没有酒后失言?高天宇露出个松了口气的表情,这我就放心了。 想起昨晚这人像撞开一块拦路石一样撞开自己的父亲,醉醺醺的冲下楼来一把拥住自己,豪气干云的奋呼:有此贤后相佐相伴,朕何惧不能另辟一片疆土?一手点指他的父亲,昏君,抱着你的江山和妖后受苦受难去吧,朕才不稀罕! 季灵霄满心的一言难尽,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您在放心什么啊陛下?您昨晚不光失言了,还失态了,昏君和妖后都憋着收拾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鹿皇后惆怅地:本以为收养了一只同病相怜的小弃犬,怎料弃犬变皇子,入得似海宫门,余生安宁何在? 宇皇:梓童莫怕,朕定会护你周全 不是先皇是太上皇:护个屁!就凭你那不着四六的德行,自个儿都他妈护不住!你等着你妈打死你吧! 宇皇有恃无恐地:母后他向着我! 太后悠悠地:我不是妖后吗? 福公公适时呈上雪铲:殿下还是先把雪铲干净吧,兴许会死的好看一点。 第35章 媳妇儿还是自家的好 高天宇所谓的酒后失言其实是指酒后吐真言,对终于低下倨傲头颅的老高坦承,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道听几句闲言闲语便满心愤恨不甘的傻小子了,他长大了,可以辨别是非善恶,学会了释怀和感恩,也能想见一对同性恋人在那个年代必将遭遇的不理解和不得已。 我不恨你,只是不知如何接受你迟了十几年的关心和掺杂着愧疚的父爱,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好好相处 这样的话高天宇暗自想想都觉得矫情不能忍,要是借着酒劲儿说出来,以后还怎么混? 正当高天宇暗自庆幸没有酒后失言的时候,付叔带着会心一击走来了,和眉顺目的问道:您想起昨晚在书房说过些什么了吗?老奴刚刚听说了一些,老奴复述给您听? 当然,你要不要听是你的事,奉旨前来不让你小子好过的我要不要说是我的事,你不听也得听。 干嘛弄这么可怜?我只是不待见你,没有恨那么严重。付叔一本正经的念起了很有乃狗之风的台词,实话告诉你吧,我初恋是个挺漂亮的学姐,虽然只发展到亲嘴儿的阶段就分了,但也算有过异性恋的经历。上大学之后,有个挺帅的学长追我,对我特上心,我这不是缺爱嘛,就跟他处了一段时间 连叫三声打住也没能制止什么的高天宇囧着脸道:付叔,您能不能别用这么正经的脸说亲嘴儿这么轻浮的词儿?太诡异了! 付叔充耳不闻继续念: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天生不直,还是被学长掰弯的。我现在也不排斥女人,和我公司的女同事相处也挺融洽。 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竟然羞恼的没脸听了,一边大声反驳:不可能的事儿,我绝对不会跟老高说这种话,打死我都不可能! 一边扛着雪铲往外跑,然后在还没有铲到的院门口摔了个狗啃雪。 付叔准备好的台词刚好念完了,见状提醒道:当心点,别把栅栏拉坏了。 拽着栅栏门试图爬起来的高天宇脚一滑再度跌了回去,然后对上前查看栅栏是否安好的付叔叫道:您先关注下我成吗?尾巴骨都要摔折了! 付叔这才伸手去拉太子殿下,同时好声宽慰:不会的,您正长个子那年从房上摔下来都没伤筋动骨,老奴对您的骨韧度有信心。 高天宇嘴角抽搐:我谢谢您了! 落地窗前的柳涵知收回视线,转身面向高闫,眉目温润,音色徐缓:据我对你儿子的了解,前面那些应该是铺垫,接下来才是重点。说说吧,他是怎么刺激你的? 提起来就生气!高闫没个好脸色的骂道,那混小子说,他不排斥女孩儿,但他更喜欢把他当成孩子包容,也愿意被他当成孩子爱护,重点是生不出孩子的美人儿叔叔。你听听,这是人话吗?那小畜生纯粹是想气死我! 强势半生的人低下倨傲的头颅又如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之呈现又如何?就算你把可怜掰开揉碎糊朕一脸,也打动不了朕拿你气你当乐子的心。 柳涵知用叙述的口吻推测道:他没气死你,但把你气糊涂了,你威胁他跟小季分手,不然就剥夺他的继承权,让他一毛钱都拿不到。 高闫老脸有点挂不住,他也知道用继承权威胁不肯认他更不屑做他继承人的儿子很可笑,可正如爱人所言,他当时气糊涂了,结果威胁不成反被混小子奚落了一顿。 柳涵知轻叹:有生之年我大概看不到你们爷俩给我意外了。 高闫瞥了眼窗外装摔伤撑着雪铲耍赖的小王八蛋,心下冷笑:他骂你妖后你不意外? 别拿我当枪使。柳涵知回了老王八蛋一个冷眼,随后交待进门回话的管家,院子不用扫了,叫他进来抄经书。 中午时分,被司机接回来吃饭的季灵霄看到父子俩人手一支笔、一方砚、一卷经,背对而立。老高笔法遒劲,力透纸背;小高笔走龙蛇,张牙舞爪。事实上,骂继母妖后的小王八蛋抄得是生无可恋,给儿子使坏拿老婆当枪使的老王八抄得是悔之不及。 不做妖后不当枪的柳涵知坐在一个监考官的位置看书喝茶,舒暇慢语:大雪屯门,去哪里都不方便,在家看书喝茶再合适不过。 小王八蛋抬起脑袋,泪眼汪汪的乞怜:我不合适,季叔叔,我抄得狗爪子都快断了。 季灵霄心疼却爱莫能助,只能偷摸捞起可怜的狗爪儿揉一揉。 老王八蛋要矜持多了,只搁下笔动了动发僵的脖子,试图用骨骼相挫的嘎巴声换来些许温柔。 柳涵知一个眼神儿都吝啬于给,放下书吩咐佣人摆饭,顺便叫走了偷摸抚慰爱犬的季灵霄。 小高撇着嘴低声咕哝:你干嘛娶个这么凶的老婆?害得我总跟着你吃瓜落儿。 老高气不过的回身瞪他:老子乐意!还有,是老子跟着你吃瓜落儿! 小高回头鄙视:我老子不是受虐狂,我老子是条狗。 老高粗声骂道:你你给我转过去,别他妈气我了! 最终还是季灵霄帮着求了情,抄经书抄得狗爪儿抽筋心下呜呼狗生无望的高天宇才被放走。 季灵霄牵着那只饱受摧残的狗爪,温声安慰:下午的研究课是自愿参加的,叔叔不去了,回家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形如废狗的高天宇噌的立起狗头,大尾巴呼哧呼哧摇起来,嘴巴子舔的啧啧作响:我想吃漂亮的警察叔叔。 季灵霄:我还是去上课好了。 大尾狼自然不允,叼起不穿警服也足够漂亮的季叔叔回了老巢。也不管白日宣淫合适与否,撒着欢儿啃了个饱。 事后心满意足的把人搂在怀里,亲亲蹭蹭的腻歪:还是我们家鹿鹿好,哪像老高死乞白赖的娶回来的那只老妖孽,生了张濯清涟不妖的莲花皮,其实一肚子整治人的损主意,老高都让他整成抖M了。 季灵霄拍了脑袋一下:别这么说长辈。 高天宇抓住他的手塞回被窝:我说的是事实,你不也看见了吗?柳叔整治我和老高一点不手软,我被整治还知道嗷呜两声,老高逆来顺受的我都没眼看。 季灵霄失笑:高先生不是逆来顺受,他只是在乎柳先生。 高天宇唔了一声:这点我不反驳,他确实在乎柳叔。我高考那年,柳叔为了盯着我复习经常往我的住处跑,有时候去公司也带着我。时间一久老高就不开心了,但他不敢跟柳叔耍,就一口气请了五个私教。你能想象被五个私教轮虐是什么感受吗?想死!各种想死!时刻盼望原地死亡!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一路做学霸的季叔叔无法感动深受,但听他字里行间全是不堪回首的痛,便抽出手摸了摸圆溜溜的狗头,以示安慰。 高天宇多会顺杆儿爬啊,立即呜呼哀哉的痛说家史,把自己那折腾的一帮子人不得安宁的超常中二期讲述的比小白菜还小白菜,成功博得了季叔叔一大票心疼,铺垫完毕,进入正题:季叔叔,我都惨成这样了,你就疼疼我呗。 季灵霄在浓郁的心疼雾勃中窥见一抹贼光,心头警钟嗡嗡作响,于是警惕的推开了搁在自己胸口上的狗头: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高天宇呼啦呼啦的摇着大尾巴,两眼泛起了狼光:我去定做一套不带国徽的制服,叔叔陪我玩游戏好不好? 季灵霄: 狼心不轨啊,贼心不死啊,吃不到漂亮的警察叔叔这篇儿永远翻不过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  老高:老子不是受虐狂! 柳叔敷衍地:哦。 小高凉凉地:哦? 季鹿鹿无措地:您看我做什么?您说不是就不是,我没意见的。 福公公慢条斯理地:老奴也无异意。 挽尊失败,老高表示心好累,要静静,退朝吧,别打扰朕。 第36章 正经搞基拒绝歧视 难得闲暇的周末,不用上班也无应酬的杨澈拥着被子睡的正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轻快的铃声先叫醒的不是杨澈的脑子,而是唯有自然醒才能避免的起床气。 杨澈半闭着眼死拧着眉捞过手机喂了一声。 彼端活力四射的高天宇:朕要回宫了,准备接驾,明日午时 杨澈半闭着眼死拧着眉骂:爱回不回,别吵老子睡觉! 啪叽,挂了。 高天宇再打。 杨澈再挂。 高天宇坚持不懈。 杨澈釜底抽薪,挂断,关机,吼:川儿,别接傻狗电话,座机也拔了! 懒货,大好韶光都睡过去了,下辈子干脆托生个枕头算了。高天宇扔下手机,一把勾住季灵霄的腰,将俯身收拾行李的人扯进怀里,顺势拿走了他手里那块上刻「家規」二字下刻「老婆啥都对不服就得跪」金句的硬木搓衣板,为夫有多乖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这玩意儿就别带了,用不着。 这块搓衣板是罗越一行送给嫂子的见面礼,另有纯铜铸造很适合在跪搓衣板时举在头顶增加配重的洗脸盆一只,公鸡毛细竹柄看着就肉疼的鸡毛掸子一把,三样东西用一只做工精良的雕花木箱装在一起。罗越称之为驭夫三宝,专治各种不服,嫂子务必悉数带回家,别辜负了咱们一片心意。 可以拿来洗内衣。季灵霄似乎还挺喜欢这箱见面礼的,说话间将搓衣板拿了回来,掸子也带回去吧,打扫书房最合适了。铜盆不好装,和你给同事带的礼物一起托运好了。 听他连用途和如何带回家都想好了,再看他抱着搓衣板不撒手的模样,高天宇那奇异的萌点再次被戳中,抓着人连揉带捏,还怪人家卖萌,害得他又想白日宣淫了。 半片耳朵被他含在嘴里的季灵霄缩着脖子闪躲:别闹了,行李还没收拾啊不许咬人! 日升中天,杨澈终于睡饱了,打开关机的手机,一下子涌进来好多未接来电提醒,选择性的回了两通电话,杨澈这才打给用信息将航班号发给他的傻狗,开口就骂:有对象了不起呀?结婚了了不起呀?逼着老子批了半个月假,还让老子派车给你送机接机,老子是你老板,不是你爹! 高天宇不以为忤,笑微微地说:瞧给你酸的,单身狗的日子很苦吧?不用嫉妒哥,只要你把那身臭毛病改改,你也会有对象的。实在改不了也不怕,你还有个好爹呢,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那些公司啊商场啊早晚都是你的,就凭这些就不愁讨不到老婆。稍安勿躁,早晚会有一位胆大不怕死的女勇士骑着战马来接你。 损友是什么?损友就是明知你因为脾气坏难伺候连相亲联姻都被列为下下选,还专门往你心窝子上捅刀,让你疼的哭不出来喊不出来,唯有死撑着回他一句:那是老子不想结,老子单身,老子自在,你这种被套上项圈的傻狗怎么会懂?! 高天宇从善如流:成,单身自在留给你,我休个双份年假就够了。 杨澈眼珠子都瞪冒了:你还要休年假?还双份的??! 嗯哼~高天宇捞过再次被动配合与他白日宣淫的对象,香了一口带响的,无比嘚瑟地,没办法,我媳妇儿魅力魄力齐备,单凭一本警官证就把老高办了。柳叔也喜欢他,过年让我们去他的海岛度假。那小岛的环境不比马尔代夫差,我想在那办婚礼,柳叔说行,已经通知那边的人开始准备了。 杨澈诧异地叫道:你们还要办婚礼?! 高天宇奇怪地:结婚当然要办婚礼了,你没结过婚总喝过喜酒吧? 杨澈怒道:能不能别总捎带我?说了老子只是不想结,不是娶不到老婆!你个死基佬嘚瑟屁啊?人家办婚礼是一男一女两夫妻,没见过哪对基友大张旗鼓摆酒的,搞基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儿,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呢,你家里就这么由着你胡折腾?! 第20章 高天宇顿时不爱听了:搞基怎么了?我们是奔着白头偕老搞的,又不是瞎搞胡搞,为毛藏着掖着?为毛不能大张旗鼓?你个没人要的死直男,还反过来歧视我们正经搞基的,哪来的大脸啊你?妈蛋的,不请你丫做伴郎了,滚吧你! 杨澈拿着挂断的手机愣了半晌,终于想起个事儿来,搞基确实谈不上光宗耀祖,可丫的是祖传搞基,他家那老俩早年也办过婚礼,对于傻狗办婚礼这事儿只能同意或保留意见,没有反对的立场。 杨川听呜嗷喊叫的卧室归于宁静才推门进来叫堂哥吃饭,见人低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问:哥,你怎么了? 杨澈抱着腿坐在床上,好像一颗忧郁的香菇,有些凌乱的头毛都透着一股颓然的气息:我好像真的酸了 搞基的傻狗都要办婚礼了,他一个家境优越的大好直男还不知道媳妇儿在谁家养着,让他如何不受打击?如何不酸? 作为几朝都城的大北京,除了外乡客无福消受的麻豆腐之外,还是有很多特产的,学习两周回来的学习队都为家人朋友带了礼物。其中北京有亲戚的季科带回来的东西最多,但不是拿来送的,而是盛情难却收下的。 单是公婆给的聘礼(高天宇这样认为),高天宇一众狐朋狗党送给嫂子的见面礼、临别礼,就装了两箱,再加上他们的行李,带给冷哥的茶叶,生生在小马驹套来的大宝马前摞成了一座小山。要不是把高天宇带给同事的礼物和部分大件托运了,光行李逾重税就够他们再飞一个来回。 高天宇扔下那些大包小裹就紧忙给端坐副驾的狗爹请安去了,一派孝子殷勤的问候爹爹半月来吃睡可好?可曾遭受杨澈那厮的嫌弃冷待?小川儿伺候的可还周到? 冷哥冷眉冷眼的训斥:哪儿来这么些受罪的话?人家孩子大冷天的跑来接你,你还跟这儿臭贫,让人家给你搬东西。怎么着?人家欠你的? 殷勤问候换来一顿训,高天宇有点委屈:我这不是怕您老寄人篱下受气么? 冷哥用嘴巴子点了点身上与皮毛同色不细看很容易被忽略的新毛衣:你看我这像受气的待遇吗?人家孩子伺候的比你周到,你小子都不知道天凉了给我添几件厚衣服,养你还不如养个 高天宇连忙举手投降:得,我错了,我去搬东西。 人家孩子是正格的好孩子,勤快实诚好心眼儿,一边帮忙装车一边善意又委婉的说:季老师,我认识一位不错的心理咨询师,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您别多想哈,现在人压力大,十个里九个有心理困扰,做心理咨询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儿,只是有些人不具备这样的经济条件而已。 杨川是在二大爷的公司开过来之后才认识高天宇的,虽然总被堂哥带在身边当小催巴儿使唤,渐渐和高天宇熟络了起来,但还没有熟到深度了解宇哥家庭情况和成长经历的地步。所以每次看到宇哥对着自家狗嘚吧嘚,还都是对话模式的那种,心地善良的杨川小朋友就忍不住为其惋惜:宇哥长得仪表堂堂,为人也很局气,就是有时候神经兮兮的,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杨川也曾向堂哥念叨过这事儿,他堂哥丝毫不为这个朋友可惜,还说:你以为他狗少的绰号是白来的?他就是一狗娘养的狗货,跟狗说话有什么可奇怪的?别多管闲事,当心他狗咬吕洞宾。 季灵霄把一个做工很考究的雕花木盒放进后备箱,看向瘪着嘴关上车门的高天宇,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最好的心理医生了。 杨川挠了挠翘着一撮儿呆毛的脑袋,感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老高:涵知,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答应帮他操办婚礼? 柳叔:有必要吗?你既不能反对,也不会帮忙,还不是要我帮他操持? 老高:我我总有权知道吧? 柳叔: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又不是婚礼当天才通知你,再说他会不会邀请你去观礼还不一定呢,依照我对你儿子的了解,他很可能让他狗爹打个领结坐在家长席。对了,冷星本名叫什么?我让他们定做名牌。 老高:它还有本名?我怎么不知道? 福公公:少爷没和您提过,也很少这么叫。老奴倒是知道,冷星本名开阳,字玄卓。 老高:它一条狗还有表字?它怎么不上天啊? 福公公:开阳就是北斗七星里的开阳星,严格来说就是在天上。 老高: 冷哥淡然地瞥一眼座下:有多少人误以为老朽本名高冷冷? 第37章 人傻钱多和少女梦 高闫和柳涵知的家里挂着一副油画,画的是几乎与漫天云朵融为一体的白色教堂,阶梯下生长着紫蓝色的花草,一直延伸到画布的边沿,只留下一条狭长的花路,仿佛在引领看画人走进教堂。 作者大概是一位浪漫但没有深厚功底的年轻人,构图和色彩运用浪漫太过,代入感不够强烈,整体看起来更像是虚幻的海市蜃景。 当画中的景致真实的呈现眼前时,季灵霄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偏头看向身边的人,将要出口的话因为对方的表情顿在了喉间。 挑着眉毛脸上写满了我好不好?快夸夸我。的高天宇以为爱人碍口识羞,便将耳朵凑了过去:说给我一个人听,不让他们听见。 季灵霄犹豫了下,终于低声说道:原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高天宇得意脸变囧脸:宝贝儿,你不该说这里真美,能在这举行婚礼太棒了,谢谢你亲爱的吗?为什么是感慨老高人傻钱多,为圆柳叔的少女梦一掷千金?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因此走在后面的付叔,婚礼策划师,走在前面的两位当事人,全部听得真真切切。 人傻钱多那个倏然回头,恼羞成怒的叱喝:怎么说话呢?还有没有点规矩?给我闭嘴! 高天宇梗着脖子叫嚣:我跟我媳妇儿说话,关你什么事儿?非礼勿听,懂? 曾经怀揣少女梦头那个优雅的转过身,心平气和道:说的真好,继续说。 梗着脖子嗷呜叫嚣的狼崽子把嘴一闭,尾巴一夹,瞬变乖狗狗。 拥有四分之一华人血统的婚礼策划师本以为自己中文还可以,现下所见与所听却完全对不上号,于是只能暗自感叹汉语太过深奥,回去以后要多和外祖父学习交流,争取为更多华人雇主提供更优质的消费体验。 接下来的婚礼彩排里,策划师充分的发扬了自己的完美主义精神,把两位新人折腾的晕头转向,什么浪漫啊,梦幻啊,美好啊,全部变成了被策划师支配的恐惧。 傍晚回到住处,高天宇三两下扒掉身上西装,四仰八叉往床上一摔,一副连搬了三天砖的废狗样,嘴倒是没闲着,嘚吧嘚的吐槽:那个策划大姐绝逼有强迫症,不就是个婚礼走位嘛,差不多就得了呗,她非得一遍一遍的折腾咱,我都让她指挥晕了,走位没记住,满脑子都是:好的,我们再走一次。中文倒是说的挺溜,就是前后矛盾,都好的了还要走,再说那是一次吗?三十次都有富余!岛上白天有三十度,她还非让穿西装,捂我一身汗宝贝儿,忙活什么呢?你不累呀?快,躺老公怀里歇会儿。 等一下。季灵霄捡起他随手扔在床尾凳上的西装,连同自己脱下的衬衫西装一并折好,收进袋子里,准备晚点拿给服务员送洗。转身回来给又穿着鞋子上床的人解鞋带,把那双配正装的德比鞋扒掉摆好,再爬上床帮他解下领带,顺手抹了把潮乎乎的狗头,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彩排而已,穿休闲装也没关系吧?为什么一定要我们穿正装? 高天宇自下而上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伸手往人家白背心里摸,笑的一脸猥琐:宝贝儿,你到底累不累?不累的话 我累。季灵霄拍了下摸进自己衣服里的狗爪子,去洗澡,洗干净再上床。 你嫌我臭?高天宇腾地弹坐起来,像只发神经的哈士奇一样,埋头往人家身上蹭,让你嫌弃我,我就不洗,都蹭你身上 身着正装脖子打上个领结的冷哥出现在门口,瞥了床上玩抱抱的儿子儿媳一眼便非礼勿视的别开了视线,对着门框汪了一声。 自从知道冷哥并非凡狗之后,季灵霄也开始注意言行了,见状忙推开高天宇下了床,整理着身上的衣服问:冷哥在说什么? 你俩等会儿再腻歪,先帮老人家宽宽衣,这东西真不是狗穿的。高天宇翻译完顺便打了个广告,土豆牌翻译机,翻译精准无延时,实乃人犬沟通的必备神器。 冷哥无语地:我是这么说的吗?你翻译就翻译,别自己加戏! 季灵霄好笑的问:你为什么总叫自己土豆?因为头比较圆吗? 高天宇土豆搬家一般翻下床,一边帮狗爹解领结一边解释:和头没关系,这是冷哥很喜欢的一个梗,每当我快要忘了的时候,它就会拎出来用一用。我也不指望这梗过去了,反正也不用付版权费,一起用呗。对吧?老土豆。 冷哥极为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得找补一句,你小子不带吃亏的。 土豆牌翻译机上线:冷哥说,是的没错。 季灵霄:我只是听不到冷哥的心声,视力没有问题。 高天宇推开白眼翻出天际的狗爹,避重就轻道:宝贝儿,骗人不好哟。我看过你的大学的毕业照,那时候你就是小四眼了,现在工作的时候也要戴眼镜。我一度怀疑你刚开始拒绝我,是因为你没看清我长什么样,白瞎了你老公这张帅脸。 我是假性近视,大学毕业后做了矫正手术,视力恢复的还不错。你看到的那副是平光镜,只在办公教课的时候戴,一方面是因为戴习惯了,再有就是戴眼镜显得老成一点。为人师表应该严肃,作为法医应该严谨,与真实年纪不相称的少相会让人觉得资历浅,办事不牢靠,所以只能借助一些道具来遮掩一下。 高天宇张了张口,起身把变相讲述面少是一种负担的人圈在怀里,语重心长道:鹿鹿,这种话跟爸爸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出去说,尤其是当着太后的面。他会受刺激的,说不定会指使福公公把你推进海里。 季鹿鹿不是很懂的样子:柳先生保养的很好,为什么要受刺激? 保养的好和天生丽质是两码事,听爸爸话,在他修成长生不老身之前,千万别对他吐露你面少的烦恼,爸爸可不想看你华丽变身美人鱼。 季鹿鹿的思绪完全被煞有其事的高爸爸带跑了,竟然认真的寻思起,自己的游泳技术支不支持他变身美人鱼,答案是:不能,鹿鹿只会变成一头其状甚惨的死鹿。 转天上午试妆,热衷赞美他人的化妆师一边给季灵霄修眉一边夸赞他皮肤状态好,眉形漂亮好修,眼睛像月亮一样美云云。 季灵霄如坐针毡,像月亮一样美的眼睛偷偷往太后那边瞟。 坐在一边喝茶看杂志的柳涵知在第三次撞上儿媳妇偷瞄不成功的小眼神儿后,转头问高天宇:小季怎么坐立不安的? 高天宇憋着笑说:大概是怕您看不惯男人化妆吧。 柳涵知直觉不是这么回事儿,但没有深究,只笑着问季灵霄:柳叔看起来像个老古板吗? 捕捉到敏感词老古板两组,季灵霄立即摇头否认。 化妆师低呼一声,连忙拿开了修眉刀。 高天宇噌地弹了过去,把化妆师挤到一边,扳过季灵霄的脸确认有没有被刮伤。 季灵霄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不疼,没刮到肉。 高天宇的表情有点古怪,回话也驴唇不对马嘴:你眉形太好了,化妆师都没机会施展。 季灵霄约摸明白了什么,推开他的手去照镜子。 高天宇揉着他刚吹好的头发哈哈大笑:这下行了,缺了一块儿,眉形变没行了,敞开了画吧。 还不是你害的?你还幸灾乐祸。季灵霄一手捂着缺了一块的眉毛,一手护着自己的头发,别揉了,还没打发胶,揉乱了又要重新吹。 柳涵知笑斥:你给我过来老实坐着,别跟人家那儿捣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季鹿鹿:我才知道那副画是柳先生送给高先生的定情信物。 狗头宇:别听老高胡吹,那是柳叔给他堂姐准备的生日礼物,老高硬抢了过来,逢人就说柳叔送给他的,脸可大了。 老高:你少给我歪曲事实!那本来就是给我画的,是他堂姐夺人所好,还好没夺过我,哼~ 柳叔:你在得意什么?跟女孩子抢东西抢赢了很光荣吗? 老高:我管她男的女的,跟老子抢东西就不行! 狗头宇见缝插针的甩锅:我不要脸也是随你。 冷哥慢悠悠地:他在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已经知道悠着点耍了,要比不要脸,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老高和小高: 第38章 忘带脑子和不会聊天 因歧视正经搞基被踢出伴郎团的杨澈在婚礼的前一天才登岛,前来迎接受邀宾客的伴郎团眼见这厮大模大样的下了船,这群笑脸迎人的衣冠禽兽当即把面具扯了,纷纷大骂杨澈不够意思。 狗少结婚你丫不早点过来跟着忙活,摆个老佛爷的谱儿唱大驾光临,还让哥几个列队迎接,你挺会玩儿呀。张启在众兄弟的笑骂声中扯着嗓子倡议,哥几个别愣着了,捶丫的! 跟在堂哥身后的杨川犹豫了下,然后默默地站到了既不出言制止也不跟年轻人一起胡闹的付叔身边。他此次前来是代替父母观礼送祝福的,不是给哥哥当跟班客串保镖的,所以,对不住了哥,你自求多福吧。 落单的豺哥被一群禽兽团团围住,挨完捶又被拖进岛上的餐厅宰了一顿豪华上午茶。 闻讯赶来的高天宇不仅没有帮杨澈解释他迟到的原因,还在席间起哄架秧子:我提一杯,咱豺哥已经不是靠着几个零花钱过日子的穷留学生了,人家现在有自己的公司。来,咱们祝杨总事业蒸蒸日上,前途无限。 这话在座的禽兽听来等于,哥几个别客气,使劲宰丫的,丫油多肉厚禁得住宰。 第21章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付账的时候杨澈把高天宇一家通通骂了遍,骂老高人傻钱多买下一座岛哄基友;骂柳涵知无奸不商,拿基友送的岛搞旅游赚钱,物价定的他这个不再是穷留学生的杨总都觉得蛋疼;骂傻狗见便宜就上,带着媳妇儿赶来蹭吃蹭喝蹭热闹,吃完抹嘴就滚,连特么个折扣都不给他打。 酒足饭饱的伴郎团重新穿起人皮,拉上兀自肉疼的杨澈去迎接最后一批登岛的宾客。 高天宇把季灵霄送上车,这才折回来找兄弟们汇合,见杨澈一副被坑了的憋屈样儿,笑嘻嘻的给了他一拳:你委屈屁呀?不让你当伴郎,你就给我这时候到,也不想婚礼前多少事儿。六子他们都忙飞了,你跟个大爷似的姗姗来迟,你不挨捶谁挨捶?捶轻了都对不起你。 杨澈没好气道:老子又没结过婚,怎么知道婚礼前有多少事儿?再说老子年前年后也成堆的事儿行吗?要不是老头子们事儿更多,抽不出时间来参加婚礼,派了我跟川儿做代表,你今儿都看不见老子。 高天宇嗤笑:叫你声杨总你还真当自己是个总了,就咱们那小破公司能有多少事儿? 杨澈特不爱听,拍开搭在自己肩上的狗爪子骂:你说有多少事儿?年终报表寒碜成那个鸟样,我他妈光挨骂都挨不过来! 高天宇哈哈大笑:辛苦了杨总,来年我一定好好搬砖,争取让您年底回家少挨点骂。 杨澈给了他一肘子:哈哈个屁!要不是你借着结婚颠儿了,我挨骂你丫也别想跑! 同样是代长辈来观礼的杨川待遇要好多了,登岛先吃了顿丰盛的上午茶,之后搭上岛主的敞篷跑车,一路吹着海风听着歌,穿过景致优美且遍地可见异国美女姐姐的公共区域,来到了风景这边更好的私人区域。 司机把车停在已有管家佣人迎候的别墅前,知道季灵霄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自觉做了前排的杨川小朋友才解了安全带,就有人为他开了车门。 这边的管家是一位棕发棕眸的英国大叔,身材挺拔,举止得体,虽然没有影视剧里标配的燕尾服和白手套,但也绅士味儿十足。如果付叔没有在那年那月遇到柳涵知,后被祸事篓子殿下炼化成福公公,想来也该是这样婶儿的。 杨川跟着管家去见过新郎的长辈,道过喜打过招呼,就颠颠的跟着季灵霄看冷哥去了。 听到推门声,冷哥闭着眼睛没动。因为岛上风景太好,想要多留下些美好回忆的高天宇不停追加婚照,讨厌拍照的冷哥也被拖着东奔西走,今天还为拍一组海边日出系列的照片起了个大早,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补个觉。 季老师,我能带冷哥出去玩一会儿吗?您和宇哥忙着筹备婚事,最近没什么时间陪它吧?它自己待在房间里怪可怜的,我带它出去走走吧。杨川不知冷哥为其犬子婚事连日操劳,见它无精打采,误以为是在房间里闷的。好在他还记得冷哥不喜欢被人摸头,说话时只捞起冷哥一只大爪子稀罕的揉着。 冷哥抽回爪子,揣在身下,以此表示:谢谢你了孩子,但我现在不想出去,我只想趁我儿子不在消停的待会儿。 冷哥早上四点就起来了,跟着我们吹了三个多小时的海风,让它睡一会儿吧。季灵霄从冰箱里拿出两听果汁,把偎在冷哥身边的小朋友引到露台去了。 杨川小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外面还有好多客人要招待,便放下果汁罐说:季老师,您要招待客人吧?您去忙好了,我跟冷哥玩一会儿就走。 也没什么好忙的,柳先生看我不太会交际,出去也不知道和那些客人聊些什么,就没安排我招待客人。因为不善交际迫使二老对外宣称他身体不适,登岛之后便因水土不服发起了低烧,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包涵,说来也是挺惭愧的。季灵霄借着回房间拿水果,岔过了这个深聊尴尬的话题。 杨川咬着吸管看季老师庖丁解牛般处理已经松软的大芒果,有些分神的想,那么细细长长的手指是怎么解剖尸体的?指甲不会被崩断吗? 季灵霄道:解剖器械里有骨凿和解剖锯。 杨川呆了下,捂住脸道: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好奇,不是故意把心里话说出来的。 季灵霄不在意的笑笑:没关系,很多人都好奇法医的工作,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回国以后可以去听一听我的公开课。 听法医学教授深度解析如何切尸体?只是这么一想杨川就忍不住喉咙口发紧:咳,不用了,我的心理素质不允许我好奇那么多。 季灵霄把芒果块划进果盘里,抽了张纸巾擦掉指尖的汁水,将果盘推到中央:如果心理素质允许你吃我切的水果的话,别客气。 家教良好的杨川小朋友立即叉起一块果肉填进嘴里,可不能让季老师觉得他嫌弃法医之手。不过这个芒果太胖了,肉比杨糊糊的肚皮还厚,刚吃了一顿丰盛上午茶的杨川吃了一小半就吃不动了,只能借着闲聊逃避芒果。却不知是不是胃里塞得太满影响了脑部运作,表示钦佩的话出口却成了:季老师,您真勇敢,我还是一次见人出柜出到这种程度的。 季灵霄: 杨川忙道:我的意思是,您一看就是那种会深柜一辈子的人,出柜出到这种程度,一定很需要勇气。 季灵霄: 好像更尴尬了。杨川捂住半边脸,对不起季老师,我可能把脑子丢船上了,今日不宜说话,我还是吃芒果好了。 季灵霄被这孩子逗笑了:不怪你,是季老师不会聊天。我们一起吃芒果,等天宇回来再聊天,有他在,聊什么都不会冷场。 杨川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了,怕把宇哥会调节气氛说成凭宇哥那贫嘴呱舌劲儿会冷场才怪。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宇:你们招待客人吧,哥得回去陪老婆了。 众禽兽:最没义气的就是你!媳妇儿迷一个,眼里除了媳妇儿就没别人了! 狗头宇:那是因为你们没媳妇儿,一个个长的人模狗样,家里条件也不差,结果连个正经对象都混不上,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众禽兽异口同声:那是老子不想找! 狗头宇悠悠地:所有说自己不想找对象的单身狗都是柠檬精。 一句话结束战斗,回家找媳妇儿去喽。 第39章 从答谢趴到寻鹿 安顿好前来观礼的宾客之后,伴郎团坐下来开了个小会,会议讨论的主题是狗少婚前最后一个单身夜如何安排 张启提议:找几个大蜜,搞个小趴,咱们喝酒happy,让狗少弹琴打鼓给咱助兴。 罗越支着下巴道:可行性还是有的,不过得把他灌大了,让他嗨起来。还有趴的主题不能是单身夜狂欢,不然到时候他带着媳妇儿来就尴尬了。 李东初接口:那就改成热烈庆祝狗少喜提项圈。 张启附议:这个好,贴切符实接地气。 罗越驳议:要那么接地气干嘛?依我看不如改成答谢趴。说好一起装逼挂大蜜,丫却中途搞了基,咱们不嫌弃不抛弃,依然拿他当兄弟,单凭这一点他就该谢谢咱们。 杨澈意兴阑珊:叫我说咱们还是早点洗洗睡吧,那两口子是热恋期闪婚,正热乎着,在他们眼里,在座的诸位都是Mr灯泡。 罗越:咱们大老远的赶过来跟着忙前忙后,他嫌咱们碍眼?那他得狗成什么样儿啊? 张启:就算他真长了挂狼心狗肺,这趴也不能省,主题就是答谢了。梁子,给篡套词儿,趴上让狗少声情并茂的念出来。 梁海生大学读的是播音专业,寻思半晌,开口就是播音腔:由衷感谢在座好友多年来的照顾与支持,在我被学姐踹了的时候,你们在我身边,在我被学长绿了的时候,你们在我身边,在我气死老高未遂被断粮的时候,你们在我身边,可以说,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高天宇。 李东初:这么听着怎么像咱们方的他? 众人楞了一瞬,继而哈哈大笑。 高天宇让在座的禽兽失望了,答谢趴刚开始他就察觉出了这帮损友的意图,三杯酒喝了一个钟头,中途还抱着手机聊了会儿微信,想灌醉本少爷让你们看乐子,门儿都没有! 第四杯酒刚刚续上,嘈杂的包厢里响起了美声金属特有的恢弘空灵式吟唱,高天宇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道:是太后,你们先喝着,我出去接。 坐在外首的罗越抻脖子看了一眼,见来电显示确实是他后妈,便偏身让开了去路。 约摸十分钟后,接电话的人还没回来,酒酣耳热的禽兽们终于察觉出不对了,把门外的服务生叫进来一问,当场气抽好几个。 那货早就跑了,关键丫还没买单! 杨澈早有心理准备,没有跟着兄弟们一起群情激愤,只道:你们太久没被他坑过了,都忘了他狗起来有多没下线了。 高天宇坐在车上,笑的很狗很得意:打死他们也想不到我把你的来电显示改成太后了。 耿沉一如既往的沉着又耿直:少爷,我是不是又助纣为虐了? 高天宇没好气道:你给我把那个又去了,不对,你给我把助纣为虐换成助人为乐! 耿沉静了一阵,道:对不起少爷,我的良心不允许。 高天宇:沉哥,我一直想请教你个问题,你能全须全尾儿的活到现在,靠的是抗揍吗? 耿沉一本正经地:我觉得主要是因为我能打。 高天宇一哽,按着头上乱蹦的青筋道:别跟我说话了,脑仁疼。 一路无话,安静的回了别墅。 下了车看到冷哥坐在泳池边望月,高天宇随口问了一句:吸收月华呢? 冷哥目不斜视:吐纳。 高天宇:得,您慢慢吐,我先上去了。 冷哥:你媳妇儿开车出去兜风了。 高天宇收住脚,奇怪地问:大晚上兜什么风? 冷哥:不知道,但愿是高兴的睡不着,不是婚前焦虑。 高天宇: 高天宇截住停好车准备上楼的耿沉,问他要车钥匙。 耿沉不给,理由是:您喝酒了。 高天宇不耐烦地:我还无证驾驶呢,别废话,快给我。 耿直太过有些轴的耿沉还是不肯交出钥匙,高天宇耐心耗尽,直接上手抢。耿沉身手再好也不能揍他,只得背着胳膊左闪右避。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跟跳贴面舞似的,画面实在有些辣眼睛。 就在这时候,付叔从外面回来了,高天宇立即扯着嗓子叫:付叔,快让这轴货把车钥匙给我,我要出去找灵霄。 有事相求喊付叔,没事儿喊福公公,付叔都习惯了,一派淡然的打量他几眼,问了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得到回答后对耿沉说:把钥匙给少爷吧,不碍的,他离醉的开不了车远着呢。 高天宇拿到钥匙,错身往外走的时候顺便给耿沉下了个脚绊,看耿沉连跄了几步,满意的走了。 在场的三位,包括耿沉这个当事人,三脸习以为常。他要是不找补回去,他就不是高天宇了,要是不让他找补回去,他早晚也要找补回去。咱家殿下就是这么个宁吃.屎不吃亏的性子,太后都治不过来,别人就更没辙了。 季灵霄的手机里有个高天宇自己做的小软件,最早叫小鹿乖乖在哪里,冷哥问他还能再恶心一点吗?他砸吧着嘴说,那叫宝贝鹿鹿在哪里好了,挨了一爪子之后,最终定名为寻鹿,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宝贝鹿鹿在哪里这个名字。 高天宇沿着手机上的红色小鹿头找到了海滨停车场,季灵霄开出来的车子规规矩矩的停在最边缘的停车位上,高天宇扒着车窗看了看,指引他找到这里的手机就放在里面。寻鹿靠不住,只能靠爱情了。 爱情告诉他,他的宝贝鹿鹿不会舍近求远,于是他便沿着距离车位最近的通道下到沙滩,直线前行,边走边看,自配BGM:宝贝,宝贝,你在哪里呀,有我在就天不怕地不怕 虽然歌词是篡改的,旋律是与温柔深情无关的,但唱歌的毕竟是组过乐队的人,还是个嗓音条件不错的主唱,所以歌声并不刺耳,至少比他取的软件名悦耳多了。 这时候的沙滩上已经没有多少游客了,不很明亮的月光洒在白沙上,驱开了几许幽暗,一袭浅衣的俊美男人坐在细软的沙滩上,任由海风吹拂,缭乱了整齐的黑发,浅色的衣摆。如果他手边没有放着半打啤酒,躺着几个空易拉罐的话,高天宇会拿出手机,把这副画面捕捉下来,然后请太后照着照片画一幅油画,名字就叫幽光里的鹿仙子。(真是服了!你取名一定要这么恶心吗?) 可啤酒、易拉罐、平时很少饮酒的未婚夫,三者组合在一起,再被幽静的夜下沙滩一衬托,这不就是新人婚前焦虑的场景吗?高天宇什么闲情逸致都没了,现在他只想把他家鹿鹿抱在怀里,温柔的对他说:悔婚的小鹿是会被大灰狼吃掉的,大灰狼超凶的,吃鹿不吐骨头,我猜你一定不想做那头笨笨的小鹿对么? 季灵霄酒量很一般,半打啤酒喝下去,所有感官反应都被拖慢了。带着体温的外套披下来,再被人抱进怀里,他才有所动作他抬手给了高天宇一个肘击。 法医也在公安编制内,有定期的体能训练,学一些简单的防身术,格斗技巧,而季灵霄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所以高天宇肋叉子有点疼。 听到吃痛的闷哼声,季灵霄这才暂缓攻势,抬头看了看被攻击的人,咕哝着我还以为是坏人呢靠在了他怀里,那副软乎又依赖的模样和适才的攻击就像是出自两个人一样。 高天宇看着他幽光下红扑扑的脸,无语又无奈的想,朕大概做不成明君,刚挨完揍肋叉子还疼着也不耽误朕觉得你好看,耐人儿,想亲亲你的脸蛋,再说一声宝贝儿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吓到你的。 色令智昏啊,这般容易被美色所迷,焉能成就一代明君? 季灵霄动了动,在他怀里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还打了个哈欠,看样子像是焦虑累了,想在安全又挡风的怀抱里小憩片刻。 高天宇哭笑不得的晃了晃怀里已经闭起眼睛的人:就这么睡了?不解释下半夜溜出来喝酒被发现还打老公的行为吗? 第22章 季灵霄撩起眼帘看看他,开口有些粘缠,带出一点酒后的鼻音,听在耳朵里软软的:你不是说老婆啥都对不服就得跪吗? 高天宇:宝贝儿你记错了,那是搓衣板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豺哥:不知道绿你那位学长现在过的怎么样,偶然想起你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后悔。 狗头宇羞恼地:都说一百次了我们是和平分手,和平分手懂吗? 豺哥:懂,张启你们帮忙拉着点傻狗,我来说说我所知的和平分手。 众禽兽配合的扑上来,按住嗷呜喊叫且攻击性极强的某狗。 豺哥慢悠悠地:我所知的和平分手是,六子暑假学做生意赔了个精光,你借钱给他糊弄老罗,东窗事发后他回家挨抽,你被太后经济制裁,大一入学贼拉穷一新生,麦当劳都吃不起。学长看你又穷又二,就用肉骨头把你哄到手了,白嫖了俩学期,有点腻味了,就截长补短的偷个腥换换口味儿,你觉着学长不上心了,就跟他和平分手了,从头到尾都没起冲突,贼和平。 气疯了的狗头宇:妈逼的,你们几个给我等着,我弄死你们!!! 总被秀恩爱被嘲单身狗终于扳回一局的众禽兽:痛快!死也值了! 第40章 爱情使人浮想联翩 夜越深风越凉,高天宇将怀里已经昏昏欲睡的人裹紧了些,在他耳畔轻声问:冷不冷?我们回去吧。 惯于克制自持的人被酒精浸泡的出奇柔软,如同一只似睡非睡时被主人摸痒了耳朵的猫,偏头蹭了蹭高天宇的衣领,声音也轻轻懒懒的:抱着不会冷,很暖和 好吧,那就再抱一会儿。高天宇对这样的爱人一点抵御力都没有,低头亲了亲他试图埋起来的耳朵,别睡着了,容易感冒,跟我说说话。 季灵霄迷蒙的应了一声,又窸窸窣窣的蹭动了几下,才稍稍清醒些:说什么? 高天宇笑着说:想到什么说什么,想不到也没关系,我这里有手卡,下个环节是我问你答。 季灵霄眨了眨眼睛,眼神又清明了几分:还是刚才的问题吗? 高天宇嗯?了一声,扭过他的脸看了看,笑说:我还当你喝多了,敢情是装醉跟爸爸撒娇呢? 季灵霄顿了顿,蹭了蹭他的手心,正色道:这才是撒娇。 一本正经演示如何撒娇的季鹿鹿直接戳中了高爸爸奇葩的萌点,把高爸爸萌成了神经病,亲亲抱抱还嫌不够,还玩了把举高高,两膀一较劲儿就把人托了起来,搁在腿上面对面抱着稀罕。 季灵霄不得不抵着他亲个没完的嘴提醒:这个环节是你问我答,你堵着我的嘴我没办法回答问题。 真巧,你堵着我的嘴我也没办法提问。高天宇拉下的手,放到自己身后,现在可以开始了,question one:为什么趁我不在偷跑出来喝酒? 季灵霄回答:没有偷跑,我出门前有告诉冷哥,这边的管家和帮佣也看到我出来了。酒是之前在这里看日落的游客送的,他们带的太多喝不掉了,刚好拿来做我帮他们一家拍合影的谢礼。 给你你就喝,不知道自己开车出来的吗?如果我没来接你,你打算怎么回去? 走回去。 走回去也要罚,无证驾驶一样不对。又没证又酒驾的人理直气壮的给了无证驾驶的一巴掌,接陌生人吃喝更不对,要罚。 话落又是一巴掌。 一把年纪还被打屁股的季灵霄耳朵腾地红了,挣扎着想要从他腿上下去,然后又挨了一巴掌,罪名是犯错不认罚。 季灵霄红着耳朵说: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吧。 高天宇把滑下去的外套拉好:好了不冷了。 季灵霄: 高天宇:question two 季灵霄:two? 高天宇:手卡上是这样写的,不许质疑。 季灵霄:two就two吧。 高天宇:question two:我来之前你坐在这儿想什么? 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回答,严谨一点说,他不是在想什么,而是回忆和思考。 那些回忆并不美好,却十分深刻。只记载下打骂与嫌恶的幼年,好景不长再遭舍弃的童年,努力想要改变什么最终还是不被人理解亲近的少年,只能将全部感情精力寄放在学业和工作上的青年,再到为了不再被抛弃不去接近任何人的十余年,这样回想着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 回忆引发的思考说来可笑,因为他对可悲了这么多年的自己怎么会忽然间急转而上,有了爱人,有了家庭,甚至即将拥有一场做梦都不敢想的婚礼,产生了怀疑,恍惚间不知这一切在现实间,还是渴望太深做的一场黄粱梦,更甚者是他出了什么意外,陷入了昏迷,异常的脑电波造就了这美好但不真实的一切。 我知道这很可笑,可我就是有这种恍惚感你别笑我,我也不想这么神经兮兮的。季灵霄怕惯爱说笑的小恋人揶揄自己,原来季叔叔已经幸福的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做梦了,便没有告诉他,那种恍恍惚惚的不真实感从他们坐上来这里的飞机就出现了,筹备婚礼的这段时间频频跑出来作祟,弄得他要么在彩排上走错位,要么把背下来的词念得颠三倒四,简直像来捣乱的。 这有什么好笑的,跟我比差远了。高天宇把人抱进怀里,贴着他微微发烫的耳朵说,偷偷告诉你,不要说出去,你答应和结婚那天,我兴奋的一晚上没睡,你睡着以后,我出去跑了一圈儿,整条胡同的狗都让我吵醒了,一边挠门一边叫,跟闹贼似的。 季灵霄没说话,只直起腰环住了他的脖子,一副亲昵依赖的模样。 别以为你趴我肩上不出声儿,我就不知道你在偷着乐!高天宇照着他的屁股拍了一巴掌,我不笑话你,你笑话我是吧,你还给我抖,开震动了? 季灵霄终于笑出了声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描述的那个画面太搞笑了,我忍不住。 不说了,生气了,回家睡觉。高天宇嘴上凶巴巴的,眼里却是宠溺的笑意。他家鹿鹿脸皮薄,不好意思的时候得给他打圆场。 笑闹间高天宇的手机响了,他从裤兜里摸出来看了一眼,道:这次是真太后。 接通电话,真太后那总是徐徐缓缓的声音便从听筒传了出来:找到小季了吗? 高天宇一手揽着季灵霄的腰,一手拿着手机,道:找到了,自己在海边玩的可开心了。 季灵霄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柳涵知也不多问,只道:找到了就早点回来吧,明天还要早起化妆。 嗻。高天宇谨遵太后懿旨,笑嘻嘻的挂了电话,帮很有公德心的媳妇儿收拾了沙滩上的啤酒和易拉罐,一手拎着东西,一手牵着媳妇儿,酒驾回家。 没有致谢人的答谢轰趴也散场了,太后派来的车就等在门外,这群喝美了的禽兽偏不坐,勾肩搭背的往回走,一路念着梁主播编的顺口溜:丫就是个狗,撇下咱就走,狗到无极限,狗到没朋友 奉命来接人的耿沉开着车跟在后面,以防他们喝多了出幺蛾子,是以听了一路为他家少爷量身定做的顺口溜,别说,还真是贴切又洗脑。 高闫坐在月下的游泳池边小酌,心下喜忧参半,喜的是不着四六的混小子即将成家了,忧的是高家即将绝后了。他个人还好,不是很在意什么血脉传承,可想起老爷子当年为了保住这支香火付诸的努力,就满心的复杂难描。 冷哥看着他那副喜忧参半的模样有些牙疼,吐槽吧于心不忍,不吐吧又不吐不快,心说:你矫情什么?要不是你爹死命的折腾,这支香火早就断了,左右家里也没皇位要传,将就着过吧。 高闫低头看了看自家老犬,叹声道:这么多年一直陪着他,你也不容易。 冷哥唔了一声,颇有些可算有人知道老朽的辛劳不易了,跟着就听高闫说:将心比心,明天观礼我坐你的位子行吗? 冷哥: 作者有话要说:  柳叔:跟狗抢位子,亏你拉的下脸。 老高:我也不想啊,总不能让观礼的亲戚朋友看着家长位坐条狗吧? 柳叔:咱们家一直被人当笑话看,那又怎么样?那些人还不是靠着你我过活。他们背地里笑笑也就罢了,当面笑出来,我就能让笑着哭。 老高: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想坐家长位,你跟狗坐一起算怎么回事儿啊? 柳叔:冷星,明天把位子让给他。 冷哥无语地:你们两口子可真逗。 第41章 婚礼 季灵霄身着白色礼服走进教堂时,不管是衷心送祝福的,还是看高柳二人面子走过场的,都觉得若另一位新人是一位秀美新娘的话,这场婚礼还真是赏心悦目值得一观。奈何站在神父面前的也是位新郎,这就让在座的各位一言难尽了。 高天宇同样一袭白色礼服,衬衫褶裥的装饰比季灵霄的简洁一些,胸前的口袋里放着丝质手帕,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眉目舒朗,如同一位年轻英俊等待迎娶皇后的国王。 季灵霄踩着《婚礼进行曲》的节拍徐徐走到他身边,观礼人就坐,神父开始朗声祝祷。 季灵霄悄悄的捏了下有些发颤的指尖,恍惚的不真实感并未褪去,反而越发深至,身边的一切都如梦境一般虚幻。 恍惚间被人挽住手,挎在手臂上,季灵霄微微一滞,眼尾余光划向身边的人,高天宇翘了翘唇角,好似再说:宝贝儿别晃神儿,这是我们的婚礼,不是梦中的婚礼。 季灵霄仍然觉得正在发生的一切很不真实,但如被潮水抛的起起伏伏的心落在了实处。他身边的人是真实存在的,这就够了,其余事物真实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祝祷完毕,神父朗声道: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观礼席一片静默。 神父郑重的问新郎:季灵霄,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季灵霄轻吸了口气,将令心头发颤的三个字平稳的念了出来:我愿意。 神父面向另一位新郎:高天宇,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高天宇生怕身边的人反悔,又似嫌弃神父耽误了太多时间般,一秒钟都没停顿的回答:我愿意。 坐在前排的观礼的两个爹同时别开了眼,动作思想神同步:你猴急什么?他人都在这儿了,还能跑了不成? 两位新郎开始宣读誓言,因为长相最能衬托出新人俊美帅气,被高天宇以及众禽兽一致推选出来的团长杨澈适时送上婚戒,在两人互换戒指时,仍对那句谁叫你全团最丑?耿耿于怀的杨团长狠瞪了高天宇一眼。 新郎亲吻新郎的情景没有年长宾客以为的那般不堪直视,身着同色礼服的新人一个俊美无俦,一个高大帅气,相视而笑,唇齿相接,意外的美好。 柳涵知面带微笑,同时用高闫只能听到的音量道:给我憋回去!这是娶儿媳妇,又不是嫁女儿,你哭什么? 红了眼圈儿的高闫低声说:我这是喜极而泣,可算把他鼓捣出去了,男儿媳妇我也认了,有人要他就成。 柳涵知顿了顿,抽出礼服上的口袋巾塞他手里:泣出来吧。 冷哥瞥过去,心说:要泣也是我泣,这是我从小带大的熊孩子,你们两口子加一起也没我糟的心多! 仪式圆满完成,幸福的新人和心情各异的家长及来宾走出教堂。为了配合婚礼的庄重氛围板了整场的高天宇忽然一把抱起季灵霄,把人放进装点着白纱和玫瑰的婚车上,随即利落的跳上车,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招呼司机:Come on,go to the beach。 伴郎团嘴角抽搐,这傻狗,又狗又傻又神经,跟他做朋友太跌份儿了! 宾客则是群体懵,这是你们的婚礼啊,我们都不急,你赶什么时间?下个场地的沙滩又不是租来的。 被连声催促的司机也懵了,一脚油门踩下去,婚车起步如赛车,扎在车上的白纱都飞起来了。 季灵霄好笑道:不用这么赶,今天不是彩排,Andy不会催的。 高天宇扯了扯脖子上的领结,吁了口气:得了吧,那大姐的时间观念已经被强迫症精确到秒了,行礼前还提醒我不要吻的太投入超了时间。 季灵霄瞥了眼听不懂中文的司机:那是因为你总把婚礼上的流程当玩亲亲。 对她来说是流程,对我来说就是亲嘴儿,我亲我老婆她还要指挥,还怪我不听她的。我就不听,我老婆,我想亲多久亲多久。高天宇说话间就抱了上去,来宝贝儿,亲一个亲太快了没诚意,还是来个法式深吻吧。 被吐槽的策划师都要疯了,抓着对讲机对听不懂中文的司机咆哮:你不是来和摄像车跑比赛的!马上立刻把车速给我降下来!不要听高乱指挥,流程都被打乱了! 生来不着调对上资深强迫症,很难说谁对谁错,只有谁比谁更头疼更想叫救命。 婚礼圆满(策划师并不这样认为)结束后,柳涵知用支票填补了策划师的遗憾与心力交瘁。转天中午,策划师带着支票和自己的团队上了直升机。 带媳妇儿出来喝东西顺道给策划师送行的高天宇挥手致意:姐姐一路顺风,回去好好看病,不然会嫁不出去的。 托直升机引擎的福,策划师没听见他欠揍的道别,笑着挥了挥手,如果听见的话,大概会送他一根中指。 岛上环境优美,鸟语花香,新婚夫夫便没另寻他处度蜜月。圆满完成任务的伴郎团则就地解散,有结伴旅行的,有留下度假的,还有回家挨骂的。觉得机会难得也想留下来度个小假期的杨川,被赶着回家挨骂的堂哥托付(丢)给了梁主播,只因他是众禽兽里相比最不禽兽的一个,相比适合当保姆。 第23章 杨川怕被迫做保姆的梁海生不愿意带自己玩,忙说:梁子哥你别担心,我很好带的,我哥平时都拿我当小催巴儿,让干嘛干嘛。 梁海生一乐,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瓜儿:那成,哥就带你几天。从钱夹里扥出一张卡,去租条船,搞套渔具,哥带你去海钓。 杨川捧着那张黑金卡一脸呆样儿,这是谁给谁当保姆呀?话说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我平时过的啥日子? 高闫和柳涵知平时工作忙,也难得出来度假,便没急着打道回府。 不过柳涵知喜静不喜动,除去保持身材的瑜伽课之外,对任何运动项目都不感兴趣,婚礼一结束就化身太后宅了,每天喝喝茶看看书,了不得了让人把画具搬到楼顶的露台上,画幅遥望海景图。 高闫恰恰相反,他从年轻时就喜欢户外运动,攀岩潜水骑马,无所不会,似有无尽的精力,顶不喜欢挨家窝着,现在依然如此。 柳涵知倒也不强迫他陪自己窝着,挺放心的把老家伙撒了出去,毫不介意人到中年反倒更吸引大姑娘小媳妇儿的丈夫出去浪,还叫他带上冷哥,顺道遛遛狗。 高闫瞥瞥扭头就走的冷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先嫌弃我来了,嘴上半点脾气没有的说:我今天去潜水。 柳涵知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那算了,一会儿让冷星自己出去溜,你玩你的去吧。 高闫出门不到一分钟又回来了,换掉鞋,挨着柳涵知坐了下来。 柳涵知抬起头,奇怪的看着他:怎么回来了? 高闫搭着他肩膀看他手里的书:不去了,在家陪你。 柳涵知越发奇怪地:陪我干什么? 高闫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就想陪你待着。 柳涵知当他发神经,收回视线不再理会。 作者有话要说:  原想在婚礼这一章正一正本文的逗逼风气,结果还是败给狗头宇了,就这样吧,我也是斗不过他了。 第42章 珍爱狗命远离后妈 小两口说说笑笑的进了门,看到老两口都在厅里坐着,连忙松开了牵在一起的手季灵霄下意识抽手,高天宇一时不查没握住。 高天宇撇了撇嘴角,又瞥了瞥挨在一起的老两口,没大没小的地调侃:哟,老两口子谈恋爱呢?走了鹿鹿,别打扰他们夕阳恋。 高闫反常的没用滚蛋做回应,反而挤眉弄眼的给儿子使眼色。 柳涵知缓缓和上书,唇角勾起一个令人发毛的弧度:是我老到抽不动你了吗? 高天宇呼吸一窒,拉上季灵霄就跑,急促的脚步声中夹杂着悔之不及的哀嚎:完了完了,说秃噜嘴了。 季灵霄:等一下,不是应该向外跑吗?上楼做什么? 高天宇:拿护照啊!不拿护照怎么跑路? 季灵霄:需要跑路那么夸张吗? 高天宇:相信我,这一点也不夸张。快,把护照找出来,行李不用带了。冷哥,你跟小川儿一起回去吧,儿子逃命就不牵连您了。 楼上一片兵荒马乱之势,不知谁跑掉了鞋子,人字拖拍在地板上的噼啪声变成了赤脚跑过的咚咚咚。 高闫好声安抚慰爱人:别生气,一会儿我帮你收拾他。 柳涵知冷眼看他:我生气了吗? 高闫: 柳涵知没生气,他只是被膈应着了。才过了年才长了一岁,无意间看到46这个数字心里都犯膈应,死小子竟然随随便便的拿来开玩笑,还说什么夕阳恋,他已经老到迟暮耄耋了吗?! 没在生气的柳涵知咔地一声折断了捏在手里的木书签。 高闫:! 老子干嘛忽然抽风一样眼红人家小年轻儿恩爱甜蜜?自己出去潜水有什么不好?没人陪着玩儿总好过被混小子牵连吃瓜落儿! 柳涵知垂眸看了看无意间折成两截儿的书签,随即将其丢进烟灰缸,若无其事的笑笑:木头做的玩意儿不经用,时间一久就朽了。锦堂,回去把我的书签都换了。 付叔神色自诺,眉目微垂:好的先生。 午饭过后,跑路失败的高天宇卷着裤脚,手里握把大刷子,吭哧吭哧的刷泳池。虽然不久前才清理过的泳池很干净,但他依然刷的很认真很卖力,身上的背心早就被汗水打湿了,那一脑袋短毛茬儿也存不住汗,头上脸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冷哥和季灵霄坐在池边看着他挥汗如雨,前者是帮不上忙,后者不被允许帮忙,所以只能精神支持。 福公公代太后出来检查工作进度,见殿下挺识相的没有偷奸耍滑,把顺道带给太子妃的茶水和点心放下,施施然的回去复命了。 季灵霄等付叔进了门才压着声音招呼:过来喝点水,休息一下。 高天宇扔下刷子,汗流浃背的走到池边,被投喂的大狗似的站在低处接吃喝,嘴里包着点心咕哝:别人的新婚蜜月是费肾,我的新婚蜜月是费狗。 季灵霄:费狗? 高天宇咽下嘴里的点心,两道浓眉皱成苦大仇深的形状,挥手指指身后的泳池:这么大的泳池让我当浴缸刷,这不是要我狗命吗?还不如让福公公把我推海里呢。 季灵霄心疼的揉揉狗头,又拿了块点心喂过去:吃东西吧,祸从口出,把嘴堵上就不费狗了。 高天宇啃完点心,抬手抹了把晒的泛红的脖子,苦哈哈的咧了咧嘴:宝贝儿,再给我喷点防晒吧,紫外线这么强,别给我晒秃噜皮了。 季灵霄拿起手边的防晒喷雾看了看,起身道:我去问问管家有没有防晒指数更高的。 冷哥低头看着乐极生悲的倒霉孩子叹气:你是结婚乐傻了吗?他出钱出力的给你操持婚事,你不紧着卖乖装孝子,还说他老,不知道那是他的逆鳞吗? 倒霉孩子委屈巴巴地:我这不是说秃噜嘴了嘛,又不是成心的。 冷哥:你敢秃噜嘴,他就敢让你秃噜皮,他后妈起来是认真的! 倒霉孩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怕再次祸从口出,心里默念着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是可,最毒后妈心。回去刷泳池了。 最后又是季灵霄趁着太后郁怒稍霁赶紧求了情,高天宇才得以从一个人足以刷到死的大泳池里爬出来,夹着无力张扬的大尾巴溜回了房间。 冲了澡换上干爽的背心短裤,又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杯矿物质饮料下去,险些被晒成一条脱水狗的高天宇才恢复一些元气,继而拱进媳妇儿怀里撒娇,哼哼唧唧的说大太阳底下刷泳池仅次于被教练鞭打着练腿,要季叔叔亲亲抱抱安慰,还要定明天最早一班船票逃离这里,珍爱狗命,远离后妈。 季灵霄好好是是的应着,顺毛摸着,没敢把求情时柳涵知示意自己以后他不听话就这么治他的事说出来,怕吓到他,也怕他生气,脑袋一热跑去找柳涵知对质,才结婚就引发家庭矛盾就不好了不过,季灵霄低头看看平日活力四射如今蜷在自己怀里哼唧的大狗子,估计他也没那个狗胆去找才把他整成这副模样的人。 柳涵知没有季灵霄那么多顾虑,他既然敢教儿媳妇怎么整治不着调的混小子,就不怕他知道。那小子不来找他,他还要借题发挥一下。 一家四口吃晚饭的时候,柳涵知一边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一边敲打坐在对面的高天宇,叫他收一收性子,别再像成家之前那样不知轻重,凡事都由着自己性子来。两个人一起生活要顾及对方的感受,学着包容谅解,遇事多换位思考,别仗着人家老实好脾气就压人家一头。人家比你优秀多了,跟你在一起是看得上你,不嫌你年轻浮躁不成器,你可别拿这些当资本,把婚姻当儿戏。 高天宇知道柳涵知说这些全是为他好,可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后妈们都觉得他会欺负老婆?他搞对象的时候,冷哥敲打他,他结了婚,柳叔敲打他,俩后妈一种口吻,话里话外全是告诫,好像他搞对象娶老婆是为了欺负着玩儿一样。还有,老婆优秀他承认,可也不用把他贬的一文不值当赠品倒贴还得感激涕零一样吧?他有那么差劲儿吗? 高天宇憋的脑袋都大了,愣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全程乖乖受敲打。 你们两个应该知道,起初我是不赞成你们这么早结婚的柳涵知瞥了一眼大声咳嗽暗示自己不要再说下去的高天宇,要咳出去咳,最基本的餐桌礼仪都忘了? 季灵霄从桌下握住高天宇的手,示意他没关系,安静听着就是。 我不赞成你们太早结婚也是为你们着想,毕竟你们两个认识还不到半年,即便这半年里你们朝夕相处,已经足够了解对方的品行喜好,但人生经历和性格方面的差异会让你们在面对同一件事时,形成两种截然不同的观感和态度。这是根本上的矛盾,不是吵一吵架再互相道个歉就可以消除的。柳涵知说到这里已经切出了半份牛排,放下刀叉呷了一口高天宇拿来赔礼道歉的红酒。高闫在这时十分自然的叉走了没切的牛排,放进自己餐盘。柳涵知放下高脚杯继续进餐,期间两个人连个眼神都没交换,无论是感情还是婚姻,都需要时间磨合,需要用心经营。天宇这样的年纪和性情都不适合太早谈婚论嫁,小季的问题我就不多说了。我后来之所以同意了这门婚事,还帮你们大操大办,天宇心里清楚,小季现在应该也明白了。 一直安静聆听的季灵霄对柳涵知笑了笑,笑中不无恭敬: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点。 作者有话要说:  冷哥:开家庭会议居然不请我出席,太不把老朽放在眼里了! 老高:我倒是出席了,结果当了整场背景墙,嘴都没插上。 小高:别这么说,你中间不是跑了几秒龙套吗?就叉牛排那里,又自觉又自然,一看就是常年吃柳叔碗底子,家庭地位立显。 老高:那是碗底子吗?明明是吃之前拨出来的,你少给我歪曲事实! 小高:还不都是柳叔吃不了的?行了,别掩饰了,全世界都知道你怕老婆,你就痛快的认了吧。 老高气的脑瓜子嗡嗡地:滚,滚远点,别他妈滚回来了! 第43章 可怜天下后妈心 在为人父母方面,柳涵知要比高闫称职许多,也要高明许多。他在高天宇的成长中给予了足够的尊重,也会在必要的时候不容置喙,他有耐心循循善诱的教导,也会严词厉色的敲打惩戒。 但无论他是何种姿态,他的心愿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作为交待出生的高天宇健康安稳的长大成人。这个心愿在他带着难以言说的亏欠接近这个孩子时萌了芽,在被发着烧的孩子抓住衣角呜咽着喊妈妈时破土而出,之后逐渐长成了一棵为孩子遮风挡雨的树。 亏欠,补偿,血缘,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心血没有白费,那个被咄咄逼迫时像狼崽一样嘶吼我有娘生没娘教的孩子长大成人了,他懂得感恩,学会了释怀,他的内心比那些由父母陪伴长大的孩子更加乐观自信。 他会勇敢的拎上行囊去追寻他想要的生活,也会汲汲皇皇连夜赶回来,守在病床边,悄悄地怕人听见似的呢喃:我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您别这么吓我,快点好起来。 曾有好心的长辈规劝柳涵知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以防老无所依。还有人丁兴旺的亲戚主动提出将幺子过继给柳涵知,也是同样说辞。柳涵知全都拒绝了,孩子他有,只这一个便能保他老有所依。如果有朝一日会多上一个,那就是自家孩子选定共度一生的人。 这一天真的来了,比柳涵知预想的要早一些,被带回来的人也和他预想的不大一样。倒也说不上失望,只是有些担忧,孩子带回来的人看起来并不适合共度一生。他无意强加干涉,但也不能仅凭自家孩子的一面之词就稀里糊涂点头,所以他派人去了苏州。 自家孩子选定的人自有优秀过人之处,他勤奋刻苦,智力超群,凭借奖学金和助学金完成了学业,毕业后在工作方面取得的成就也甚于同龄人。可在这些优秀背后,是一个因生而不幸缺乏乐观自信的人,想要与其为伴不得不付出更多耐心和热情。 为人父母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太辛苦,再者,见多了自家孩子一时兴起,半途而非,柳涵知也担心他招惹了人家,却不能善始善终。对方不是他买来练习几天就能抛诸脑后的钢琴,也不是他忽然厌烦了成员争吵就负气解散的乐队。人家没理由为他的兴起兴尽买单,也不是一个能经得起更多感情伤害的人。 可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不好干涉太多,所以柳涵知没有阻止他们继续交往,只分别提点了下两人,婉言善诱,点到即止,余下的就看他们有多重视这段感情和彼此了。 他给了两人足够的尊重和恰当的指引,未承想,不管还不行了。 也不知是小季回去以后态度有了转变,又或是自己那番提点之言点开了混小子哪一窍,隔了不两天,那小子就跑来了,央着他给两人操办婚礼。 他说小季是在抛弃中长大的,渴望关怀陪伴,又怕重蹈覆辙,他要给他一个能安下心来的承诺。 看的出他真的很喜欢小季,喜欢到可以为了安对方的心,苦苦央求自己,为两人筹办一个在他自己看来至多是锦上添花的仪式。 臭小子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人家吃了,哪用的着敲打?我说那些不过是想让小季知道,天宇有多在乎他,为了他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柳涵知不否认自己有私心,可哪个为人父母的不心疼不偏向自己的孩子?他只是不例外而已,天宇骨头多硬啊,他宁可拿酒瓶子砸自己脑袋,也不让膝盖点地。他能为小季跪下来求我,我为什么不能为了咱们的孩子把这些透露给小季?他应当知道不是吗? 柳涵知不是一个絮叨的人,更不是一个会把心里话照直说出来的人。高闫估摸着他是被混小子那句有口无心的玩笑话刺激着了,吃晚饭的时候又多喝了两杯,这才如此反常。如果任由他这么坦率下去,难保他明天醒了酒恼羞成怒,找茬儿骂自己一顿撒气。 拿酒瓶子砸自己脑袋?什么时候的事儿?高闫转移话题,神情口吻都很自然,丝毫看不出是为了规避挨骂的风险。 柳涵知未察觉丈夫的意图,顺着他的话道:他上高中的时候,和几个同学去秦皇岛玩儿,把一家混混开的饭店砸了。老板也不是个东西,宰客在先,讹诈在后,讹到钱还不放人,非逼着几个孩子跪下认错。他们是地头蛇,人多势众,一起去的几个孩子都吓坏了,只有你儿子,说什么都不跪。 第24章 高闫未置可否,心说:他不跪就对了,敢跪老子抽死他! 柳涵知好像听见了他的心里话一样,偏头瞥了他一眼,这才接着说:他不肯跪,又不想牵连那几个同学,就抄起酒瓶子照着自己脑袋来了一下。他想着把脑袋开了,那帮混混再没完没了也总归嫌麻烦,给他们往外一轰,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没想到酒瓶子没他脑袋硬,cei了一地玻璃碴子,他脑袋只起了个包。 虽然当时去接他的时候,柳涵知气的不轻,现在聊起来却只余忍俊不禁了。你说,就这么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祸事篓子,谁摊上了不得隔三差五当当后妈?幸亏他不光修了闯祸这一门功课,卖起乖哄起人来也有一套,不然亲妈也得让他气得撂了挑子。 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高闫撑着笑歪在自己肩上的人问。 你儿子见天儿闯祸,我要是宗宗件件都告诉你,你早就被他气中风了,我还是少给自己找点事儿吧。 高闫听得心头一热:涵知,这些年两口子说谢道辛苦太见外了,我还是别说了吧? 爱说不说,我也不稀得听。柳涵知收回身势,抹了下被酒精润红的眼尾,指使煽情无能的丈夫,去给我拿帖眼膜。 高闫麻利儿下床进了浴室,拉开装满护肤品的柜子才想起没问他要哪一种的,回去问肯定要被说这么点小事儿都干不利索,干脆把每种眼膜都拿了一帖,让他自己挑。 柳涵知看着那一摞眼膜,啼笑皆非的问:高闫,你是怎么做到跟个男人过了二十年依然笔直不弯的? 高闫: 柳涵知:干嘛去?说你直不乐意了? 高闫:没,我出去反省。 柳涵知笑骂:神经病。 高闫下楼正巧撞见儿子,看他一手拿着锅盖,一手垫着隔热手套笨拙的揭炖盅的盖子,高闫道:放下,那是给你柳叔炖的。 高天宇翻了个白眼儿,扔下锅盖手套,挪到炉灶前去搅煮锅里的牛奶,嘴里嘟囔:回头我给我媳妇儿买去,谁稀罕吃你的? 高闫没搭理他,把炖盅取出来,搁在托盘上,又拿了把勺子,离开厨房时丢下一句:回国去你韩叔那一趟,你爷爷给你存的那笔定期能取了。 高老去世的时候,高天宇只有五岁,老爷子留给他的大笔遗产只能由监护人监管。十六周岁以前他一直领着月份钱过日子,有点额外支出还得现请款,能不能请到还不一定。十六岁以后好不容易富裕点了,他又嫌日子太好过似的,倾囊资助赔的爪干毛净的罗越糊弄老罗,再之后就没富裕过了,就现在开的那辆车还是太后送的毕业礼物,简而言之,太子囊中也无有闲钱呐! 听老高的话口儿是要把那些东西交给自己了,高天宇心里乐不得的,眉毛和口吻却很傲娇:甭瞧不起人,给媳妇儿买燕窝的钱我还是挣得来的。 高闫懒得理他似的直接走了,其实心里无不欣慰,混小子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总比那些贪图享乐的二世祖强,以后的路还长,慢慢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柳叔:当妈不容易,当个后妈更不容易。 老高:当爹也不容易,当个不被认的爹更不容易。 冷哥:既当爹又当妈才叫真不容易。 小高:好像被你们三个打着骂着长大的我容易似的。 三位家长异口同声:谁叫你拿捅娄子当事儿干? 有鹿闲庭漫步,自此经过。 三位家长六双眼睛一齐看过去,庆幸又欣慰地:幸好有人接手了。 季鹿鹿茫然而无措地:我打扰你们了吗? 三位家长摇头,微笑,目光慈爱:没有,来的正是时候。 季鹿鹿:大家怎么怪怪的?? 第44章 宝宝可以的 高天宇不觉得为给媳妇儿求颗定心丸给后妈下个跪有多跌份儿。 他这个后妈跟别人家的后妈不一样,尽管后妈没把他领回家养过,但也没少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劳心伤神,光凭这些年为他生的一火车气,也满当得起他一跪。 他之所以绝口不提,主要是怕敏感又自卑的季鹿鹿多想,误以为他家这边是迫于无奈接受他们在一起,而非由衷赞同,由衷祝福。 眼见被说敏感自卑的人一脸明明是你想太多了的无奈,高天宇抬手点了点他的心口:我说的是住在这里的季鹿鹿,我的宝贝疙瘩,我护着我宝贝儿不应该吗?还是说你吃醋了? 季灵霄压着他趁机乱摸的手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是强词夺理。 高天宇:我有吗? 季灵霄:你有。 高天宇:有就有,我就强词夺理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季灵霄无言以对,转念一想,我跟他争论这个做什么?然后把枕在自己腿上的狗头推了下去。 高天宇顺势一滚,利落的翻下床,跟着媳妇儿进了浴室,挂在人家背上磨蹭,嘴上也没个正经:不用刷了,我喜欢牛奶味儿的季叔叔,香香的,可好吃了。 季灵霄也被他锻炼出来了,权当听不见,自顾自的接水,挤牙膏,用咕噜咕噜的漱口声回应某人信口拈来的调戏。 高天宇一个人蹭的没趣儿,转身坐在了马桶上,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儿,正色道:季先生,你不觉得自己搞错重点了吗? 季灵霄吐出嘴里的水,向他投去一瞥:你话里有重点这种东西存在吗? 高天宇:当然,我们先前在聊什么?在聊这场婚礼的由来。 季灵霄把牙刷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 高天宇:为安卿心,朕不惜双膝点地,卿都不敢动一下下吗? 季灵霄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再次投去一瞥:我准备了很多感动,但只感动了一下下就被你带跑题了。 高天宇怔了一瞬,忙不迭问:可以重来一次吗? 季灵霄面露难色:气氛都被你破坏光了。 高天宇一脸悔之不及的抱住狗头,对自己发起了灵魂拷问:你为什么要破坏气氛?为什么不让他感动下去?媳妇儿的感动是可以换福利的你不知道吗?!趁他感动多多争取福利才是正道啊!你居然错过了,你居然给错过了!高天宇,你是被叫傻狗叫多了真的变傻狗了吗?! 见惯了自家大狗子发神经的季灵霄淡定的刷完牙,又用漱口水漱了一遍口,再将洗手台收拾整齐,见马桶上的人仍在抱头不语,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俯身在适时扬起的狗头上印了个薄荷味的晚安吻,随即执起狗爪儿:走吧,叔叔带你去睡觉。 感觉自己错过了十个亿的高天宇垂着耳朵,两眼可怜巴巴:能睡一次叔叔再睡觉吗?不感动也不影响我睡叔叔,宝宝可以的。 季灵霄松开狗爪儿,安慰般揉了揉狗头,道:叔叔不可以。 所谓不可以并非是季叔叔年纪大了,对夫妻生活需求太少,而是高宝宝近期过于亢奋,需求太多不说,还总是情不自禁的咬人,弄得季灵霄连领口稍低点的上衣都没法穿,实在是皮疼又头疼。 被拒绝的高天宇蔫头耷脑的上了床,看到从季灵霄睡衣领口露出来的半圈牙印,不由有些歉疚,凑过去亲了亲,又吹了两下,把人搂进怀里,低声咕哝:被我欺负的这么可怜,要是让我家那俩后妈看见非捶爆我的狗头不可。 季灵霄失笑,抬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知道你还咬我? 高天宇顺势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啃了一口,说:我忍不住嘛,又香又甜,想吃进肚子里。 季灵霄抽手又拍了他脑袋一下:为了你的狗头,忍着。 高天宇搂紧,稀罕的亲亲:唔,晚安。 道完晚安三分钟不到就打起了小呼噜,睡眠好到让季灵霄牙齿发痒,也想咬他一口。 一夜好眠,起床腻腻歪歪的洗漱完,手拉手陪冷哥出去遛弯儿,忽略冷哥那脸被儿子儿媳塞狗粮的嫌弃与无力,看起来非常和谐的一家三口。 三口子回到别墅时,柳涵知还没起来,高闫正在准备早餐。昨晚被爱人吐槽钢铁直的老高同志似乎也没那么直,搭配合理的早餐摆盘十分精致,滴在餐盘边缘的汤汁也被细心的擦拭干净,末了又从花瓶里抽了一支白玫瑰,剪掉多余的梗叶,再掸几颗水珠儿上去,放在餐盘旁边,这才端起托盘上楼去。 高天宇心里承认,在哄老婆方面,老高是高手,自己还需努力。但仅限于心里承认,嘴一如既往的贱,笑话老高怕老婆,一个五大三粗的北方爷们儿被老婆调.教的像个南方小男人。 季灵霄往咖啡里加糖的手顿了顿,抬眸看向仍在极尽嘲讽之能事的新婚丈夫,心平气和的向其请教:南方男人怎么了? 坏了,光顾笑话老高了,忘了媳妇儿也是南方人。 高天宇即刻收起嘲讽脸,一本正经道:南方男人温柔细腻疼老婆,比那些拿大男子主义当男人味儿的北方侉子强太多了。 此话一出,坐在吧台边吃早餐的四个保镖两个助理全看了过来,客厅里的付叔也似笑非笑的扫了自家少爷一眼。是的,在场的诸位都是北方侉子,某狗拿来哄媳妇儿的话打击面有点广。 季灵霄连忙叉起一个蔬菜卷塞进那张招灾惹祸的嘴里,以众人都能听到的音量戏谑:这里只有我一个蛮子,你要是犯了众怒,咱们可打不过他们。 众人配合一笑,无心之言引发的尴尬烟消云散。 晚些时候,付叔笑着跟柳涵知说:咱家少奶奶只是有点认生,心里通透着呢,情商不比少爷低。 高闫闻言嗤了一声:你换个脑子正常的比。 柳涵知凉凉的瞥他一眼,你情商高这么说自己儿子?他脑子不正常难不成是随街坊老王? 高闫咳了一声,不再提什么情商高低:锦堂,今儿海上有浪吗? 付叔没立即回话,看另一位先生是何反应。 柳涵知蹙眉道:潜水就算了,还想去冲浪,你当自己二十六吗?闲得慌刷泳池去。 高闫又咳了一声:狗还没溜吧?我带冷星出去走走。 上楼去牵狗,却被儿媳妇告知:早上我们陪冷哥散过步了。 高闫忽然觉得自己的家庭地位还不如家里的老犬高,冷星还有人陪遛弯儿,他却只能自己玩儿,还不能自由选择玩儿什么。 露台上的高天宇听见两人说话,回身对站在门口的老高说:冲浪板借我玩儿玩儿。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高:你会玩儿吗?再给你折海里去。 小高:又瞧不起人,我玩儿的比你好。 老高:我不借你玩儿。 小高:你怎这么抠? 老高:我就这么抠! 季灵霄看着隔空对峙的父子俩,心下十分无语。 原来相似的基因排列不光给了这父子俩肖似的外貌,内在的霸道、幼稚、神经病也如出一辙。话说起来,柳先生会接受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天宇,并且关爱有加,除去心胸豁达之外,也是因为这个孩子和他爱的人非常相像吧?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宇:都结婚了还叫柳先生。 季鹿鹿:柳先生才大我九岁,叫叔叔不好吧? 狗头宇:就算你大他九岁,辈分也在那里,你要怕叫叔叔把他叫老了,就叫妈吧。 季鹿鹿:还是叫柳叔好了。 柳叔收起挥向狗头的巴掌,笑微微地应:乖。 第45章 等雪停待君归 季灵霄是请事假出来结婚的,加上年假也才半个月,除去婚礼和前期筹备所用的时间,所谓的蜜月便缩减成了蜜月周。而且越是惬意舒心的时光,过得就越显快,一转眼假期就结束了。 季灵霄要赶回去上班,没法陪高天宇回北京办理继承手续,新婚燕尔的小两口只得机场作别,劳燕分飞各西东。幸好冷哥要托运回国,不跟他们一起走,不然看见儿子那副依依不舍的出息样,准保吊着眼梢儿吐槽他一脸。 高老心疼孙子生下来就没有爹娘顾惜,对他的期望仅限于别是个败家子就成,不成才也不打紧,因此留给他的遗产大多是放在那里就能升值的。 监护人老高却看不得父亲留下的泰半资产闲在那里与时升贬,是以二十年前就很可观的资产流转至今已经变成了一笔巨额资产。巨到仅仅移交适合当前移交的一部分,便能令太子殿下惊呼:哇靠!原来老子这么有钱! 不过大额资产清算移交比较繁琐,即便律师老韩业务娴熟,监护人老高也很配合,绝无侵占克扣老老高留给小高钱财的意图,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办理完的。 于是疑似打了八辈子光棍儿的小高又过上了一日不见君,如隔三秋兮的日子,那些接手就有租金拿的旺铺它忽然不香了,打工太子即将华丽蜕变地主老财的认知也不那么上头了。一有闲暇就摆弄手机,不是在打电话发信息,就是在等电话等信息,各种好想你好想你,是真的真的好想你,不是假的假的好想你。三百六十度演绎我就是媳妇迷,就是这么没出息! 被各种想念的季叔叔也觉得少了大狗子的家清冷的过分,当初用心挑选的墙纸,窗帘,摆设,全部泛着一层看着便觉冰冷的灰白。把在宠物店寄养了半个月的豚鼠和小乌龟接回家,它们也不太理人。实在无聊的紧,只能早早洗漱上床,捧着更加枯燥无聊的睡前读物放空。 这时候手机铃声成了最扣人心弦的声音,惯于自持的人总是矜持无能的立即接起,带着不自觉的笑和无与伦比的耐心听那端的人撒娇,抱怨,诉说想念,清冷漫长的冬夜这时终于显露几许暖煦。 看着打个电话也能肉麻的一帮子人狂抖鸡皮疙瘩的儿子,冷哥既为儿子儿媳感情甚好欣慰,又觉得他们好的太过有失寻常。 就算热恋期闪婚合该怎么腻歪都不嫌腻歪,可和那些认识不到仨月就结婚的小夫妻相比,他们算是耗时久的了。更何况闪婚一族多是真正的小夫妻,他们则一个适婚青年一个奔四大叔,比加一起也就四十多岁的小两口还腻歪合适吗?说好的稳重自持呢?说好的高冷法医呢?被狗吃了好吧,真的是被狗吃了。 第25章 今年的元宵节和西方的情人节赶在了同一天,在陪三位家长团圆和赶回去陪媳妇儿过情人节之间,媳妇迷果断选择了后者。两位争当好婆婆的后娘什么也没说,老高则是没立场说也懒得说。不想天公不作美,十年难遇的大雪从正月十四就开始侵袭北京城,去机场的路都堵的一塌糊涂,想要预定的航班准时起飞,真的是势必登天。 少爷,改签吧,今天估计飞不了了。耿沉第三次如是规劝,第二次伸手过去把表盘对准少爷微垂的脸。 两人已经等了快三个小时了,少爷还在期待奇迹发生,执着的像个傻子。 高天宇扫了眼怼到自己眼前的手表,抬起头说:沉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耿沉:您说。 高天宇摘下自己的手表递了出去:这是我从杨澈那儿切回来的,虽然品相差了点,但也值个大几万,你看,拿我这块儿换你的黑水鬼合适吗? 耿沉耿直地:我怕您不合适,这块儿黑水鬼是我前女友从二手店淘回来的,两千八还送了条玉镯子。 高天宇无力地:沉哥,你可以不用这么耿直。你不提它的来历,我跟你换了,顶多是不识货。话到这个份儿上,我再坚持跟你换,显得我脑子不好。这么着吧,我用这块儿白来的表换你和黑水鬼一起躲我远点,你看成么? 成。耿沉接过品相较差的沛纳海,把两千八送玉镯的黑水鬼换下来,转身往少爷两次瞥过的垃圾桶去了。黑水鬼进了垃圾桶,人找了个不碍少爷眼的地方待着。 高天宇拿出手机,对着空了的手腕儿拍了张照片,发给季灵霄,附言:手表换静静了,是不是有点亏? 季灵霄十分钟后发来了回复:静静? 高天宇:静静是耿沉不催我回家,让我静静的等雪停。 季灵霄:怎么还在等?就算雪马上停,今天也不一定能飞,改签吧,听话。 高天宇:我用好几万换的他不催,你又在线催,真不贴心。 季灵霄: 高天宇:哄哄我啊,不哄生气了,不回家了。 季灵霄:哄你。 高天宇:好好哄! 季灵霄:好好哄,叔叔买块新手表给你好不好? 高天宇:好,我要黑水鬼。 季灵霄: 高天宇:不贵,耿沉的前女友在二手店淘到一块,两千八还送玉镯子。 季灵霄:送你这样的黑水鬼会不会变成你前夫? 高天宇:不会,你给我画一块我也当真的。 季灵霄:这么好哄需要好好哄吗? 高天宇:还是要的,毕竟人家还是个宝宝。 季灵霄过了一会儿才回消息:袁稍送了很多吃的过来,据说是热心市民送的慰问品,见者有份。 高天宇:都有什么? 季灵霄随后发来一张照片,背景是他的办公桌,上面摆着龙虾伊面、蛋黄沙拉、起司蛋糕、美式咖啡,和一张画着小狗的餐巾纸。 高天宇:哟,都是你爱吃的,连餐巾纸都是你喜欢的样子,那个热心市民不会想追你吧? 季灵霄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声音里带着笑:已经追到了,不用再追了。去吃午饭吧,吃完雪还没停就回去,别再傻等了,乖。 少顷,「有夫之夫拒绝撩闲」更新了朋友圈,内容为一张机场雪景图,附言:如果风雪恰时停了,一定是被我们绝美的爱情感动了。 不巧刷到这则朋友圈的朋友们无不鸡皮疙瘩满身,几欲作呕,午饭都要吃不下了。 一个小时后,「有夫之夫拒绝撩闲」再次更新了朋友圈,附图仍是瑞雪纷飞的首都机场,附言为:贼老天心真硬,肯定也是只看不得别人恩爱的柠檬狗! 季灵霄看到之后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活了三十七年,第一次和情人节扯上关系,结果还是要一个人过,说不失落是假的。可一个三十七岁的老男人因为没人陪过情人节失落又太过矫情可笑,于是只能佯装无事,安慰因为不能赶回来过节很不开心的大宝宝,哄他早点回去,别再气呼呼的等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耿沉:付叔,少爷跟我做了笔赔本买卖。虽然他是自愿的,但我还是有点不踏实。 付叔:放宽心,该来的总会来的。 耿沉: 付叔:要不你说几句好听的哄哄他,让他觉得自己没吃亏。 耿沉思量半晌,拿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少爷看出我的黑水鬼是假货,怕我难过,当场摘了自己的表送我。 少爷眼光好,脑子好,心地好,少爷真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少爷! 少爷回复: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第46章 千里送公粮 高天宇轴起来比耿沉还要加个更字,眼看飞行无望,他就气呼呼的打电话去了,让罗越帮他弄张最快抵达媳妇儿身边的高铁票。 罗越无奈道:少爷,您知道十年不遇的暴雪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能为您竭诚服务,高铁不成,人家得看天儿发车。您还是老实挨家待着吧,实在待不住就来我这儿,我攒个局,指定给您安排妥了。 我有家有室的,才不跟你们一帮单身狗混。狗少嘴里吐不出象牙,嘴皮子一动就是群嘲,半点求人帮忙理该谦逊客气一点的觉悟都没有,赶紧给我弄张今天的车票,我赶着回家陪媳妇儿过情人节呢。 罗越拿这狗货没辙,到底还是弄了张车票给他,当天的是当天的,至于几点发车,六爷就不保票了,还是那句话,看老天爷心情吧。 高天宇从机场出来就直接奔南站了,焦躁的等待过后,终于在当天下午坐上了南下的列车。不过这趟车是D字头的,比真正的高速动车要慢,驶离华北地区这一段又因天气原因达不到全速,因此抵达终点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三更半夜的,天还下着雨,高天宇自然舍不得季灵霄赶来接站,便在出站口打了辆出租车。 司机见他人高马大不适合当冤大头,直接死了诓他上车再坐地起价的心,报了个不打表的价码。 他也挺痛快,头一点就上了车,没心没肺的抱着膀子瞌睡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情人节了,于是让不打表也就没必要绕远的出租车司机带他去找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花店,说要给媳妇儿买玫瑰。 玫瑰明天买不行吗?非得三更半夜的找花店?有毛病吧?司机揣着满腹不理解,用关爱神经病的耐心口吻道:花店很少有全天营业的,我可以带您去找一找,但不保证能找到,另外车费要适当的加一些。 成,您放心开,我不会当您宰客的。神经病乘客对着后视镜一扯嘴角,七分爽朗不羁,三分笑里藏刀,我这皮糙肉厚的,一般的刀也切不动。 司机僵着脸笑:小哥真幽默还好没有坐地起价,不然刀落谁身上还真不一定。 凌晨五点,高天宇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家门,玄关灯一亮便把客厅里的豚鼠吵醒了。 脑仁还没蚕豆大的小东西也欺负老实人,季灵霄拿零食逗它,它都不甚热情的样子,看到高天宇回来,扑棱一声跳了出来,扒着笼子狂刷存在感,未能引起注意,又在它的别墅里上上下下的瞎跑,一副主人快看,我发神经的样子像不像你?的模样。 高天宇抓了把粮给它,压着声音道:吃完滚去睡觉,别把我媳妇儿吵醒了。 季灵霄睡眠质量不好,有点声音就会惊醒,今天却不知怎么的,睡的特别沉。 高天宇三下五除二扒了潮冷的衣裤,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季灵霄迷迷蒙蒙的咕哝了一声,随即特别顺从的被人抱在了怀里,贴着高天宇的胸口蹭了两下,这才发觉被窝里多了个人似的,睁开眼睛眨了眨,露出个迷糊又好看的笑来:天宇 高天宇抱着他嗅了嗅,今天份的季鹿鹿是酒心糖,比牛奶糖更加甜软,被逗弄的反应也会更可爱一点。 高天宇无声一笑,低头衔住软热的嘴唇,一边轻轻啃咬一边低声诱哄:叫老公。 季灵霄含糊不清的唔了两声,也听不出说的是什么,然后便被箍着后颈亲吻了起来。唇舌勾缠,霸道也温柔,搅乱了呼吸,扰乱了心神,细瘦可怜的脖子被揉捏出一片红热。 天不亮被叫醒的季灵霄迷迷糊糊的收了今日份的公粮,被恪守己责的好良民抱进浴室清理时才找回心神,小别胜新婚里被抛弃的矜持与羞耻也一起回来了,红着两只耳朵推对方伸来的手:我自己来。 嗯?醒酒了?高天宇扳过他垂着的脸打量,笑的很不正经,醒了也不用不好意思,这是我应该做的,谁叫我 出去出去,别在这里捣乱。季灵霄推开他的手把人撵出去,随即拉上了淋浴间的门。 高少爷这才觉出这时节光着屁股晃有点冷似的,随手摘了件浴袍披上,去给媳妇儿放泡澡水。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季灵霄出来的时候,水已经放好了,高天宇还在里面点了精油。可惜季灵霄对生活品质一向没有太高要求,会在卫生间里安装浴缸还是被卖卫浴用品的销售员忽悠的。他自己住的时候一年半载都不泡一次,只觉得既浪费水又浪费时间,体会不到泡澡的乐趣。高天宇几千块买来的乳香木脂精油,只有在季灵霄不上班的时候才被拿出来用一用,因为精油的香味会干扰法医工作。 季灵霄泡进浴缸里才想起明天要值班,望着特地赶回来陪自己过节的小丈夫讷讷道:天宇,明天应该是今天,我可能不能在家里陪你。 高天宇关了水,从淋浴间探出脑袋问:你说什么? 季灵霄像个心虚的孩子似的,半低着头揉着自己的手指头,支支吾吾的说:袁稍家里给她安排了相亲,她想让小朱帮她值上午的班,小朱就是杨科之前带的实习生,担心明天有案子,她一个人出现场应付不来,就没答应和袁稍换班。我看袁稍挺为难的,想着今天也没事,就对不起,我今天要值班,没办法陪你过节。 高天宇: 我答应袁绍之前特地看了天气预报,那时候北京还在下雪,我没想到你会赶回来。季灵霄心虚成了一团自觉罪孽深重的季鹿鹿,眼睛都不敢直视那颗顶着泡沫的圆脑袋,已经答应人家的事,不好再推掉明天我再陪你补过好吗?明天全听你安排。 高天宇瞪着脑袋几乎埋进胸口里的季鹿鹿,骂他吧,舍不得,不言声儿又气的牙痒痒,顶着一脑袋泡沫纠结半晌,磨着牙回去冲澡了。 没被骂却被晾在一边的季灵霄抬起头往淋浴间张望,只见里面的人用力甩掉头上的水,挤了满手沐浴露,噼噼啪啪的往身上搓,再将水流开到最大,呼啦呼啦的冲洗,然后再抖水,打沐浴露,重复冲洗那副模样就像一只和自己生气的大狗,而且是气晕头的那种。 季灵霄于是又忐忑成了一只不知所措的季鹿鹿,想要说些什么哄哄他,奈何口舌拙笨,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干巴巴地:天宇,你生气了吗? 高天宇无奈的要命,你要哄我就好好哄,这算什么?用战略性蠢萌平息我的怒火?还是直接干脆的蠢哭我??? 季鹿鹿还在干巴巴地哄:天宇,你别我生气 高天宇关掉花洒,随便擦拭了一下,重新披上浴袍,趿着湿哒哒的拖鞋噼噼啪啪的走到浴缸前,俯身探了探水温,然后将随着他伸手脸色一变下意识闭起眼睛的人拉起来,抖开浴巾往他头上一蒙,一边帮他擦水一边凶巴巴的数落:你那是什么反应?别说咱俩没吵架,就算真吵到要动手,我抽自己也舍不得动你一指头。季鹿鹿,你给我记住了,你老公不是那种一个气儿不顺就拿老婆孩子撒气的活牲口,以后再给我这种反应,我就不疼你了! 季灵霄也意识到自己的下意识反应太伤人了,从交往到至今这个小他十一岁的男人给予他的都是爱护与疼惜,怎么会动手打他? 他想道歉,可张了几次嘴都插不上话,也怕自己再笨嘴拙舌的说对不起,对方怕是真要气到不理他了。 不知所措间,季灵霄反倒做了个快速终结争吵的举动,他拉住对方的衣襟,对着那张凶巴巴吐露不满的嘴亲了上去。 高天宇担心他脚下打滑从浴缸里栽出来,赶忙揽住他的腰,一边被连致歉带讨好的亲着,一边无奈的想着:得,连说都不给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季鹿鹿:呼~终于哄好了。 狗头宇:你想得美! 季鹿鹿:那我再亲一下? 狗头宇:你真是 季鹿鹿:诶?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狗头宇翻白眼:是啊,被你气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季鹿鹿小小声:也不能全怪我吧?如果你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不帮袁稍值班了。 狗头宇:对,怪袁稍,没事儿相什么亲?不知道我准备给你个惊喜吗? 袁爷磨牙:真是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第47章 情人节与相亲局 高天宇之所以被叫傻狗,被叫神经病,是因为他经常做些正常人难以理解甚至觉得匪夷所思的事。 例如:为了各种意义上的打张启脸,带领着其余被张启忽悠来的小伙伴儿骑行去西藏,一路走一路被坚持不住的小伙伴儿抛弃,风雨无阻,风餐露宿,坐飞机回北京的时候差点被拉萨机场的地勤当成二号犀利哥,联系他的家人来认领。 例如:明知道自诩经商奇才的罗越是个嘴把式,十句话里有九句信不得,仍然倾囊助他做假账糊弄老罗,结果把自己才富裕点的小日子倾没了,差点穷到去要饭不说,还被渣学长借机拐到手白嫖了俩学期,绿帽罩顶而不自知,丢人又败兴。 例如:只因在看房时多看了隔壁美人儿叔叔一眼,当场租下了并不那么令人满意的房子,押三付十二,让房东占尽了优势,只为偶然撞见美人儿叔叔养养眼。 例如:为了给宝贝鹿鹿个惊喜一声不响赶回来过情人节,结果弄巧成拙只能陪值班,憋屈的要死还舍不得跟季鹿鹿发脾气,遂一股脑的怪到袁稍头上,十分欠揍的短信骚扰,打探揣测浪漫情人节遭遇现实相亲局碰撞出了怎样的火花?是帅气袁爷VS小娘炮呢?还是待嫁心切袁姑娘VS妈宝男呢?又或是自信自立袁法医VS沙文猪呢? 相亲ing的袁稍道了声失陪,拎着母亲大人借给自己的镶钻小手包去了卫生间,拿出手机打给了季科家的熊孩子:别恶毒脑内了,爷给你个看热闹的机会,月湾咖啡厅,过来吧。 第26章 季科家的熊孩子阴阳怪气道:袁爷,拐弯抹角不是您风格,需要帮忙就直说,不然我怎么知道过去扮演什么角色?人家还是个单纯的宝宝呢,参不透大人的复杂心思。 袁稍顿了一顿,再开口明显在咬牙切齿:是的,我需要帮助!袁老头那个假爹已经容不下我了,为了尽早脱手他不经我同意把我的资料放到了相亲网上,职业那一栏填的是医生,还给我少写了三岁。我人都到相亲的咖啡厅了,他才电话告诉我实情,说什么真诚很可贵,但换不来金龟婿,叫我先伪装身份了解敌情,之后再做定夺。 高天宇笑着附和:果然是个假爹。 袁稍的磨牙声又响亮了一些:假爹坑我的账可以回去再算,现在要解决的麻烦是他诓来的相亲对象。我当这位李博士是受害者,好声好气的跟他坦白道歉,就算他当场甩手走人,我也没二话。可他既不接受道歉也不走,一副你这个女骗子,别是想嫁人想疯了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的嘴脸,正等着我出糗呢。是兄弟就帮我一把,告诉告诉他,老子不是没人要,他看不上老子,老子还看不上他呢! 没的说,兄弟挺你。既局气又爱看热闹的高某狗一口应承下来,摩拳擦掌地,你拖住他,别让丫跑了,我这就过去给他上课,让他明白明白咱们袁爷不是尔等凡人可以小瞧的。 带着大狗子来值班的季灵霄出去拿了趟东西,再回来狗就丢了,显示器上贴着一张便签,张牙舞爪的写着:袁爷有难,我去支援。 落款是一只简笔小狗,可爱而不失帅气,看的出美术班没白上。 相亲也需要支援?季灵霄想象不出袁稍当前的处境,打电话给自家大狗子,叮嘱他别好心帮倒忙,坏了人家的姻缘,被驴唇不对马嘴的回复:那家咖啡厅的芒果班戟很有名,回来给你带一份。 季灵霄无语的收了线,又看了看那张画着小狗的便签,而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颇有年代感的牛皮手账,把便签夹了进去。 高天宇带着好吃的芒果班戟和相亲失败的袁爷回来时,换季灵霄不见了,办公桌上也贴着一张便签,上写:有工作,不用等我吃午饭了。 高天宇捏着便签喟叹:我一直以为我国治安挺好的,比那些出门吃个饭都能卷进爆炸案里的欧美国家和谐多了,认识你们以后才知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接触不到阴暗的那一面罢了。 相亲失败的袁爷并未郁郁寡欢,托着自己那份芒果班戟吃的很是香甜,闻言随口回了一句:别不知足了,咱们市的命案率一直是二线城市里偏低的。 高天宇:别唱喜歌儿了,命案率真有你说的那么低,佩奇会担心今天要出现场不跟你换班?会让领导替你值班? 佩奇?袁稍一愣,你说小朱呀?那孩子抱大腿抱出了作风问题,已经没机会留下了。实习期结束以后不知道会被塞到哪个下属单位去混日子,讨好季科也白讨好,还不如把心思时间放在别处,走走其它关系。 高天宇:那傻妞儿就没长走关系的脑子,就姓杨那个心术不正的货,自个儿都混不出名堂,有能力提携她?我估摸着老丫的从一开始就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当然,占那种傻妞儿的便宜更王八蛋。 幸好有知情市民检举,协助政府打压不良风气。袁稍似笑非笑的睇着他,也不知道那位好市民从哪得来的消息。 高天宇面无二色:朝阳群众手眼通天,朝阳群众无处不在。 袁稍嘴角抽搐,戏这么多你怎么不去当演员呐? 季灵霄从现场回来之后,先去法医楼洗了个澡,脱下来的衣服也没再穿,换上了放在单位的那套制服。 高天宇埋在被搓红的脖颈间嗅了嗅,嘟囔着不香了,都是消毒水味儿把狗爪子往制服里伸,想摸一摸季叔叔那不输小青年的滑溜皮肉有没有被搓皱。爪子没能伸进去,狗头挨了一巴掌,拖着大尾巴一边儿幽怨去了。 季灵霄吃完拿来当午饭的芒果班戟就带着袁稍去刑警队开会了,高天宇不想留在办公室枯等,便跟着一起去了,然后在警局外面的快餐店吃了三局鸡,但他一点也不开心,这不是他想要的情人节。 好不容易盼着媳妇儿开完了会,可以去过所剩不多的情人节了,天又下起了雨。 高天宇已经被磨的没脾气了,一边开车一边和季灵霄商量:媳妇儿,要不咱们买点菜回家吃吧。这鬼天气又湿又冷,别给你冻感冒了。 季灵霄想说我没关系的,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再说没关系已经没用了。 高天宇把车停在餐厅外面,让季灵霄在车里等,自己进去点了些吃食,准备外带回家。 等菜的间隙,高天宇跑出来塞给季灵霄一个圆滚滚的哈士奇公仔。仿真的灰白绒毛,脑袋歪向一边,黑蓝相间的眼睛,又奶又可爱。 高天宇笑着说:充值送的,本来是随机给,我跟服务生说我老婆喜欢狗,他翻腾了半天才找出这么一只,喜欢吗? 季灵霄抚着公仔柔软的绒毛,心下也有些软热:喜欢 特地赶回来陪他过节,结果枯等了一天,没有恼火发脾气,还在哄他开心,他怎么能不喜欢呢? 高天宇看他的反应不像是喜欢那么简单,疑惑地问:宝贝儿,你怎么了? 季灵霄把公仔放在腿上,偏过头对他笑笑:没事,你快进去吧,衣服都淋湿了。 这点雨淋不湿。高天宇推了推有些遮挡视线的兜帽,把人打量了一遍,终是不明所以,傻乎乎的,车门锁好,别被人贩子拐走了。 季灵霄看着大步跑走的背影,想:傻乎乎的是你,别人嫌恶不已的拖累,怪物,胆小鬼,你却当宝一样捧着宠着。能够遇见这么傻的你,我季灵霄何其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袁稍:袁老头,别躲在里边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袁妈:你爸爸不在,出去跳广场舞了。 袁稍:妈,帮你方战友打掩护之前先看看天气好吗?外面在下雨。 袁妈:我记错了,你爸爸去老年活动中心了。 袁稍:好,我跟你说,妈,有你们这么坑娃的吗?我一个警察,楞被人家当骗子了,你们也不怕人家报警说我骗婚。 躲在卧室里的袁爸小声地:谁叫你一直嫁不出去? 袁稍警犬一般循声而至,高级脸布满冷森森的狞笑:我就知道你在家! 袁爸:!!! 第48章 生父不如养父亲 冷哥想着儿子如今成了家,有人看管照顾,自己可以松松心了,便在高闫这里躲了个冬。铺设了地暖的别墅比清清冷冷的南方居民楼舒适的多,客厅里的大壁炉也轰轰的烧着。 经常在壁炉边上打盹儿的冷哥烤过了火,一觉醒来口舌发干,恰好看见柳涵知端着高闫那个老婆奴做的低糖低脂健康冰激凌在吃,便将自己喝茶的小盆子推过去,扬起头唔上一声。 柳涵知心领神会,道:高闫,少吃点凉的,分给冷星一半。 老高瞥一眼讨食都是高姿态的老犬,嘟囔着欠你个老东西的!把自己碗里的冰激凌拨进狗盆里一半。 冷哥吊着眼梢儿回视他一眼,那一眼很有内容,大抵是:我替你养儿子教儿子,含辛茹苦,操心生气,吃你口冰你还小气吧啦的发牢骚。不过你这牢骚话倒是说在点儿上了,你就是欠我的,承着我天大的恩情呢。 躲过了冬仨月,好吃好喝好伺候的冷哥胖了一圈儿,它瞅着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它儿子总担心它活不到飞升那天,看它胖成这样准要絮絮叨叨的数落它:您都多大年纪了还胡吃海塞?也不怕得三高症。然后强迫它节食,加强锻炼,直到把多出来的这层肥膘减下去为止。 于是高天宇打来电话,问狗爹要不要回家的时候,冷哥就有意无意的避着。客厅里的座机一响,冷哥就没影儿了,接电话的佣人或是本家儿找不见它,便叫高天宇晚点再打。 如此被搪塞了几回,高天宇就不干了,再打电话执意让他狗爹接。 恰巧在座机边上喝茶的老高只得咚地一声放下茶碗,满脸不耐烦的去帮儿子找狗爹,半晌俩爹一前一后下了楼,高闫摁了免提,便听儿子在那头儿数落:您还住上瘾了?是不是觉着我结婚了,有人管了,您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成,我让您功成身退,您养我一小,我养您一老,回来颐养天年吧,我和灵霄伺候您。 冷哥心下喟叹知父莫若子,嘴说:唔 你俩刚结婚,我这老么咔嚓眼,还跟个事儿婆婆赛的,回去多讨嫌,再说我回去也没地儿住。 高天宇心想这么有自知之明可不是您风格,嘴说:巧了,我和您儿媳妇正商量买房呢,想换套大点的房子给您养老。我催您回来就是请您老跟我们一块儿去看房,挑一套咱三口子都满意的。 冷哥见躲不过去了,也就不拿那些自贬的托词应付他了,朝着又蓄上一杯热茶的高老点了点头。 老高蹙眉:几个意思?拿我当你秘书了? 冷哥吊着眼梢儿看他,这一眼同样有内容,大抵是:瞧给你酸的,帮忙回个话能累死你吗? 老高莫名觉得自己被家中老犬鄙视了,可他没有证据,只能拉着个脸跟等回复的混小子说:它答应了,明儿给你托运回去。 高天宇道:别,反正也不赶时间,你让司机开车送它回来吧。托运得关笼子里,它不喜欢。 高闫骂骂咧咧的挂了电话,混小子对他的狗爹比对他这个亲爹还要尊敬孝顺,这不是成心打他脸吗? 送冷哥回家的一应事宜是付叔安排的,付叔周到的调来一辆宽敞舒适的奔驰商务,配了两个开车稳当的司机,路上的食水也提前准备了出来,甚至细心的给冷哥带了一小罐儿茶叶。 冷哥舒舒服服的回了家,季灵霄特地焖了一锅牛肉给老人家接风,冷哥下车就有软烂的砂锅牛肉吃,这边饭才吃得了,儿媳妇又给泡上了茶,去厨房切水果给它解腻,真当它公爹一样伺候着。 高天宇皱着眉说:少吃点吧,您都从老土豆胖成荔浦芋头了。 冷哥脸一拉:狗嘴吐不出象牙,给我滚蛋,哪凉快哪待着去! 高天宇:健身房凉快,咱一块儿去?您现在的身材跟跑步机特般配。 冷哥吊着眼梢儿唔唔:滚犊子! 季灵霄端着两份水果从厨房出来,狗碗放在了冷哥面前,盘子塞给高天宇,顺手拍了下他的脑袋,数落熊孩子似的说:冷哥才回来你就气它,还怪它不想回家。 冷哥:果然,有个好儿子不如有个好儿媳。 高天宇吃着水果嘴也不闲着:没儿子哪来的儿媳妇? 冷哥:长这么大就办了这么一件人事儿,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高天宇:我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是随你,你 季灵霄又不轻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别说话了,吃你的水果。 高天宇不服气地:汪! 冷哥都不稀得看他,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苹果肉,嗯,真甜。 让一路舟车劳顿(并没有)的冷哥休息了两天,三口子就开始看房了。 期房不予考虑,禁养大型犬的小区不予考虑,周边环境嘈杂的小区不予考虑,距离两人单位十五公里以上不便赖床的小区不予考虑如此这般筛选下来,最终选定了杨澈现居的小区。 房子是一套五年房龄但还是毛坯状态的花园洋房,一梯两户,带挑高,周边配套设施完善,最重要的是,杨澈那个懒货选的地方离公司近啊,不堵车二十分钟就能到公司,每天睡到八点半都不用担心打卡迟到。 虽然和杨澈做邻居少不了要被蹭饭,但高天宇有信心不叫他占到便宜,懒得开车上班时还能蹭他的车,让老板给自个儿当司机,既省力又省油还不用担心被扣分,这么一想就得劲儿的想跷二郎腿。 房子定下来季灵霄就开始筹钱了,他的意思是,房款各付一半,装修费自己出,车位紧俏,高天宇来想办法,或买或租都可以。 高天宇虽不再是那个囊中无有闲钱的穷太子了,但还是尊重了媳妇儿的意愿,满口答应着:成,都听你的,我没意见。 本地的房价虽比不上寸土寸金的北京城,但一套宽敞的花园洋房也要四百来万。季灵霄拿出了全部的积蓄,又把住房基金取了出来,再加上这些年写工具书所得的稿费,总算把要用的钱凑齐了。 不差钱的高天宇会将尊重给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存了私心的。他想着虽然国内法律不保护同性婚姻,但在财产分割方面的法律法规还是很完善的,万一以后吵架闹离婚,两人光是分家就要扯上几个月。几个月的时间,足够他睡沙发装可怜,跪搓衣板求原谅。他可是做好了,打都不走,赖季灵霄一辈子的打算,咋个可能真离嘛? 他肚子里那点小九九自是逃不过亲媳妇儿的眼睛,他索性也没藏着掖着,说给季灵霄听的时候还眉飞色舞的,颇有些我聪明吧?的小得意,大尾巴也一甩一甩的,可给他能行坏了。 季灵霄被他那副洋洋得意的小模样逗得不行,揉着伸过来求抚摸求夸奖的狗头笑:你知道我怎么打算的吗? 高聪明一边被撸的通体顺畅一边哼哼唧唧的嘟囔:你想的肯定是,万一哪天我腻歪了,不想跟你过了,你就把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卖了,让我拿钱走人,你在那套充满幸福回忆的房子里孤老终生。 第49章 他乡新居遇故人 季灵霄笑说:分析的很到位。 高天宇收回求爱.抚的狗头,把人往怀里用力一搂,眉毛和眼神儿全都凶巴巴地:你还敢承认?信不信我咬断你的小脖子把你吃了? 季灵霄抵着作势往自己颈动脉上咬的嘴笑:我信我信啊!都说信了你还咬我? 高天宇:谁叫你把我想象成渣狗的?这种想法要不得,给我从脑子里抹掉,一渣儿都不许留! 季灵霄连声应是:抹掉抹掉,你别咬我了。 高天宇收起尖牙利齿,亲了亲自己咬红的皮肉,当怀里的人是幼时屡屡被抛弃的小鹿鹿,无奈又疼惜的对他说:现在不信也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第27章 季灵霄便成了被疼惜被包容的季鹿鹿,在外人面前淡漠无波的眼睛亮汪汪的看着高天宇,其中的喜欢依恋胜于任何肯定与情话,但他自己没看到,怕对方不知道,便用那种眼神望着对方,告诉对方:我知道你对我好,我相信你。 高天宇于是觉得,自己为了给缺乏自信与安全感的爱人堆砌出一方安宁所做的那些事,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私下里的,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也无论是深思熟虑的还是惹人发笑的,全部都有了意义。 被晾在一边看儿子儿媳深情剖白的冷哥十分无奈:不是让我帮着选装修方案吗?怎么又腻歪上了? 高天宇把笔记本推过去:您先看着,我们回屋腻歪,省的您老尴尬。 冷哥好笑的骂:瞧你那个没羞没臊的样儿,指望你要点脸怕是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高天宇不以为耻:我要是有羞有臊当初都住不进来,怕是至今还跟您老一起打光棍儿呢。 冷哥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赶他:去去去,带你媳妇儿回屋吧,别膈应我了。 装修方案定下来的时候,正是回南天逞凶的时候,阴雨连绵,雾霭茫茫,整座城市都湿漉漉的。这时节不利于施工,所以改完水电和格局就暂时停工了。 这时节也不利于冷哥外出锻炼,因为淋湿皮毛的冷哥会散发出一股不怎么好闻的腥味,不洗澡不行,洗太勤又怕得皮肤病。给它买了雨衣,它又嫌这嫌那,什么塑胶味太重,对它的鼻子不友好,颜色太花哨,跟它的年纪气质不配云云。 要的就是这效果,您老那身毛跟夜行衣似的,晚上出去都怕开车的看不见您,穿得扎眼点有效避免出车祸。高天宇拿着没上身就遭了嫌弃的新雨衣追着冷哥推销,我这几天右眼皮总跳,怕是要出事儿,您就当安我的心,穿上试试,好歹试试再嫌弃。 冷哥:你爹像个傻子吗?听你胡诌白咧。你给我把这破玩意儿拿远点,跟个花塑料袋似的,瞧着就捂得慌。 高天宇:您怎么这么多事儿?渔网透气性好,它防雨吗? 冷哥:你怎么这么烦?我就不穿,再磨烦一耳刮子呼死你! 高天宇:你 季灵霄从卧室里出来,已经穿戴整齐,见他们爷俩还在就新雨衣扯皮,道:冷哥不喜欢就别逼它穿了,反正开车出去也淋不到。 冷哥:就是,去杨澈家吃饭用得着穿这玩意儿吗?下电梯就上车,下车就上电梯,非给我捯饬成一小丑,你安的什么心啊? 高天宇:穿雨衣怎么就像小丑了?您去大街上瞧瞧,穿雨衣的狗多了去了,花花绿绿的可好看了。您试试呗,今儿出去吃饭穿不着,可以明儿遛弯儿穿呐,您不能整个梅雨季都跟地下停车场溜吧? 冷哥:怎么不能?我又没乱拉尿,我回家上厕所碍着谁了? 高天宇:碍着我了,见天儿给您收拾尿垫,您是不是觉着这差事挺好玩儿的? 冷哥脸一拉眼一瞪,汪声骂道:你小时候往我身上淌哈喇子,我嫌弃你了吗?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养你还不如养个茄子! 高天宇哭笑不得:怎么又改茄子了?您老打算凑盘地三鲜呐? 冷哥:滚蛋!甭跟我这儿臭贫! 季灵霄拉起蹲在沙发边强制推销的高天宇,拿走他手里的雨衣,把人推进了卧室:快去换衣服,别让小杨他们等久了。 一家三口出了门直接乘电梯到地下车库,上车直奔新家所在的小区,再下车又到了地下车库,一切都如冷哥所言,意外出在通往杨澈家的电梯上。 电梯上到一楼,进来一人一犬,看样子是这栋的住户出门遛狗才回来,人穿了一件防雨的冲锋衣,头上扣着兜帽,他牵的大金毛就跟给冷哥上眼药一样,穿着一件明黄色带反光条的雨衣,很是夺人眼球。 高天宇:你看看人家多乖,再看看你。 冷哥:普通狗是色盲,它又不知道自己穿的东西什么色,给就穿呗。 高天宇:你就是事儿多。 冷哥白他一眼,无语的打量着金毛:你家铲屎的是交警吗? 金毛敏感的察觉到了冷哥非同凡狗的气场,没敢凑上去闻闻嗅嗅打招呼,乖巧的蹲坐在主人脚边请教:那是什么? 冷哥:街上指挥交通的。 金毛:那是什么? 冷哥:我理你干什么? 金毛:??? 冷哥把头一撇,拒绝再与凡狗交流。遇到冷哥这种神仙狗,名列智商榜前茅的金毛巡回犬也只有被嫌弃的份儿。 高天宇光顾着低头挤兑冷哥了,没注意金毛犬的主人,直到对方推开头上的兜帽,把蒙了一层水雾的眼镜擦干净再戴上,似是惊喜的叫了一声:天宇! 高天宇才抬头看过去,随即凤眼瞪成了桂圆,同时间一阵蛋疼,那张巨能贫的嘴张了几张才发出声音:师兄 原来刺激他右眼皮的不是意外,而是那年那月绿了他的前男友!他乡新居遇故人,这可真是一叶绿萍归大海,前任何处不相逢。 前男友师兄姓陈,名字听着很有风骨,叫雪松,相貌出挑,眉目舒朗,音色也好听,温润而富有磁性:好多年没见了,差点没认出来。你这是 高天宇僵着脸僵着声道:来看朋友你住这里? 千万别说是! 千万别说是!! 千万别说是!!! 陈师兄没说是,但他笑着点了头:毕业以后留在北京打拼了两年,一直没什么发展,就来投奔我姐了。 高天宇对新家的满意度瞬间跌了九十个百分点,心里盘算着现在退房还来不来得及。即便时过境迁,往事如烟,他也不想和绿了他的前男友住在一个小区!看到这张脸,他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有多傻逼,那真是傻逼到了极点,傻逼到了极限,关键傻逼还不自知,想想就他妈蛋疼! 平日自己能来段单口的贫小子顿时成了捧哏,嗯、啊、是、对的应和着,电梯一到杨澈家那层就紧忙拉着媳妇儿和狗爹跑了,深怕对方还拿他当傻小子,若无其事的跟他交换联系方式。 被提醒那年那月的自己有多傻逼还在其次,关键没法跟媳妇儿说。被这孙子绿了的事儿,他可是打碎牙活血吞的,罗越他们问起来他都咬死不认。这种事儿仅次于男人不举,不可说,不可提。让他跟媳妇儿说,他选择死一死,一死解决不了就继续死。 季灵霄自然舍不得自家大狗子耻辱赴死,可他不知内情,看平日活泼聒噪的大狗子惊慌失措的逃出电梯,疑惑又担心:天宇,你怎么了? 饿过劲儿了,心慌,想吐。高天宇仿佛跟杨澈家的门有仇似的,砸的哐哐响,杨澈,快开门,不然吐你家门口儿了! 杨川在帮阿姨准备晚饭,虽生了一身懒骨头却唯一得闲的杨澈只能扔下遥控器出来应门。 楔棺材板呢?老家儿(家中长辈)没教过你怎么敲门吗?杨澈一如既往的刻薄,门一开就教训起了没礼数的高傻狗。 废什么话?给我闪一边儿去!高天宇一把挥开拦路豺,鞋都没换就扎进了卫生间。 被挥开的杨澈哐当一声撞在了玄关柜上,疼的龇牙咧嘴:赶着吃.屎呀你? 高天宇很有迁怒嫌疑的在卫生间里骂:滚你大爷!你等我一会儿出去打死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冷哥:我想起他是谁了,那个引你走上断子绝孙路的小孩儿对吧?你带他来家里玩儿过,我一瞧他那个面相就知道他不是安稳孩子,幸亏你俩早早吹了,要是把他娶回家 狗头宇:够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冷哥:你小子能昧着良心说断子绝孙是被我咒的,老子为什么不能给自己正名? 狗头宇:您能不能别这么记仇? 冷哥:记性好和记仇是两码事。 狗头宇:借着给自个儿正名揭我短儿就是记仇。 冷哥:老子就记仇了,老子就揭你短儿了,你怎么着吧? 狗头宇:你你仗势欺人,你倚老卖老,你欺负小孩儿! 冷哥:快三十的人了还小孩儿?也就你媳妇儿拿你当小孩儿。 狗头宇:我找我媳妇儿去,不跟你玩儿了!哼! 冷哥: 第50章 嘴欠罪不至死 杨澈看着不着调,很多时候也确实不着调,但这不耽误他睡着觉逃着课轻轻松松的跻身年级前五十。在众禽兽为高考或冲刺或放羊时,虚长他们一岁的豺哥已经在UCL风生水起了。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也是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身臭毛病却被父辈寄予厚望的资本和原因。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早年脱离禽兽队伍远赴国外留学的杨澈压根没见过那位相传绿了傻狗却全身而退的学长,所以高天宇怪杨澈没有早点提醒他陈雪松住在这里,纯属毫无理由的迁怒! 从众兄弟那里听闻的传言只够杨澈在脑海里拼凑出一个相貌中上、颇有手段、胆大不怕死、敢把被惹毛了会化身疯狗的傻狗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模糊印象。杨澈对其的评价也只有一句:牛逼! 高天宇听到这句评语心态就有点崩了,翘着二郎腿抽烟说风凉的杨澈被一把薅起来掼在了窗户上,后脑勺咚的一声撞上了钢化玻璃,杨澈顿时生出一种眼球要被磕出来的错觉,疼的嗷呜叫唤:闹着玩儿下死手啊你,松开你的狗爪子,老子要脑震荡了! 高天宇满目狰狞,后槽牙咬的咯咯响:老子还以为你活腻了就是想死一死,老子这不正在满足你的心愿吗?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损货,老子弄死你! 杨澈挣扎着呼救:来人呢!救命啊!季大爷,你家狗疯了! 疯狗在呼救声中狞笑:没用的,我让灵霄和小川儿买宵夜去了,等他们回来你已经凉了,别做徒劳的挣扎了,你且安心去吧! 杨澈显然不能安心去,还在嘶声求救:冷哥,冷哥救救孩子吧!快管管你的疯狗儿子,他要杀人灭口了! 在客厅里喝茶等宵夜的冷哥叹了口气,跃下沙发来到豺飞狗跳的阳台,叼着自家儿子的衣服把人拖到一边,唔声训斥:别在人家家里撒野!这事儿跟人杨澈有什么关系?我见过那人两面刚才在电梯里都没想起他是谁,杨澈上哪儿知道去? 高天宇瞪着侥幸逃过一死的杨澈道:他嘴欠! 冷哥:他嘴欠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吗?他嘴欠你不会不听?他嘴欠你不会给他两脚让他一边儿欠去?嘴欠罪不至死,你别找茬儿撒邪火,这事儿跟人家就没关系。 高天宇暴躁地拧着眉:他告诉灵霄了! 冷哥一下子卡壳了,扭头看着杨澈的眼神儿带点责怪和无奈:你嘴也是真欠 差点被扼死的杨澈红头胀脸的叫:谁告诉你的?!我就问了季大爷一句,你家傻狗是不是出门没吃药,怎么一进门就这么狂躁?季大爷说路上还好好的,又说你们在电梯里遇到了你师兄。我估摸着能让你躁动成这样的师兄肯定不是一般师兄,就没再言语。老子又不是你个二百五,怎么会顺嘴胡吣?再说你就走开了洗把脸的工夫,够我把你那红红绿绿的狗血情史说出来吗?拜托你杀人灭口之前先动动你的狗脑! 高天宇动了动狗脑,再度呲起獠牙:你说谁是二百五?! 冷哥已经无力吐槽为自己辩解也要顺嘴犯欠的杨小豺了,糟心不已的瞥了他一眼,将儿子撵出阳台,从果盘里叼了把巧克力塞他手里,哄孩子似的哄他:吃块糖冷静冷静,一会儿你媳妇儿就回来了,别让他看见你这样多想。 高天宇烦躁的地剥了四五块巧克力,一把塞进嘴里,把腮帮子撑的鼓鼓囊囊,吃相凶残如同嗜血吞肉的封狼。 冷哥:你媳妇儿虽然老实,但脑子不笨,他多半已经看出你和你那师兄关系不一般了坐下,听我说完! 霍然起身的高天宇在狗爹的逼视下坐了回去,把没嚼碎的巧克力囫囵吞掉,恢复原状的帅脸苦大仇深地:那怎么办? 冷哥:你媳妇儿你还不了解吗?性子好又疼你,你想说,他就听着,你不想说,他也不会逼你。 高天宇寻思了寻思:他不问不代表他不会多想,我怕他自己瞎琢磨。 冷哥怒其不争地:你傻呀?你表现的正常点,权当没这回事儿,他还有什么可琢磨的?再说这本来就不算个事儿,要不是你撞见你师兄跑的跟躲债主子似的,进门又跟人家杨澈撂脸子拽咧子,谁能知道你俩不只是师兄师弟的关系?我这知道内情的都不见得能想起他是哪位。 高天宇呆了半晌,用力捶了下自己的狗头:我就是傻!太他妈傻了! 冷哥叹了口气,想说怪我没给你养机灵点,反之一想混小子很可能以赖就赖,把锅甩自己头上,便改了话口:行了,后悔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跟你媳妇儿说吧。 高天宇既发愁又抗拒:我说什么?那是绿了我的前男友,我看见他就脑瓜子连着蛋一块儿疼,咱把房子退了吧?我张不开嘴。 躲在阳台没敢出来的杨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冷哥也是既无奈又好笑,拿自己这傻儿子没辙没辙地:说的什么话?你脑瓜子连着蛋啊?那你还是听天由命吧,连蛋的脑瓜子能想出什么好对策? 高天宇: 季灵霄和杨川拎着夜宵回来时,高天宇和杨澈都坐在客厅里陪冷哥喝茶,一派天下无事的景象。 杨川捡回来的大胖橘被高天宇按在在腿上一下一下撸着,不过杨糊糊似乎并不享受被常年撸铁的手撸毛,杨川一回来,它就喵呜着扑进了铲屎官的怀抱,两只肥硕的猫爪紧紧搂着杨川的脖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宝宝。 杨川赶忙夜宵交给季老师,两手托着八公斤的宝宝轻声抚慰:怎么了糊糊?我哥又骂你了? 不久前才险些含冤而死的杨澈当即怒了,几乎跳着脚咆哮:杨小川儿,你眉毛底下那俩窟窿眼儿是出气儿的吗?没看它是从傻狗腿上蹿过去的?它委屈关我鸟事? 杨糊糊不愧是杨川从两斤不到一手喂到八公斤的,听闻杨澈咆哮的第一反应和杨川如出一辙,一人一猫同时缩起脖子,两脸畏惧四目怂。区别只在于杨川脑容量大一些,能够钩织出一副这样的脑内画面糊糊动辄得咎,不小心惹怒了动辄发火的堂哥,糊糊惊恐之下跑去向宇哥寻求庇护,被宇哥好心接下抱在腿上顺毛安抚。 第28章 别怪他把自己的亲堂哥想的太坏,阿姨曾经偷偷告诉他,有一次糊糊不小心抓坏了他哥的羊毛衫,被他哥举着拖鞋追打,凑巧物业来收管理费,糊糊差点跟着新上任的陌生管理员跑了。 在杨小川儿和杨糊糊的心目当中,杨澈就是刻薄凶恶的代名词,也就杨澈那挂猪下水一般的心肝一直向他传达着,鄙人杨澈是位严厉之外不乏宽容大度的一家之主的错误信号。 叫唤什么?拿盘子去。从媳妇儿手里接过宵夜的高天宇轻踹了杨澈一脚,算是帮杨家那两只只会缩脖子的小怂包解了围。 吃完宵夜已经十点多了,化烦闷为食欲的高天宇打了个饱嗝儿,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跟着又拉过季灵霄的手让他摸,那对很会表达心情的眉毛耷拉着,说:八块变四块了。 季灵霄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肚皮,哄道:没事,四块也好看。 杨澈嫌弃地:吃饱了就家走吧,别跟我们家撒狗粮了。 高天宇脸大无比:宵夜是我们请的,礼尚往来,把晚上吃的那个雪花牛肉给我们装点。 杨川立即去了厨房,把杨澈气的直磨牙:你当心四块变一块! 高天宇有恃无恐,还有那么点嘚瑟:一块那叫幸福肥,结婚的男人都这样。知道你理解不了,你是单身狗嘛。 杨澈气结,按着太阳穴道:川儿,装好了吗?装好了赶紧给他,让他赶紧滚,老子要脑溢血了! 你也知道被气到将要爆血管不好受啊?杨川不无痛快的腹诽,低头对绕在自己脚边的杨糊糊小小声的说:我开始期待宇哥他们搬过来住了。 杨糊糊蹭蹭他的裤脚,天真温顺的附和:喵~ 作者有话要说:  季鹿鹿:杨糊糊好肥呀,我第一次见这么肥这么软的猫,真可爱。天宇,搬了家我们也养一只吧。 狗头宇:不养。 季鹿鹿:冷哥不喜欢猫吗?还是因为家里有豚鼠? 狗头宇:和他们没关系,是我不喜欢,我讨厌除我之外所有你觉得可爱的东西。 季鹿鹿:所以欺负杨糊糊的其实是你? 狗头宇:没有,我就摸了它几把,它自己不吃力被摸疼了,怎么能怪我? 季鹿鹿:它居然没有抓你 狗头宇:借它俩胆儿它也不敢。 季鹿鹿:你真是 第51章 汪!汪汪! 季灵霄果然没有多问,怕他多想又实在开不了口的高天宇纠结了半宿,张狂无忌的狗头宇终于被今夜滋生的怂狗高说服了,怂狗高是这样说的:你嚣张了这么多年,窝囊一回又怎样?你又张不开嘴,得过且过吧。 张不开嘴的高天宇只能无声的叹口气,暂时放下那些不适合他也没什么用处的纠结,把自己偌大的身板轻声轻脚的塞进季灵霄怀里,今日份的他需要季叔叔抱抱。 湿漉漉的梅雨季过去后,施工队重新开工,盼望堂哥克星早日搬过来的杨川小朋友跑的特别勤。 装修工倒不讨厌这个比雇主还关心装修进度的小监工,小朋友乖乖巧巧的,一点也不讨嫌,而且他很少空手登门,今天提箱矿泉水,明天拎两条烟,再不济也要带着肥美软萌的杨糊糊给叔叔们rua一rua。 少喂一点吧,太胖了容易生病。正牌监工一边好心提醒杨糊糊的铲屎官一边rua的很开心。 铲屎官忧愁的吐露:糊糊食量也不是太大,会肥成这样主要是因为懒,逗猫棒、激光笔、猫爬架,它全不感兴趣,它只喜欢摊着,在家各种摊着。我带它出来就是想让它多走走,增加运动量,但是增加运动量的十有八.九是我。 杨川一直不明白,自己捡回来一手养大的杨糊糊为什么在这方面那么像他哥,犯起懒来那真是毫无底线,去厕所都要等扫地机开过来搭顺风车,扫地机驮着它既费电噪音又大,弄不好还会死机。 叔叔们听了杨糊糊的光荣事迹无不捧腹,越发喜欢这只因为懒摊到任人rua的大胖橘,纷纷让杨川常带它过来玩。 季灵霄轮休日,两口子提着水和烟过来看装修进度,听监工把杨川和杨糊糊一顿夸。 从新家出来后,季灵霄提议去杨澈家坐坐,向自掏腰包慰劳装修工人的小杨道个谢,再给孩子塞点零花钱。 高天宇怕碰上陈雪松,不是很想过去,便说:我没带那么多现钱,给他发个红包得了。 季灵霄迟疑道:他会收吗? 干嘛不收?他一个学生又没多富裕。高天宇说着话便拿出兜里的手机,直接转了三千块钱给杨川。 是小马驹不是小毛驴:? 有夫之夫拒绝撩闲:哥给的零食钱,收着。 是小马驹不是小毛驴:宇哥,我是小川,您是不是转错了? 有夫之夫拒绝撩闲:就是转给你的,收着吧。 页面显示是小马驹不是小毛驴正在输入 高天宇眉头一皱,发了条语音过去:墨迹什么?找挨揍呢? 季灵霄: 只消一个听语音的工夫,转账成功了。 季灵霄: 杨川收完钱后唯唯诺诺地回复:谢谢宇哥,那个,我能问一下这到底是什么钱吗? 买凶钱,找机会帮我毒哑你哥那张破嘴。高天宇一边回语音一边麻利的按掉季灵霄按的一层,改为通往地下车库的负一层。 深度无语的季灵霄只能默默牵住按完电梯伸向自己的大狗爪儿。 上车后,季灵霄先给迫于威逼收下不义之财的杨川发了信息,感谢他为自家装修费心,之后又转给他一千块钱,托他给工人买水买烟,说是近来工作忙,不能每周都过来,拜托杨川多费些心。 回家以后,高天宇偷偷跟冷哥说:我有点瘆得慌。 冷哥:又怎么了? 高天宇瞥了眼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季灵霄,用心电感应与狗爹交流:您儿媳妇可是一名优秀的法医,必须明察秋毫,况且他心里还住着个敏感的季鹿鹿,按说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可他什么也不问,就像就像掌握了全部案情,主犯从犯都已锁定,不抓捕不问讯是怕嫌犯心理崩溃,畏罪自杀。 冷哥:我儿媳妇是法医,不是工藤新一,你是不是漫画看多了? 高天宇:您可别小看法医,他常年给刑警队提供技术支持,一有凶案要案就跟一帮刑警坐一起开会,干了十几年了,专业性和洞察力不比警察弱。这要是换在法医做主角的电视剧里,他就是那个洞察秋毫走剧情的。 冷哥无语的摇摇头,起身走了。 高天宇:诶,您干嘛去? 冷哥:越扯越没边儿,听你山吹海哨还不如看我儿媳妇切土豆丝。 本意是向狗爹倾诉忧虑寻求安慰的高天宇喃喃道:我又跑题了? 季灵霄关掉抽油烟机,偏头对客厅里的人说:天宇,家里没有料酒了。 高天宇于是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件薄风衣,拖上围观儿媳妇切土豆丝的冷哥下楼买料酒去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抽出新芽的花树在夜风里轻摇慢晃。 被拖出来陪儿子买料酒的冷哥先发制儿:要么说点正经的,要么闭嘴,不想听你胡诌白咧。 高天宇哽了哽,握着安抚路人的牵引绳叹了口气:爸爸,我是不是有点庸人自扰了? 冷哥:是的儿子,你不光自己庸人自扰,你都扰到爸爸这儿来了。 高天宇痛苦的皱着眉:我也不想啊,可我做不到。我现在的心情就像只尾巴掉了一撮毛儿的猫,我死命抱着尾巴,生怕被人瞧见。而且我有种预感,得过且过后头多半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冷哥:我跟我儿媳妇学了个新词儿,现在用正合适。 高天宇:啥? 冷哥:槽多无口。 高天宇: 冷哥: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得过且过之后往往预示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瞒不了一辈子。 高天宇:可是 冷哥:别用可是成就自己的懦弱,谁年少轻狂时没办过几件蠢事?如果把你从小到大犯过的每一次蠢都看成一块秃斑,你现在应该是一只冠毛犬,身上的毛稀疏可数 高天宇:等一下爸爸,您提点我就提点我,能别顺带挤兑我吗? 冷哥:好的儿子,爸爸想说的是,不管是狗是猫,都要正视自己秃了毛的尾巴,抱着尾巴不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勇敢点孩子,藏头缩尾不适合你。 高天宇搓着自己的胳膊小声说:要不您还是挤兑我吧,您的形象配上抑扬顿挫的中低音特别诡异,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冷哥:这不是重点!你个缺心眼儿的倒霉孩子,关注点能有一次不歪吗?每次说正经的你都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高天宇:歪楼? 冷哥:是跳脱如狗! 高天宇:我是狗娘养的嘛,像狗有什么不对? 冷哥那张与抑扬顿挫不配的脸都要气歪了,暴躁地骂道:汪! 高天宇瘪瘪嘴哼了一声:滚就滚,像狗的我要进去买料酒了,是狗的您跟外头蹲着吧。 冷哥看着他风衣下醒目的钢铁侠睡裤,满心无力地自问:冷开阳,你为什么要留在这糟心的尘世间养大这么个只会气你的糟心玩意儿?寻座山开亩田,种几垄茄子土豆辣青椒,吃起来不香吗? 一家踏进小超市的高天宇回过头说:我就知道你想吃地三鲜。 冷哥怒声咆哮:汪!汪汪!你给我滚!别再滚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小剧场,因为我忽然想起还有榜单这种东西,欠嗖嗖的点了申请,没想到给安排上了,然后我没有那么多存稿,不说了,我去赶稿子。 第52章 你爸爸还是你爸爸 新房装修完了,与装修公司合作的保洁公司派了保洁员过来,将完工的房子收拾的窗明几净,只待两位工作繁忙的雇主过来验收、付尾款。 做事有条理的季灵霄提前采购了用来除甲醛的活性炭,已经在车上放了几天了,他还在楼下花店定了十几盆吸收甲醛的盆栽,准备十分齐全。可他本人却在这关口因为一起伤亡多人的纵火案被临市公安局借走了,归期不定。 接到装修公司的电话之后,季灵霄跟着打给了高天宇,让他带着自己的卡和提早准备的东西去验收他们的新家。 我不要,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活动你怎么能不参加?高天宇咕咕哝哝的犯矫情,跟季叔叔撒娇,吐槽临市公安局长,隔壁老王不都喜欢助人为乐吗?为什么这个老王不一样?自家事不说自己解决,还要请外援,他家没有法医吗?讨厌,烦人,诅咒他秃顶。 不用咒了,王局已经秃了。案件还在侦破中,季灵霄不能对外透露,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只能拿哄孩子的话哄他,你乖乖听话,等我出差回去给你带好吃的。 旁边的好婆婆听不下去了,起身给了高天宇一爪子:你媳妇儿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儿,别给他添乱! 高天宇又矫情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接下去验收新家的任务,换完衣服从抽屉里找出媳妇儿的银行卡和车钥匙,坐在玄关凳上慢吞吞的给冷哥扣项圈拴牵引绳,嘴里嘟囔道:不是我犯懒,从昨晚上开始我右眼皮就一直跳,它说今日不宜外出,让我挨家窝着。 冷哥瞪他:那是因为你趁媳妇儿不在家熬夜打游戏!你给我把眼皮上的卫生纸揭了,一个二十六的大小伙子净干六十二老太太干的神叨事儿,你还用唾沫贴,也不嫌脏的慌。 不脏,唾沫贴的那片掉了,这是用我媳妇儿的精油贴的,您闻闻,带香味儿的。高天宇腆着大脸往狗爹跟前凑。 冷哥嫌弃地扥着牵引绳往后躲:滚,离我远点! 爷俩就这么一个神叨着一个嫌弃着出了门,到了新家的地下车库,下车搬东西,高天宇才被嫌弃他丢人的冷哥骂着揭掉眼皮上散发着馨香的卫生纸片。 事实证明,高天宇的眼皮没乱说,今日确实不宜外出,容易遇到前男友。 高天宇才把车上那些绿油油的盆栽搬下来,也曾让他这般绿的陈师兄就笑微微的出现了。 这次没有第三人在场,陈雪松的态度更显热络些,主动帮连说不用的高天宇按电梯,搬东西,被冷哥强行挤开也不着恼,笑盈盈的问冷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去过你家。 冷哥坐在儿子身前,冷眉冷眼的瞪着想要摸自己头的陈雪松,从喉咙里发出一串不友好的气声,让他闪远点,别跟自己套近乎。 陈雪松讪讪地收回手,隔着拦在他和高天宇中间的冷哥说:太久没见了,冷哥都不认识我了。 冷哥年纪大了,脾气比较怪,对我都没什么耐心。我不小心惹了它还要我先生给说情,它看我先生比看我还顺眼。高天宇第一次为了避嫌,而非秀恩爱,标榜自己是已婚人士,希望前男友自觉配合。 你先生?心思玲珑的陈雪松楞了一下,是上次和你一起过来的那位先生吗? 嗯,上次走的太急没顾上给你介绍,灵霄不太爱说话,我不引荐他也不好跟你打招呼,别见怪。提及季灵霄,一脸客气疏远的高天宇才挂上笑容,我们在国外举行的婚礼,原想趁机会把老同学叫过去一起聚聚,可我们的婚期定在了春节,都忙着走亲戚陪父母,我就没给大家发请柬。 陈雪松原以为这个爱玩任性的小师弟要到三十岁以后才能收心,选一个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娶妻生子,接手家业。没想到他早早成了家,结婚对象还是和一个很难被家人接受认同的同性居然选择了一个男人 高天宇看着有点走神儿的陈雪松,右眼皮又开始抽筋一样蹦跶。 冷哥自来不待见陈雪松,嫌他表里不一,德行不好。看高天宇直勾勾的盯着他,不由气不打一处来:你睁着俩小眯缝眼撒么什么呢?不是看见他就脑瓜子连着蛋一块疼吗?我儿媳妇不在你就不疼了?用不用老子帮你疼? 高天宇忙将怀里的纸箱放低了些,挡住经不起狗爹一爪的部位,确保安全后才跟它老人家解释:我不是在看他脸,我是在看他在琢磨什么。 第29章 冷哥:你那俩小眯缝眼能看出什么? 高天宇:我这是标准的凤眼,不过我确实什么都没看出来,不过我的眼皮告诉我,甭管他琢磨什么,躲他远点就对了。 电梯叮地一响,到新家所在的楼层了。 高天宇忙给冷哥打眼色:别让他进咱家门,串门这事儿有一就有二。 冷哥瞥了随着电梯声响活泛起来的陈雪松一眼,纵身蹿出电梯,在自家门外一坐,爪下再踩个球,气势不输故宫门前的石狮子。 还真有心进去坐坐的陈雪松门槛都没跨过去就被冷哥撵跑了,是真正意义上的跑。比寻常细犬大了两圈,立起来比人还高的大黑狗,又吼又叫的在后面追,试问谁敢不跑?那必须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撒丫子逃命,掉了钱包都不带回头捡的。 冷哥,快回来,冷哥高天宇光在门口喊,两脚纹丝不动。 冷哥送客回来,白了靠着门框乐的坏小子一眼:以后再有这种活儿你自己来,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跑的像条疯狗一样多难看。 高天宇嬉皮笑脸地:成,如果他真那么不识趣,下回我来演疯狗,您老帮忙配音,让灵霄在后头喊,天宇快回来,不许咬人。 冷哥:有些人知情却未必识趣,你别放心的太早。 不是冷哥看自家孩子像朵花,认为他有招蜂引蝶的魅力,也不是它那啥看人低,轻视了别人家的蝴蝶。事实就是,某些蝴蝶偏喜欢偷偷摸摸,挖人墙角。 冷哥:别说我一把年纪背后褒贬人,你这个师兄自来德行不好,你别觉着告诉他你结婚了就万事大吉了,当初他能给你戴着绿帽子和别人对象乱搞,就不保准现在还是这做派。 关注点习惯性跑偏的高天宇被那句给你戴着绿帽子扎了心,多少有些羞恼:冷哥,我把掉了一撮毛的尾巴拿出来是为了正视它,不是给您踩着玩儿的,就算您是我亲爹,一脚下去它也疼。 冷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能不能别一说事儿就打岔?我算了,懒得对牛弹琴,干活去吧牛犊子。 高天宇:不是我矫情,这事儿关乎男人尊严,不能随便 冷哥:嚷嚷什么?把邻居喊出来给你送精神病院去。 高天宇禁声,用眉毛眼睛和心声义正言辞的声明:事关男人尊严,不能随便谈论,如果我主动提起来,请您保持缄默,或者 冷哥:一会儿再矫情,先把东西搬进去,抓紧时间看看房子有什么问题,装修公司等着结账呢。 高天宇执拗地:如果我主动提起来,请您保持沉默,或者 冷哥:告诉你老婆你前男友来过,给你留了电话,还要帮你温居? 高天宇:! 冷哥:你应该知道,我识字比你多,平时看你用电脑,多少也学了一点,虽然爪子打字不方便,但我还是能让你跪下哭着喊爸爸的爸爸。 我干活,马上干!高天宇搬起堆在门口的活性炭忙不迭跑了。 第53章 雨后春笋般的师兄 周四下午,被秃头老王临时借调的季灵霄终于回来了,但除了答应带给高天宇的好吃的之外,他还带回来一个要管饭的大叔。 这位虚长季灵霄两岁的大叔也姓王,据说是临市最优秀的法医,气质谈吐沉稳儒雅,属于那种五官端正谈不上帅气,却给人一种很帅很有魅力的帅大叔。 孤僻不擅交际的季灵霄之所以要请这位王大叔吃饭,一是因为他是搭人家顺风车回来的,再有就是,这位家在本市工作分配到临市的王大叔是季灵霄的师兄。 与流感病毒肆虐时收治季灵霄的那位远房师兄不同,王大叔是季灵霄同校、同系、一起去国外进修过,并对季灵霄颇为照顾的亲师兄。 开开心心来接媳妇儿回家的高天宇听到师兄俩字脑瓜子就翁的一声,心下山呼海啸地:我屮艸芔茻,一个师兄就够让人蛋疼了,这又来一个,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再看这位谈吐不俗、不帅也帅、理该成家多年二胎都会打酱油了的王大叔,两手空空如也,连枚婚戒都没戴,关键是看着自己媳妇儿的眼神那么温和,高天宇的高敏度gaydar顷刻变身军事雷达,侦测电磁波发射出去,再反射传输回来的信号告诉他:有敌情,加强戒备! 你不要这么敏感,师兄和我们不一样。饭吃到一半被拖进洗手间隔间的季灵霄很无奈。 我的gaydar不是这么说的! 你的gaydar出错了,师哥很早以前就结婚了,还给我发了请柬。 高天宇坚信自己gaydar不会出错,于是各种找理由:双可以结婚,gay可以形婚,说不定他们已经离婚别动,看着我! 被两只大狗爪子牢牢捧住脸只能与他四目相对的季灵霄: 高天宇哈地一声:我说对了,他真的离婚了! 季灵霄拨开大狗爪,把脸解救出来,拉着狗爪子说:叔叔介绍你去做警犬吧?眼睛这么毒,还自卑小雷达,不做警犬可惜了。 高天宇拉起被自己按坐在马桶上的人,用两只大爪子搂着,对嘴咬了一口,警告他:不许打岔,不许嬉皮笑脸,给我老实交代! 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你叫我怎么交待?季灵霄无奈地要命。 知道媳妇儿不耻背后讲人闲话,高天宇眼珠子转悠了两圈,冠冕堂皇地:我是组织,你是证人,你师兄是嫌疑人,要证明他是无辜的就把你知道的事都交待出来,这是帮他洗脱嫌疑,不是背后串闲话,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你真是太欠揍了,我能先揍你一顿再当你是组织吗?纵是脾气再好再能包容,季灵霄也不得不承认,这熊孩子熊的很缺一顿鸡毛掸子。 唔,如果这是你老实交待的条件,组织可以考虑。熊孩子一副组织还是很宽容的样子。 那请组织先考虑着。无奈的证人推开自以为宽容的组织,走出狭隘的隔间,洗手,整理衣服,收拾好眉宇间的哭笑不得和无可奈何,出去陪莫名遭怀疑的倒霉嫌疑人吃剩下的半顿饭。 王师兄似乎没发现高天宇看着自己的眼神如同盯贼,笑着说:你居然交到朋友了,还是这么开朗的朋友,师哥能说很欣慰吗? 季灵霄干笑不语,心想:您还是别欣慰了,他当你是假想敌,恨不得把你咬跑。 因为放了个水迟一步从卫生间回来的高天宇老远就看见两人相视而笑,82年的老陈醋顿时翻了,酸气浓重的几乎实体化成一只青面獠牙的巨兽,将胆敢让他媳妇儿笑这么好看(?)的王师兄生吞活剥了。 季灵霄几乎是胆战心惊的吃完了后半顿饭,迫不及待的送走了在獠牙下话别的师兄,把刺啦刺啦磨爪子的恶犬推上车用安全带绑住,季灵霄才呼出一口气来,太危险了,吓的他都出汗了。 那只恶犬收起尖牙利爪哼了一声: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咬人。 季灵霄没说话,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在说:你不会吗? 恶犬:师兄不是人。 季灵霄的漂亮眼睛又说:你才不是人。 恶犬:没错,我是来自部落的德鲁伊,人、熊、豹三种姿态酌情切换,师兄是暴风城的人类、铁炉堡的矮人、诺莫瑞根的侏儒,是一切与我对立的存在,为了部落 季灵霄:你又趁我不在熬夜打游戏了? 恶犬不见了,换成了因为心虚而背起耳朵的陪伴犬:不能怪我,是六子他们抽风一样要回顾青春,他们都去网吧包夜找气氛了,我不陪一下太不义气。 你还去了网吧?季灵霄微微蹙眉,抽烟、喝可乐、吃泡面,一样没落吧? 他就知道不能拿法医不当警察,看吧,他说一句,他推测出一堆。然后又要摆数据举例子的告诉他每年会有多少万人被不良生活习惯引发的心源性猝死送离这个美好的世界,说的吓人吧啦的。 高天宇硬着头皮交待:我只喝了一瓶无糖可乐,吃了半碗面,没有抽烟。真的,不信你去问冷哥,它能闻出来我身上的烟味是被别人熏得,还是抽的时候留下的。 季灵霄:不用了,你是我丈夫,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高天宇:媳妇儿,我觉得你话里有话。 季灵霄:你听不懂?那我说清楚,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吗?你那些毫无事实根据的怀疑、揣测、问讯,还要继续吗? 敢情跟这儿等着我呢!耳朵扑棱一下立了起来,狗毛也支楞巴翘的有点炸,亏你俩婆婆都夸你老实,没想到你套路这么深! 季灵霄:我只是就事论事。 高天宇:狡辩,你就是套路我! 季灵霄拒绝和炸毛狗沟通,拉上安全带扣好,等着他平静下来开车回家。 高天宇一个人张牙舞爪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没趣儿,挠着脑瓜皮喃喃自语: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跟家长撒泼打滚儿的小屁孩儿?无理取闹似的你别看我,转过去,你的眼睛会吐槽。 季灵霄默默转过头去,看着窗外霓虹闪耀的夜景,不知该气该笑。 师哥会离婚是因为他们夫妻俩想丁克,家里老人以为是他老婆不想生孩子才怂恿师哥丁克的。师哥工作忙,不常回来,他妈妈就趁机去他家里找他老婆闹,他老婆怎么解释,老人都不相信,最后闹到了她的娘家,搅的三家都不得安宁。他老婆受不了了,就和他离婚了。 季灵霄想着早点把事说清楚,免得他疑神疑鬼瞎胡闹了,因此回答家里就主动交代清楚了。不料交代的太清楚,又惹来了猜忌。 你们是师兄弟,又不是亲兄弟,他的家务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告诉你的?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些?婆媳不和闹离婚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本来就没多正常的高天宇被雨后春笋般的师兄们刺激的更加不正常了,他的师兄不是善类,看别人家的师兄也不像好人,因此越发咄咄逼人,非要季灵霄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安抚他那有毛病的狗头。 他老婆提出离婚的时候,他正在国外进修,身边只有我一个能说上话的人。他心情不好,找自己的同门师弟倾诉一下,很难理解吗?被咄咄逼问的季灵霄有点生气了,脸色和语气都沉了下来,他一定想不到,他认为不爱说话更不会乱说闲话的人并不可靠。他更加想不到,我把他的家务事拿出来说,是为了证实我丈夫毫无根据的怀疑纯属 停,可以了,不用再说了。高天宇察觉事态正向吵架方向发展,连忙叫了停,怕媳妇儿再说下去怕是要气的赶自己出去睡沙发了。发神经的狗头终于冷静了下来,态度随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错了,我道歉,我不该神经兮兮的瞎猜忌,不该逼你说人家的家务事。我无理取闹,我不可理喻,我自己滚去跪搓衣板。 季灵霄才冒出头来的火气一下子被堵住了,发不出来,收不回去,不上不下的梗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54章 你之于我如鹿向林 乱猜忌乱吃醋的下场是,小别胜新婚的夫妻生活变成了老婆好看的后脑勺;早上起床没有早安吻,床边没有熨烫平整的衬衫,洗手台上没有挤好的牙膏;营养早餐变成了牛奶泡麦片,桌边还蹲着一只斥责自己活该的后娘。 高天宇知道自己活该,但还是委屈的快要拧出水了。他拎着领带跟在季灵霄身后的模样,就像个起床没看到家长拖着小熊公仔心慌无措找妈妈的孩子,低沉磁性的音色都变成了小朋友一般的软声低语:季叔叔,季叔叔,不要生气了,帮我打领带吧。 季灵霄看起来不像在生气,只是背影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奈:等一下,洗完碗就帮你打。 高天宇便拎着领带在后面等,安静乖巧的让人很难将他和昨晚那只酸的几近嗜血吞肉的恶犬联系在一起。 季灵霄洗完碗回过身看到他这副模样,想生气也气不起来了,但漂亮的眉眼还是被深深的无奈缠络着:天宇 高天宇连忙说:我不是看你生气才道歉的,是真的认识到自己不该那样疑神疑鬼,无理取闹。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尊重和信任,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好吗?你别一副要谈话的脸,我瘆得慌。 我知道,我没有不相信。我想的说的是,下了班陪我去看看房子,顺便给那些花浇浇水。季灵霄抽出他攥在手里的领带,帮他打了个工整漂亮的温莎结上去,再将捋直的衬衣领抹平,最后在那张有点呆愣的帅脸上吻了一下,放松点,你太紧张了。 高天宇不甚确定的问:你不生气了? 季灵霄摇了摇头:我不擅长那种事,尤其是对你。 他听到了什么? 是原谅吗?是没关系吗? 不! 他听到了,因为爱你所以包容,甚至丧失了对你生气的能力。 高天宇仿佛被捏开嘴灌了一大勺枫糖下去,不仅紧张兮兮的神经线放松下来了,心里甜的咕嘟咕嘟直冒泡。 怎么能将情话说的这么婉转蕴藉又震耳发聩?简直甜死个人了。 宝贝儿,张嘴给我看看,你是不是偷吃蜂蜜了? 我又不是狗熊,唔别闹了,上班要迟到唔 早安吻补上了,吻到喘不过来气的那种哟。 傍晚时分,四肢大敞摊在地上休息纳凉的杨糊糊忽地睁开了眼睛,且听门外脚步声说笑声渐行渐近,杨糊糊终于把自己沉重的身躯从地上拿了起来,变换了一个便于应对突发状况的姿势。 电子门锁滴滴滴的响了几声,高天宇拉开了自家大门,接着就见嗖地一道虚影从玄关那头掠了过去。 高天宇:媳妇儿,我好像看到一条大黄狗跑过去了。 季灵霄:你看错了吧?家里怎么会有其它狗? 在房间里浇花的杨川听到声音,捞起忽然冲进来求抱的杨糊糊找了出来。 和那些装修工叔叔一样,季叔叔也很喜欢温驯柔软的杨糊糊,看它像个小孩子似的趴在杨川怀里,便想揉揉它毛茸茸的大头和软肚皮。 第30章 看着不喜欢与人近距离接触的媳妇儿从杨川手里接过杨糊糊,抱在怀里稀罕,高天宇又酸了,再看杨糊糊,眼里满是嫌弃:我还当是狗呢,原来是你个死胖子。难为你拖着这么一身肥膘还能跑起来,你也算高手了,我看别叫杨糊糊了,改名杨金宝吧。 季灵霄抱着缩头缩脑的杨糊糊刮了他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的确会吐槽,它们说:还不是被你欺负怕了才跑这么快? 杨川有心为爱猫挽挽尊,但一瞧被高高瘦瘦的季老师抱在怀里更显背宽肉厚的杨糊糊,还是算了。它身为猫的尊严早已被层层叠叠的肥肉消融了,他再如何爱它,它也是圆滚滚沉甸甸的一大坨。 花已经浇完了,季灵霄向热心又周到的杨川道了谢,抱着似乎也不讨厌他的杨糊糊检视起了新居。 杨糊糊看着憨头憨脑不太聪明的样子,事实上这就是事实。它不会看人脸色,对危险的感知不够敏锐。杨澈不吼不叫的招呼它过去,它便以为对方心情好,想要揉揉它的大脑袋和胖肚皮,哪怕它在半小时以前才不小心闯了祸,也要杨澈把它哄到跟前,大巴掌落在它屁股上,它才会意识到,原来他心情不好,他在生气,想打我屁股! 智商情商这般模样的杨糊糊被季灵霄抱在怀里,便以为自己是安全的,会把它的大脸揉捏到变形,撸毛撸的它肉肉疼的大个子没有机会对它下手,结果自然是被大个子瞅准机会扯出来丢了出去。 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的杨糊糊惊恐而迷茫地:喵?! 怎么好好的顺着毛,忽然飞起来了?! 杨川坐在客厅里吃季老师给他带的起司蛋糕,看到杨糊糊惊叫着从卧室里飞出来,手忙脚乱的扑过去接。 他高估了自己的身手,忽略了杨糊糊再肥它也是只猫,那种高度摔不坏它,但飞身救它的自己很可能摔个大马趴。 季灵霄:天宇! 昨晚才把人惹生气了高天宇不由有些心虚,赔着笑说:我闹着玩儿的,怎么还急了?好了好了,我道歉,赶明儿给它买罐头吃。 杨川从地上爬起来,敞手接下虽然没有吓坏但吓了一跳的糊糊,看它在埋在自己怀里惊魂甫定的喵呜,忽然意识到,自己和季老师买夜宵那天,糊糊见他回来便受了委屈似的扑过来求抱,也许,可能,大概,真的和他哥没关系。 季灵霄满心抱歉的送走了不敢言也不敢怒的小怂包们,回来房子也不看了,把高天宇叫出来,直奔主题:坐下,我们谈谈。 高天宇:不用了吧?我真的是闹着玩儿的,它是猫,摔不坏。 季灵霄:我知道它摔不坏,但你介意的人和物里总有能摔坏的,比如我师兄,比如你师兄。 你你你,你知道了!贫嘴呱舌的高天宇惊地都结巴了,看着季灵霄的眼神儿就像被抓了现行的犯罪分子看着夺门而入的人民警察,脑瓜子都要吓抽了。 是的,我知道他姓陈,是你大学时期的男朋友。我还知道你们交往了多久,因为什么而分手。我之所以装作不知道,是因为你觉得羞辱,尴尬,不想被人,尤其是你在意的人,知道这些事。 同为男人,季灵霄能理解男人在某些事上顽固而脆弱的自尊心,如非必要,他真的不想当面说出来,私下里也不会过多思量揣测。然而他的小丈夫已经被这件事搅扰的草木皆兵了。他甚至来看一看新房的装修进度都会顶着莫大的心理压力,深怕遇到他师兄。 他必须在他们搬过来之前解决这件事,他们的生活不该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人不得安宁。 天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我只能把这些你不想提起的事拿到明面上来,这样我才能清楚明确的告诉你,不管你过去做过什么,只要不是杀人越货,只要没有触及法律和道德底线,它就只是一些没有必要追究的旧事,我不会揪着不放,更不会因此轻视你,嘲笑你。季灵霄站起身,把呆怔怔不知该作何反应的青年按在沙发上,抱住他的肩膀,低头吻了吻他毛刺刺的发心,傻瓜,你是我丈夫啊,我怎么会笑你呢? 你带我走出了孤独萧瑟的角落,用热烈斑斓的光熔化了荆棘缠络的樊笼,你给了我爱人和被爱的勇气,给了我曾经渴望而不可及的爱情、疼惜和守护你给了我这么多美好的东西,数也数不尽,我怎么会因为你年少时受过欺骗而嘲笑你呢? 我爱你啊,我也恨生不逢时,相见太晚,我也想逆着时间的长河去找那个遇人不淑不被珍惜的你,我也想守护你,不叫你遭受任何伤害与背弃。 我爱你啊,比能够宣之于口的要多许多,比你所知的要多许多,不过没有关系,相伴一生的约定才刚刚开始,时间会告诉你,那些无法用语言文字表述出来的爱深重几何。 作者有话要说:  某萸:震耳个球,你也是聋的厉害,没听过正格的情话,最后这一段才能称之为情话,懂? 狗头宇异常好脾气地:懂了,麻烦让让,给腾地个地儿。 某萸:你要干嘛? 狗头宇:好好荡漾一下,我觉得我现在能飞起来。 某萸: 第55章 这扰人扰狗的热恋期 被善解狗心的季叔叔开解一番之后,藏头缩尾草木皆兵的怂狗高终于恢复了没心没肺幸福安乐的狗头宇姿态,但有一点他没弄清楚,媳妇儿的资料是打哪儿来的? 有关这一点,季灵霄三缄其口,一副要为线人保密到底的态度,想把线人找出来好好感谢一番的高天宇只能自己排查。 不是杨澈告诉他的,杨澈虽然嘴欠,但很惜命,他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做线人。 不是冷哥告诉他的,爪子打字不方便,婆媳俩交流主要还是依靠土豆牌翻译机。 莫非是在岛上筹备婚礼的时候,嘴损多舌的伴郎团凑一起嚼舌根,被他听见了? 嫌疑人有一个团那么多,具体哪位或者哪几位才是应该被好好感谢的对象?这便不好锁定了。 调查遭遇瓶颈,只是不再藏头缩尾,但不想在一群损货面前自曝其短的狗头宇陷入了沉思要承受着被群嘲的代价继续调查吗? 譬如在狐朋狗党一家亲的群里发消息:震惊!那年绿了我的渣男友成了我的新邻居!脑神经扯着蛋一起疼,房子都不想要了! 庆幸!老婆发现以后没有为我庸人自扰多心恼火,反而劝我不要在意,渣男绿帽已是过往云烟,不足挂齿,不足挂心,别让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影响了我们童话一般的爱情和生活。 感动!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现在线寻找好心人,是谁代我把那些我羞于启齿的陈年旧事告诉他再让他开解我的?小弟感激不尽,回京定当登门拜谢! 冷哥掀开眼皮,无语地的看着自家傻儿子:你能去一边构思你的调查方案吗?槽点太多了!你在这构思,爸爸觉都不想睡了,只想吐槽一脸。 高天宇:哦。 冷哥:上哪儿去? 高天宇:不是您让我走的吗? 冷哥:走个屁!我让你别瞎寻思了!反正你媳妇儿已经知道了,事儿也都解决了,你还追究这些干嘛?有意义吗? 高天宇:有!不要把那个背后说三道四还被我媳妇儿听去了的王八蛋找出来,盖他一顿鞋底子,我睡不着觉。 冷哥: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 高天宇:您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冷哥:成,为了你能睡个安稳觉,你就当是我说的吧。 高天宇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冷哥嚷:居然是你! 冷哥脸一沉,汪声骂道:叫唤什么?好好跟老子说话! 书房里的季灵霄听到声音,拉开门,有些严厉的看着高天宇,你又惹冷哥生气。然后换了种神情口吻说,冷哥,你别理他。 高天宇: 冷哥朝孝顺的儿媳妇唔了一声:没事儿,你忙你的,我能应付这混小子。 季灵霄警告般盯了高天宇一眼,重新带上书房门,回去备课了。 高天宇气哼哼的坐回去,皱着个眉问冷哥:到底是谁说的? 冷哥不耐烦地:不知道,别问老子。 高天宇:那就是你说的! 冷哥把眼一瞪:你没完了?就算是我说的,你想怎么着?给我一顿鞋底子?你试试! 高天宇: 冷哥:你要是实在撑得难受就出去跑两圈,别成天琢磨作妖儿。 高天宇: 冷哥:真等作出事儿来,把你媳妇儿气跑了,你可别找老子哭。 高天宇: 冷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爱听不听。行了,别跟我这儿起腻了,滚吧。 调查无果,招来一顿训,高天宇憋憋屈屈的找媳妇儿求安慰去了。 季灵霄忙着备课,揉了揉他毛刺刺的脑袋就当安慰过了,让他自己玩去。 被群书塞的满满当当的小书房连把多余的椅子都放不下,高天宇坐在短毛地毯上,手脚不识闲的撩撩季灵霄的裤脚,扯扯人字拖上的细带,捏捏他白白净净的脚指头。 季灵霄感觉自己脚边趴着一只不甘寂寞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大猫,把脚从拖鞋退出来,轻轻的踹了踹他,示意他安分些,却被抱住不放了。 季灵霄哭笑不得的低头哄他:你出去玩好吗?叔叔要被备课。 高天宇抱着他的脚,仰起脸来,努力用那双内勾外翘的凤眼做出天真无邪的模样:我不吵,让我留在这里陪你吧,我很乖的。 季灵霄无奈的想,我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个满肚子坏主意皮起来狗都嫌的熊孩子可爱?甚至想捏捏他的脸,亲亲他光溜溜的额头。 季灵霄这样想着,也情不自禁的这样做了,然后被瞬间解除封印的大尾巴狼一口叼住,蹭蹭蹭的拖下椅子,再被剥粽子似的一层一层剥开。 备课沦为白日宣淫,做了一半的课件孤独的停留在显示器上,手指敲打键盘的细碎声响变成了压抑欢愉的呜咽与耳语 冷哥跃下沙发,背身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沛雨甘霖的夏景无声叹息:快点搬家吧,我这个耳不聋眼不花的老人家,和热恋期超常的小两口挤在这套多间卧室都没有的小房子里,太不方便了。 新装的房子需要通风晾干,一家三口乔迁新居时已经是农历六月了,气温高的像是要突破温度计的极限,爆开一片红花。 帮不上忙的冷哥寻了个不碍事的地界儿一窝,吹着空调喝热茶,只待忙忙碌碌的年轻人们帮老人家铺被褥,套枕头,再点一炉宁心静气的檀香,摆在古拙又考究的花梨床头柜上。 前来帮忙的窦嘉还是第一次登师傅家的门,对师傅家的狗居然有一间独立的卧室,并且装修的如此上讲究,感到十分惊奇和十二分的心酸:狗都有自己的房间,我连间单身宿舍都申请不到,还要和我弟挤上下铺,下铺都不给我睡,这就是传说中的活的不如狗吧? 少年,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管怎么说你爸还能容下你,还愿意给你一张上铺栖身。袁老头都容不下我了,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扪心自问:老袁啊,你怎么还没把那个老大难嫁出去?越拖年纪越大,年纪越大越难嫁,再这样下去就砸手里了你知道吗?袁稍一副跟姐比惨你真的不太行的神情口吻,然后我还要安慰他,安啦,我不是嫁不出去,我只是想等吃光你的养老金再嫁,这样你后半辈子就只能靠我养了,我让你有鱼有肉,你就有鱼有肉,我让你白菜豆腐,你就白菜豆腐,想想我就好开心。 窦嘉:姐,你是黑心棉的吧?叔叔没把你打出去已经很宽容了,你还在不满什么? 袁稍没有恼怒,只展开一个灿烂到仿佛大白鲨觅见鱼群般的笑容:少年,谈恋爱吗?姐弟恋了解一下,一天三顿打,加餐不加价哟。 窦嘉:! 杨川买水回来,抹着脑门上的汗挨屋送。先是坐在电视柜前调试无线光猫的堂哥,再是次卧里的帅姐姐和看起来还没自己年纪大的娃娃脸小哥哥,最后来到书房,推开虚掩的门,猝不及防的看到宇哥把季老师压在书柜上玩亲亲。 内心还是个孩子的小直男连忙退了出来,被太阳公公晒红的脸更红了一层,比找来一群人帮忙自己躲起来玩亲亲被撞破的人还要羞赧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冷哥:我终于知道那些宁可住车库也不愿跟小辈一起住的老人是什么心情了。 狗头宇:我没买到车库。 冷哥:我也没要去住车库! 狗头宇:那您说。 冷哥:我说了就代表我想去住吗?我放着好好的房子不住,向往住车库?老子有病啊?! 狗头宇:我有病,老高不承认是他遗传给我的,只能是 冷哥:是个屁!你亲爹都不承认,跑我这儿寻根儿来了,你确实有病! 狗头宇:是啊,我有病,我没不承认啊。 冷哥:你你媳妇儿呢?找你媳妇儿去,别特么气我了! 第56章 这就尴尬了 季灵霄慌忙推开仍没亲够的高天宇,红着耳朵道:别胡闹了,出去看看什么事。 高天宇不觉得在自家亲自己老婆是胡闹,没亲够便被推开还挺不爽的,拉开门问杨川什么事沉着一张脸,脸上写着:你最好有事! 杨川没好意思看他,也就没看到他脸上的不爽,少受了一波惊吓。 高天宇扫了眼小孩儿红着脸蛋垂着眼睛递来的矿泉水,只接下一瓶,然后扯着他手里的袋子刨出一瓶季灵霄爱喝的蜜桃乌龙茶。 看在蜜桃乌龙茶的份上,高天宇大发慈悲的提点道:小川儿,脸皮换不来对象,想在毕业前脱单就得豁出去不要脸,知道吗? 杨川欲言又止,心说:像你一样吗? 杨澈极为难得的没有刻薄弟弟,抬起头说:川儿,别听傻狗瞎支招,咱家爷们儿用不着拿脸皮换对象,到了年纪上头给分配。 杨川欲言又止,心说:像你一样吗? 次卧里忽地冒出个脑袋,正是前来帮忙的娃娃脸小哥:少年,谈恋爱吗?姐弟恋了解一下。 杨川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门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一把揪住了娃娃脸小哥的后颈皮,稳准利落力道十足,只是这样看着都皮疼。 袁稍钳着为了保全自己祸水东引的小豆荚儿,将杨川从头到脚扫描一遍,遗憾的摇了摇头:太嫩了,姐下不去嘴,再长长吧。 杨川抹着额头上越发丰沛的汗水尬笑不语,说感谢姐姐高抬贵手会被薅进去暴打一顿吧? 第31章 高天宇环视着这一屋子单身狗,咳咳地清了清嗓子,将众狗的视线吸引过来之后,一本正经的问:诸位,免费狗粮需要吗? 众狗异口同声:滚! 季灵霄忙将引发众怒的大狗子拽了进去,关门落锁绑上牵引绳,免得他再蹿出去讨打。 傍晚时分,可以拎包入住的新居基本归置完了,一家三口和前来帮忙的诸位围坐在客厅里讨论晚饭吃什么。 在自家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杨澈寻思着,小太爷不能将难能可贵的勤快付与狗,必须找补回来,便道:有些日子没吃龙虾了。 袁稍:姐上一次吃龙虾还是和简配霸总相亲,两年前的事了,我都想不起龙虾什么味道了。 窦嘉讪笑:我只吃过麻辣小龙虾。 杨川:我都可以,不用考虑我的意见。 高天宇:成,那就吃炸酱面吧。 前来帮忙的诸位凑到一起商量:揍吗?咱仨能抵一个半,袁爷能抵一个半,三对一,还是有胜算的。 季灵霄连忙把他抓过来,顺便往惹祸的狗嘴里塞了片西瓜,免得他张口闭口的肆意讨打了。 小区附近有家口碑很好的海鲜餐厅,离百年老店只差九十一年。季灵霄提前定了位子,一行人进店便被服务热情的领位带进了包厢,只除了冷哥和高天宇。 冷哥拉着脸问儿子:怎么不订一家我也能进的馆子? 高天宇无奈地:您能进的只有苍蝇馆和狗咖。 冷哥:那怎么办? 高天宇摸摸下巴,心生一计:有了,我装瞎,您装导盲犬,如何? 如何个粑粑!你那对小眯缝眼贼亮贼亮的,瞎子都看的出你不瞎,再说谁会用跑起来累死野兔的细犬导盲? 冷哥:你还是装傻吧,我看你像个智障。 高天宇:爸爸,我必须提醒您,这么毒舌是成不了仙的。 冷哥:少废话,老子还饿着呢。赶紧把管事的叫出来商量商量,实在不成就打包俩菜,我自个儿回家吃。 高天宇:哦。 餐厅生意很好,楼上楼下都坐满了,门边还有没预定位子的客人拿着号牌等空位。 领班担心个头太大的冷哥吓到客人,态度好好的建议高天宇把冷哥拴在门外。 这么大一家店,生意又好,拒绝宠物入内很正常,可你不让进就不让进,干嘛叫我把我爹拴门口?你怎么不把你爹拴门口啊?! 高天宇对领班自认周全的建议和这里的服务很不满意,正要和冷哥说,咱不在这儿吃了,您等我会儿,我叫灵霄他们下来,便见先行进去的季灵霄和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陈雪松一起下了楼。 父子俩整齐划一的顿了下,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四目相对。 冷哥:怎么回事儿? 高天宇:冤家路窄呗。 冷哥:这么淡定?听你媳妇儿一席话,爸爸再也不用担心你遇到前男友就慌神儿了? 高天宇:您这一嘴俏皮话是跟谁学的?太不符合您老的人设了。 冷哥:最近看的一部网剧。 高天宇:好看吗?回头我跟您一起看。 冷哥:回头再说,先把你这阴魂不散的前男友解决了。 却听迎面走来的陈雪松说:小蔡,这是我朋友,请他们进来吧。 冷哥:他衣服上别的什么东西? 高天宇:名牌,唔,大堂经理的名牌。 不是人家阴魂不散,是他们踩到人家的场子来了,这就尴尬了。 尤其是被客客气气的迎进门,服务生接连送来三道敬菜之后,毒舌吐槽王冷哥也有槽无口了。 高天宇一边帮媳妇儿挖螺肉一边低声调笑:正宫气场十足,再努把力,赶上柳叔指日可待。 被夸赞表现不错的季灵霄淡道:我是正宫,他是什么?侧妃? 高天宇:咳,我开玩笑的,吃菜吃菜。 季灵霄:柳叔是正宫,谁是侧妃?你爸也这么多桃花债? 高天宇手上动作一顿,转过脸说:媳妇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万一传到太后耳朵里,万一太后一个不开心翻起旧账来,向来不乏小姑娘小零号惦记勾搭的老高必然没好果子吃。虽然看他被整治是件乐事,但跟着他吃瓜落儿就不好玩了! 季灵霄隐约明白了什么的样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放下筷子,剥了颗虾,放进了冷哥自备的餐具里。 高天宇酸唧唧地:我的呢? 季灵霄好脾气地:这就给你剥。 众人纷纷投以厌恶的眼神儿,菜够吃了,收起你们的免费狗粮吧! 这丰盛的一餐花掉了高天宇一个月工资,这还是陈经理给打了八折的折后价,请专业整理师都要不了这一半钱。 就这样杨澈还觉得不够本儿,换做以前必定要换个场子续摊儿,争取把他下个月工资也提前消费了。现在不成了,傻狗虽然成了不差钱的地主老财,却也有了家室,他的家室还是位作息规律,不喜热闹的大爷。傻狗要陪大爷回家,推杯换盏的续摊儿便成了去他家讨杯醒酒的茶水。 季灵霄明天还要上班,高天宇就让他先去睡了,自己在外面招待杨澈和以防杨澈喝多了作妖的杨川。 时尚简约风的客厅里摆着冷哥的黄花梨茶海,高天宇流畅自如的烫壶温杯,高冲刮沫,再将清亮醇香的茶汤斟进温好的紫砂杯里,手法不输专业茶艺师。 不是狗少多才多艺,是家里有位爱喝茶的狗爹,偏偏它自己又没手泡,做儿子的只能学起来。 单从这份耐心来看,他是够的上半拉孝子的。如果他能改改他的狗脾气,让冷哥少操些心少生几顿气,那就是一整个儿大孝子了。可那怎么可能?他要是不犯狗病,他就不是狗娘养的高天宇了。 赶紧喝,喝完滚蛋。我这忙活一天了,现在只想抱着老婆睡个好觉。不犯狗病也吐不出象牙,一张嘴凶残之外自有风雅的假象就崩碎成渣了,叫人想夸他一句都有心无力。 你当我真是来喝茶的?哥是来敲打你的。哪怕揣着一颗今日我要深明大义的心,豺哥也是一副傲娇欠调/教的嘴脸,那张破嘴吐出的每个字都透着一股让人不爱听的调调。 杨川扯了扯堂哥的衣摆,示意他收敛些,别喜迎新邻居的第一天就喜提一顿打。 你也要敲打我?高天宇乐了,放下公道杯揉着脖子,成,你敲吧,悠着点别给我敲急眼就成,搬家搬的挺乏的,今儿不想揍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两章就完结了,虽然收藏惨淡,但写的很开心,希望你们看的也开心。 第57章 命不济与没良心 我听六子他们说,你师兄偏好有主儿的干粮,是真的吗?杨澈还没喝晕菜,知道这话不能被季灵霄听见,刻意放低了声音。 杨川不明就里,也不知堂哥说这些会不会惹宇哥不高兴,连他一块打出去,便加着小心观察宇哥的脸色,时刻准备拉起堂哥就跑。 冷哥说德行不好是骨子里的毛病,不是想改就能改的,他想不想改还要另说。被真深明大义的老婆开解过后,高天宇再谈及这些坦然多了,但这和我们无关,我们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别人爱怎么着怎么着,不关我们的事儿,我们也不挂心。 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你还是避讳点吧。损友也是友,虽然嘴不好,心还是向着自家兄弟的,季大爷是深柜,还是被你小子掰弯的,他自己都未必清楚。人家跟你结婚也算豁出去了,好好对人家,别让人家后悔川儿,松开你的爪子,衣服都给我扯变形了! 偷摸拉堂哥示意他悠着点的杨川讪讪地松开了手,对若有所思的宇哥说:宇哥,我哥喝多了,说话没个轻重,你别往心里去。 谁告儿你我喝多了?哥清醒的很。杨澈推了下挨着自己坐的小堂弟,上一边儿去,大人说话,你个小毛孩儿总插什么嘴? 杨川象征性的挪了挪屁股,心想:你当我乐意挨着你啊?我是为了方便拉起你逃命,你个不识好歹的大傻子。 小川儿,你怎么看?高天宇忽然点名不够资格插嘴的小毛孩儿,把孩子弄得颇有些受宠若惊。 我说不好,就觉得季老师挺勇敢的。杨川性情温软,胆子没比杨糊糊大多少,见宇哥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这才放开胆子说下去,我不是说你不够好,你条件挺好的,但正是因为条件好,所以你有更多选择。季老师不一样,他年纪比你大,顾虑比你多,他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不允许他随意改变现状。如果我是站在客观立场上假设,如果你追求他,和他在一起,只是一时新鲜,将来分手给你们带来的损失和伤害绝对不是一个量级的,所以我觉得季老师很勇敢。 同样的话,你说出来,比你哥说出来中听多了。不过,我不是问你这个。耐心听完小孩儿的见解,中肯的做出评价之后,高天宇才点题,我问的是,你也觉得灵霄不一定是深柜也可能是被掰弯的吗? 这我更不好说。杨澈挠了挠脸颊,神情举止确实透着一股孩子气,中间夹杂着不好意思,我是个连女孩儿心事都琢磨不透的直男,叫我分辨男人是直是弯,等于把高考题拿给小学生做,超纲太多了。 也是。高天宇点了点头,视线转向被晾在一边的杨澈,你好像也是直的,你怎么看出我媳妇儿不一定是弯的? 把好像去了,哥就是直的,这点毋庸置疑。杨澈别的不敢打包票,对自己的性向还是很笃定的,你是gay眼看人gay,哥不一样,哥这双眼睛能看人可观心,非直观表象可以蒙蔽的。而且哥是旁观者清,你只能在局里看季大爷,虽然真切,但也局限,哥则是站在局外看你们俩,你什么德行,季大爷什么模样,哥都看在眼里杨小川儿,你对我的新T恤有意见是怎么着?你再拽下试试,把你手爪子剁下来! 我对你的新T恤能有什么意见?嫌它太娇贵,必须要我手洗吗?我是对你那张破嘴不放心,怕你喝多了它更没把门儿的,好好的话非要呛着人家耳朵说,把宇哥惹急了眼连我一块儿打出去! 杨川气呼呼地鼓起眼睛,像条被激怒的金鱼一样:我我我回家喂猫去,再见! 杨澈看着愤然起身的堂弟在门口换了鞋,把拖鞋放进鞋柜,茫然道:吃错药了? 等等,你落下东西了。高天宇叫住开门出去的杨川,把仍在愣神儿的杨澈提溜起来,丢垃圾似的往门外一丢,行了,走吧。 大门哐当一关,把借着酒劲儿跳起来要跟傻狗一较高低(一决生死)的杨澈拍在了门板上。 杨澈张牙舞爪,骂骂咧咧:川儿你撒开我,老子非教训教训这个狗咬吕洞宾的狗货不可! 哥,我的亲哥,您可别作死了!咱俩绑一块都经不住宇哥一脚,他一脚就能把咱俩踹一溜滚儿!杨川抱着堂哥的腰往电梯间拖,乖,别闹了,咱回家吃夜宵去。晚上光喝酒了,你饿了吧?我给你做炸酱面好不好? 杨澈挣扎的力度小了点:要手擀面。 杨川忙不迭的应:我擀我擀。 杨澈挣扎的力度又小了点:有菜码儿吗? 杨川连连点头:有有,家里有黄瓜,水萝卜,豆芽菜,还有你最爱吃的青豌豆。 好吧,看在青豌豆的份儿上,今儿就放他一马。杨澈不再挣扎,顺从的被堂弟弄进电梯,下了楼被温吞的夜风一吹,忽然满脸痛苦的叫道,川儿,我想 杨川不待他想完便把人扶到了绿化带前,等他稀里哗啦的吐完两拨,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纸巾,帮他擦干净嘴,把人背起来,唉声叹气的往家走。 杨澈趴在小堂弟不算宽厚的背上,喷吐着酒气碎嘟囔:川儿,你别那么早找对象,没用。你现在处了对象,毕业也得分,还不如等毕了业,家里给你分配个能结婚的,直接奔着娶妻生子去,能省不少事儿呢。 嗯,不找,不费没必要的事儿,我等分配。杨川好好是是的顺着醉鬼说,心想,我还不知道你么?你是怕我交了女朋友搬出去住,你没了这么好使唤的老妈子。我上辈子肯定欠了你的,这辈子托生成你弟弟就是还债来的。 杨澈那双能看人可观心非直观表象可以蒙蔽的眼睛,没有看到堂弟脸上的哭笑不得,也没有洞穿他心下的无可奈何,听他一径应是,满意的咧开嘴笑了笑:真乖,我们家小川儿最乖最听哥哥话了。 杨川苦笑:摊上你这么个讨债鬼哥哥,我敢不乖吗?乖还隔三差五挨收拾呢,不乖早死你手里了。 杨澈欣慰了夸了堂弟一路,到了家门口,看小堂弟抹着汗开门,忽然叹了口气:我们家小川儿哪都好,就是命不济。 杨川惊奇地的看向他:哥,您这是良心发现了吗? 杨澈迷茫的眨巴眨巴眼睛:你命不济,关我良心什么事儿? 杨川: 敢情不是良心发现呀?亏我刚刚还有那么一丢丢安慰,真是浪费感情! 杨澈拍了拍小堂弟的脑袋,前言不搭后语的宽慰道:没事儿,你命由你不由天,天不疼你,哥疼你。 杨川彻底不想理这个喝多了更加自以为是的混球儿哥哥了,他还是做炸酱面去吧,现和面现擀,还得备四样菜码儿,挺费事儿的。 另一边的高天宇麻利的冲了个澡,一头短毛没晾干就爬上了床。 开着空调的卧室里有些凉,季灵霄许是睡冷了,颜色素雅的夏凉被从下颏裹到脚,只露出一张俊美恬淡的脸,被暖黄色的床头灯镀上一层光晕,看起来毛茸茸的,令人心里发软。 高天宇伸手过去,季灵霄将醒未醒的翻了个身,被两条有力但也轻巧的手臂纳进怀里,迷蒙里听到丈夫说:自从见了你师哥之后,我就对自己的gaydar没那么自信了。宝贝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天生弯还是被我掰弯的? 第58章 完结 季灵霄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哄孩子睡觉似的拍着他的背,口齿粘缠不清的念起了苏州童谣。 第32章 高天宇虽然听不太懂,但囝囝什么意思他还是晓得的,他老婆这是拿他当儿子哄了。 我看起来很缺母爱吗?高天宇哭下不得,把他的手拢回怀里,吻了吻他努力想要睁开的眼睛,好了,不问了。就当你是被我掰弯的吧,掰弯直男罪孽深重,我拿一辈子还你,宠你一辈子,说好的。 季灵霄也便不再动用他那比口齿还粘缠的左脑了,懵懂顺从的回了一句好的。被子裹成的茧子被人轻轻解开,季灵霄落进了超大只的囝囝的怀抱里,心满意足似的翘了翘唇角,安然入梦。 相差十一岁的爱情能有这般模样,确实称得上童话般美好了,但即便是真正的童话,其中也存在反派角色和不安定因素。 随着一家三口迁进新居,陈师兄也成功的将自己代入了故事里。说他是反派,他也没有给季灵霄递毒苹果,只是每每遇见高天宇,他都会抓紧机会伸出橄榄枝摇晃两下。 不是有主儿的干粮格外可口,也不是要以夺人伴侣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魅力,他只是在时隔多年之后,忽然得知,一开始被自己贴上玩世不恭,当不得真,用不得心此类标签的小师弟,其实是可以认真的。你认真对他,他就会认真对你,给你浪漫的爱情,给你婚姻做承诺,与你共享他的财富和未来。 而他却大意的错过了以心换心的时机,如今再见,看到他身边那个因为得到了这一切而洋溢着幸福光芒的男人,不甘便从心底弥漫出来,如同恶意的蔓草一般勒绞着他,支配着他。 高天宇又不是块木头,哪能看不出只要自己有所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稍显暧昧的眼神儿,对方就会立即把自己包成一个绑着大红蝴蝶结的肉包子,代替橄榄枝抛到他嘴边?可这样的包子,别说张嘴吃,多看一眼都嫌倒胃口。 少爷有家有室,媳妇儿美若下凡的鹿仙子,又甜又软又温柔,脚趾头都比你个馅儿是坏的馊包子闻着香,傻逼才跟你玩儿暧昧。 这天陪冷哥出来遛弯儿,又碰上了家里也养着狗的馊包子前任,涵养度也随根儿(根儿上涵养度也不高)的高天宇没忍住,冷眉冷眼的撅了他一顿。 陈雪松细白的面皮忽青忽白,握着牵引绳的手像是要将绳子绞断一样,难堪的留也是去也不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只是朋友。 我不跟前任做朋友,老子没这爱好,我媳妇儿也不支持,以后躲我远点,我也会躲你远点高天宇话未说完便被担心他一混到底对小零动拳头的冷哥扥走了。 陈雪松气的浑身发抖,想朝着那张狂暴躁的背影大骂,你当老子多稀罕你!话到嘴边又被咬碎了吞了回去,骂出来又如何?徒增难堪罢了。 我想给他脸,他自己不要,非逼着老子放下风度跟他聊!险些把人气抽过去的高天宇还七个不平八个不愤地,我就够有病了,他比我病还重,操!有病不吃药,非他妈蹿出来膈应人!您要是不拉着我,他要是再磨烦一句,我就送他去医院醒醒脑子! 冷哥:儿子,你有风度那种东西吗? 高天宇:怎么没有?您儿子是绅士,只不过绅士风度是留给正常人的,他不配。 冷哥:绅士,你可闭嘴吧,你比他还不要脸。 高天宇骂骂咧咧的回了家,进门鞋子一蹬,脚步仍带着怒气,咚咚咚的进了厨房,抱住正在切水果的季灵霄,嗷呜一口咬在了那截儿白皙修长的脖子上。 季灵霄唉唉的叫了两声,脖子被大狗子当磨牙棒也没脾气,还反过来关心他:这是怎么了? 高天宇气呼呼地:那个馊包子又凑上来撩我,恶心! 季灵霄捂着脖子回身问他,他惹你,你咬我干什么? 高天宇仰着下巴,凤眼微眯:关注点不对,给你个机会,重说。 季灵霄慎重的思量了下,重新开口:他怎么这么不识趣?下次他再这样,你就骂他。 高天宇脸色稍霁,下巴压低了一点:你吃醋没? 季灵霄下意识瞥了眼流理台上的醋瓶,怀疑自己说没,会被捏开嘴灌一大口陈醋下去,于是把捂住脖子的手换到了腮上:好酸。 高天宇于是满意了,抱住人在自己咬出来的牙印上舔了舔,循循善诱的教导:以后不许让我自己出去了,要看好我,知道吗? 季灵霄在锋利的犬齿下应:知道了,看好你,谁也不给碰,一指头都不行。 高天宇傲娇地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季灵霄松了口气,抹去脖子上的口水,视线投向门外:冷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冷哥坐在那里,脸上没有表情,却看起来很糟心:是的儿媳妇,我想提醒我儿子,他是个绅士。 土豆牌翻译机拒绝为他们婆媳两个吐槽自己建造桥梁,拒绝上线工作。 季灵霄切开准备放回冰箱的另半个西瓜被高天宇一手抱住,一手拽开洗碗机,大手伸进去一通划拉,弄得铃铛乱响,就像只要拆家的哈士奇。 季灵霄赶忙帮他找了把勺子出来,高天宇哐地一声推上洗碗机,接过媳妇儿默默递来的勺子,挖了一大勺西瓜肉,囫囵塞进嘴里,余怒未消的吃相看起来几近凶残。 婆媳两个面面相觑,无声叹息。指望一头在自己婚礼上都要端着板着才不至于惊吓到客人的莽狗绅士?未免也想太多了,他能像个人就很令人欣慰了。 不过你不得不承认,对付某些人,涵养风度不可取,简单粗暴才有效,不然他贼心不死,老想着把别人家的狗拐带走,去续他那错失的爱情和豪门少奶奶梦。 自从当面撅了试图插足他人家庭的公狐狸精之后,一家三口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安宁。 七月末,过来出差的高闫结束工作之后,带着太后娘娘亲手准备的温居礼登了门。 礼物是一副油画,依然是浪漫太过的笔触,勾勒出两个男人坐在沙滩上的背影,云彩的形状很温柔,海水和沙滩的颜色也很温柔,海天之间的背影轻偎低傍,于是连海风撩起的衣摆与黑发都成了缱绻浪漫的模样。 季灵霄很喜欢这份礼物,给柳涵知打过电话道过谢便进了厨房,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招待高闫。 高闫看着小两口的日子过的有模有样,心里挺欣慰的,饭后被儿媳妇派出来送他回酒店的儿子挤兑着玩儿,高闫也没动气。 你再怎么烦我,我也是你老子,这是你我都改变不了的事实。高闫心平气和地看了儿子一眼,心平气和的继续道,如果你不想回北京见天儿对着我,就成器点。只要你自己能站住脚,我们就不逼你回去。我和你柳叔还能干几年,退休以后也能请人管公司,不是非要赶鸭子上架不成。你放宽心,跟小季好好过日子吧。 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不带反悔的。高天宇还真担心他们逼着自己回去继承家业,一来是不羁放松爱自由,不愿为功名利禄活的太累,二来是,那么狗血又傻D的剧情怎么可以出现在他们童话般的爱情和生活里?太大搭调了。 高闫笑了:老子不是君子,不过老子说话算话。只要你在外面能站住脚,我们退休以后就请人管理公司。说实话,把辛辛苦苦挣下的家当,交给你个不着四六的混小子,我们还真不大放心。 高天宇切了一声,十足不以为意:你还别看不上我,我还不稀罕你那点家当呢。 高闫骂他混小子,骂他打小儿就不是个东西,可声音里眉目间却无一丝不快。相反的,他在笑,锐利的眉目被笑意磨去了棱角,只剩为父者看待孩子的温厚与和煦。 高天宇把车钥匙扔给门童,扶着酒量很好却不知怎么喝了几杯红酒就有些晕陶陶的高闫上了楼,等人洗漱完躺上床,他才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咕哝着真麻烦帮昏昏睡去的人盖上被子,又在床边踌躇了一阵,口舌动换了几次,终于低语出声:爸,我走了。 话一说完就速速离开了,仿佛怕被抓现行的小贼急于逃跑似的。步履匆匆的出了门,方觉这样的举动有点傻,对着电梯轿厢映出来的身影,懊恼又好笑的骂了声:傻狗。 回到家里已经快十点了,怕吵醒浅眠的人,轻手轻脚的进了门。 客厅里的落地灯倒垂在等他回家的人头上,映出一片暖色光亮。昏昏欲睡间听到玄关传来的窸窣声响,季灵霄睡眼朦胧的望了过去:回来了? 高天宇应了一声,换好鞋走进客厅,一手拿着花,一手提着甜点,笑着说:给你们带了小礼物,鹿鹿年纪小,让鹿鹿先挑。 绵软羞怯的季鹿鹿趁着主人格半睡半醒溜了出来,那双睡意还未褪尽的眼睛弯成了两轮新月,同时伸手拉住了高天宇的衣摆:要这个。 真聪明,选个了个最好的,应该奖励。高天宇把花和甜点都放到他怀里,俯身吻上他柔软的唇舌,在唇与唇的间隙里柔声呢喃,宝贝儿,我爱你。帮我告诉灵霄,我也爱他,还有,谢谢。 谢谢你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谢谢你们用善良美好引领我更好的面对人生里的不完满。 余生有你们陪伴守候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万字对我来说算是短篇了,说好的轻松无虐也做到了,说好的不拖沓,可以说做到了,也可以说没做到。这文也没个戏剧冲突,可以说全文都在拖拖沓沓的扯闲篇,所以一切以你们的想法感受为准,你们说啥是啥。 按说应该写个数年后的番外,也好告诉大家,这二位的爱情和婚姻没有虎头蛇尾。不过凭狗头宇的尿性,番外不写也不难得知,婚是不可能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他要赖人家一辈子,那就是一辈子,少一天都不成。 好了,就磨叽到这吧,鞠躬致谢,回见了诸位。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